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征大军正要从楼兰返回,就听得一军士慌忙朝大营飞奔而来,喘了口气说道:“将军,大事不好!昨日那悖逆言说谶语的卒子不见了!”陆举风听后一惊,大怒道:“混账东西!这楼兰几万人都顺利平了,如今却让那狗奴才跑了!可恨!可恨!”崔影和雷萧道:“将军不必忧虑,请容我二人前去捉拿这贼,带回后交由您发落。”陆将军听了这话就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幸好我还没将这反贼的事禀告皇上,再说这里大漠无垠,量这厮也逃不到哪去。”崔影二人听了这话,也不再追问。于是众将载着楼兰王宫里的珍宝、玉器、字画、美人、异兽等浩浩荡荡奔京城开去。
边疆驿站早有人告知坐在皇城的太祖帝和众臣。太祖得知大军平了楼兰,又获得无数珍宝,便喜得拢不上嘴:“上天助我!楼兰小儿,狂妄放肆,这下灭国了,看你还敢得意。”旁边的唐命天也笑着陪话:“这都是因为陛下英明,大军在楼兰才能百战百胜。要我说,陛下的话比那佛祖还要灵验。”听了这话太祖又大笑起来,指着唐命天说:“休要奉承朕,佛祖岂是凡间天子可比。”
话说完,太祖就把皇子们都叫来了,一时间太子、赵王和鲁王纷纷到场,好像又得欢喜一回。太祖道:“我朝大军平了楼兰,即日将回京城。你等随朕出城门迎接。”太子和赵王都说遵命,只有这鲁王最小,口无遮拦:“父皇褒奖他便是了,又何必出城门相迎,岂不是太给他颜面了?”太祖看了三位皇子,说道:“你啊,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大将军得胜归来,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更是为了我们这坐天下的皇族,岂有不出城相迎之理?”于是速速动身,移驾城北。
转眼,太祖率三位皇子和文武百官等候在皇城北方的太极门。征西诸将见黄旗飘扬,卫士林立,慌忙下马跑来迎太祖,随后立即跪倒在天子脚下,也顾不得那盔甲难不难受。太祖见了立刻搀扶起来,抚着陆举风的手说道:“大将军得胜归来,威震海内,功勋足以载入史书。一路风餐露宿,辛苦了!”陆举风听到此言,愈加惶恐:“陛下亲自出城相迎,末将代表将帅们在这里谢恩了!臣有罪,此次出征没有活捉那楼兰王,让他往西逃窜了。幸好把那财宝得了一堆,献给陛下。”太祖好像并不介意,又好言安慰了一回,就引着将士们入城。那欢呼声不绝于耳,也不知该是在庆贺还是在哀嚎。
于是太祖赐宴犒赏征西诸将,一百多个皇家菜肴都被一一奉上。天上飞禽,地下猛兽无不成了功臣名将们的盘中餐。远处只有几个金雀在叫,好似这喧闹的庆功宴与自己并无半点关系。宴罢,太祖又毫不吝惜爵位和官职,大加封赏。宣旨太监念道:“奉陛下旨,恩赏征西众将领:封大将军陆举风为太尉、上柱国,总管全国军事,爵位升为公爵,为河阳公,食邑增至三千户。授崔影为太子舍人,辅佐东宫。授雷萧随州司马,无需就职,继续跟随崔影辅佐太子。擢宋继川为飞龙校尉,统卫士一百人,辅佐赵王和鲁王。另再赐每人黄金五百两,帛一百匹。钦此。”
众将听了圣旨无不欢喜,只有那宋继川反而面带忧色。崔影、雷萧知其心事,便在退朝后悄悄劝道:“我们兄弟二人得罪过赵王,不过蒙圣上大赦,这事已经过去,想也并无大碍。只是你和我们过从甚密,以后辅佐赵王也要察言观色,谨慎行事啊。保重!”说着,二人便拍了拍继川的肩膀,眼眶有些湿了。宋继川强忍着笑答:“二位兄弟放心,辅佐哪位王爷不是一样,都是‘食君之禄,替君分忧’罢了。兄弟们也保重!”
说着,就看见赵王一步一步缓缓走来,慢条斯理地笑着说了句:“宋校尉,还不快随本王回去。”宋只得答应着跟随离去。众人在余晖中又听得那折扇的玉坠叮当作响。
次日,太祖继续宴请众将,这次是打马球,皇子和百官们听了都大喜。原来这马球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都喜爱,只是近来河东闹灾,人们都不敢玩耍,唯恐惹恼了天子获罪。如今好了,平了楼兰真是普天同庆,这皇宫里的马球场可真是不能再闲一刻了。太祖、众皇子都换了窄袖短袍,又叫宫女伺候崔影、雷萧他们两个换好,也来赛场比试一回。
太祖兴致很高,坐在马上说道:“今日不分队伍,皆各自为战,进球最多者胜出,朕重重有赏!”太子和百官在马上欠身表示感谢,只是赵王和鲁王一个劲乱嚷:“敢问父皇这第一名可得什么赏赐?”太祖一时还未想好,就哈哈大笑:“这两个不争气的,在这时反而精明了!你们说说想要什么,除了这宝座还不能给,其他都行。”众人听了太祖这好似玩笑的话,心里想笑又都强忍着,不敢发作。
赵王和鲁王可就得寸进尺了,乐呵呵道:“不如儿臣就和父皇赌一把。谁赢了就把蜀州节度使的位子拿去。”太祖今日实在是太过高兴,又因刚才当着众人夸下海口,也只得笑着说:“好!好!就如此吧。”一句“遵旨”回响在球场上。
这时,还未看清马上人,就见马腿从眼前胡乱飞过,球场众人好似踏破楼兰的骑士,不断左冲右杀。只是这赛场不比疆场,虽有争斗却还未见血迹。圣上年岁已大,昨夜又着了凉,逐渐处于下风。此时背后闪过一人,猛地用力一击正好帮圣上解了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阴晴不定的赵王。崔影、雷萧也拼命在马上挥舞球杆,与其说想要拔得头筹,倒不如说是要压赵王一头,出口恶气。奈何二人都是初次尝试,却控不好球。
那球滚落到鲁王马下,却瞬间又被赵王闪过抢去,只一挥,球又划过了木质龙门。太祖输球,只好笑道:“皇儿出息,蜀州节度使的位置就由赵王任意安排了。”赵王听闻立刻下马,在满是泥泞的球场叩谢了一阵,