上次说到文轩等人在酒桌上谈论起朝政,只见两人破门而入,原来是崔凝和湘颐。众人见是她们才放下心来,异口同声道:“虚惊一场。”崔影道:“凝儿,你不好好在那屋坐着,为何与湘颐跑过来吓唬我们?”崔凝笑嘻嘻道:“哥哥,我们姐妹在那屋坐了半晌,也不见你们出来,有些担心。更怕你们喝醉了,明日耽误了出征,于是才出此下策。”众人听了一笑,就听文轩道:“你二人来得正好,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撤去酒席各自回去歇息,明日军营再见。”众人起身离去,崔影就和湘颐、崔凝一同回府。
崔母此时正在家中等候,仍未睡下。崔影几人忙上前拜见,崔母笑道:“你们几个可尽兴了?影儿,明日就要出征,这一路凶险,可要保重自己。早日归来。”崔影道:“母亲放心,孩儿谨记您的教诲。打败叛军后就立刻返回。”崔母又对崔凝说:“凝儿,文轩明日也将率军出征,国公府里你就是主人了,也要打理好上上下下的事情,不要出差错。”崔凝听母亲这般说便点头答应。湘颐平时很少说话,此时主动说:“母亲大人放心,凝儿虽然天性活泼,但却很识大体,这国公府有她在定会无事。至于我,则会陪着您,一起等崔影回来。”崔母笑了笑,又看了这三个人,眼眶里泪水在打转,慢慢说道:“如此真是太好了,老爷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就都回房睡下了。那崔凝也不例外,因天色已晚,也就不再回国公府,在崔府住了一宿。
次日清晨,朝廷大军排列整齐,准备出发。天子依太祖时旧例前来劳军,也是为太子和众将践行。皇帝道:“将军们此去数千里,定有一场血战等着。朕祝你们胜仗连连,早日凯旋归来。”众将谢了一番,说了些感恩的客气言辞。皇帝又对太子说:“你生长在深宫之中,对军旅之事了解甚少,此去也是机会,正好历练一番。你定要与崔影和穆小贵两位将军齐心协力。”
崔影和穆小贵接连称喏。皇帝看了眼文轩和雷萧,又说道:“齐国公此去楚地平叛,也定要和雷萧做好配合。此外,还有朕的亲信唐命天跟着,你们也多与他商议计策,定能打败叛将。”文轩和雷萧听到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谢过皇恩。
于是朝廷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入蜀,一路则向楚地杀来。楚地叛将这时已占据荆楚大部分土地,正以逸待劳,等待朝廷军到来。文轩和雷萧对唐命天监管东征军的事心知肚明,于是就客气地问道:“我军已到楚地,不知唐大人有何吩咐,如何破敌?”唐命天阴谋诡计自有一套,可对战争却一窍不通,只得笑着说:“小人在皇帝身旁服侍,因圣上信任才得了这节制诸军之权。实不相瞒,在下对战事也没甚想法,全凭二位将军做主。”
文轩和雷萧得了这话,也就放下心来,遂率大军过了江,在重镇鄂州城下屯兵。军营内外一片肃杀,文轩把篝火弄得更旺,对雷萧说:“如今你我已到达楚地,也没见那叛军有任何风吹草动,可知他们也不过是些色厉胆薄之辈。”雷萧反而异常冷静,说道:“哥哥不可大意。正如我所言,这楚地人杰地灵,叛将都是功臣老将......”
话未说完,就听外面一阵鼓噪,原来是敌将前来挑战。文轩和雷萧赶忙上马出阵,只见敌兵前一老将威风凛凛,身穿纯白战袍,持长刀立于马上。雷萧打马上前,大声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爷爷我不杀无名之辈。”那人听了大笑,捋须说道:“无知小儿。竟敢在你周爷爷面前放肆。看我不把你打个屁滚尿流。”
崔影听说对方姓周,连忙问:“你既然姓周,可知太祖朝有位叫周昂的老将?他可是跟随先帝打江山的一大功臣。据说前些年因病解甲归田,就在楚地归隐。”敌将听了又是大笑,说道:“好小子!算你还有些见识!我就是那前朝老将周昂。”
雷萧听了大惊,说不出话来,文轩在一旁接话道:“老将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为何放着忠臣不做,非要当逆贼?”周昂在马上大怒道:“住口!我是叛将?你们可知跟随太祖爷打江山的有八位大将,其中一位名叫陆举风,我多年前就在他麾下效力,一路上浴血奋战,不知杀了多少敌兵。谁知太祖帝登基封赏时,只将那八位将军一一赏赐,却独独给我个百户食邑的拖延侯,或许是因为颍川大战时我来迟了,但也罪不至此啊。我以此为恨,生出了病,就归隐田园了。如今四海鼎沸,人心四乱,这正是天下要灭朝廷之兆。‘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尔’,我如今也要一刀一枪夺了这天下,过一把皇帝瘾。”
雷萧、文轩二人听了先是一愣,后又大怒。这时,也不见雷萧再问,只见他拿起一杆西凉大枪就奔着周昂刺来。周昂在马上看得真切,只把缰绳一扯,就转头往远处的长堤奔去。文轩恐敌有诈,连忙大喊:“敌兵阴险,穷寇莫追!”雷萧哪里肯听,在逼近周昂时又是朝侧前方向虚晃一下。周昂果然中计,急忙向右躲闪,却因动作太过摔到马下。雷萧大笑,把马掉转了头,又如流星般冲了过来。周昂看准时机,只把枪一横,正好绊了雷萧的马腿,雷萧也因此重重摔在地上。起身后,雷萧又紧握长枪来战。只听一阵金属声响,不绝于耳,这擂台也变成了戏台,供两军士兵驻足欣赏。
这时,雷萧卖了个破绽,往后一滚,从左侧向前一刺,正中周昂右臂腋下。周昂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手中大刀也“咣当”一声掉落。
见对方已无还手之力,雷萧放下长枪,上前跪着问道:“老将军,您这又是何苦呢?”周昂忍住疼痛,笑道:“小子果然有一套,我这老家伙不中用了。这次的事若传出去,我也没脸见人,不如一死了之。”说着,周昂就忍着剧痛从血污中摸出匕首,要往脖颈上刺。
雷萧一把拦下,痛心说道:“老将军,无论怎样,您都是我朝的大功臣,虽然一时误入歧途,但也应悬崖勒马,这样朝廷看在您之前的功劳定能网开一面,您的英名也能流芳百世啊。”说完,雷萧就留下眼泪。
周昂看雷萧如此真诚,也很是感动,流泪说道:“小子,你这话让我更加惭愧。身为人臣,我竟然出于私利动了不臣之心,也是罪该万死。我在暮年还能遇见你这么个知音,也算是三生有幸了。你听着,我不会去朝廷再次受辱,但可以给你做个人情,让我手下的将领就此罢手归顺朝廷。从此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你也能凯旋而去,向皇帝讨赏了。”雷萧听完大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周昂用尽全力抓住刀子,往自己脖上一割,顿时鲜血奔涌,血流如注。雷萧无可奈何,在大哭后又跪拜了周老将军,然后骑马返回军营。
这时,不等文轩开口,就听监军唐命天说道:“雷将军勇猛过人,刺杀了敌将,功不可没,这些在下看在眼里。只有一样,你为何跟叛将那般亲密,还说了半天的话?”雷萧悲痛之余,听了这般话顿时怒火中烧,也就毫不客气:“唐大人既然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为何当时不亲自上前去聆听?在这里问来问去的,何时能了?”唐命天听了此言就像受了刺激一般,也没好气地说道:“好!好!雷将军果然是牛犊脾气,刚取得小胜竟敢口出狂言,来人啊......”
他刚要叫人,就发现一直默不作声的文轩拿出了虎符,大声说道:“众将听令,唐命天勾结敌人,密谋造反,皇帝准我先斩后奏之权,快将那叛贼绑起来。”众军士一拥而上,就将唐命天捆了个结实。唐命天口中骂声不断,文轩也不理会,只是继续要和雷萧商量对敌之策。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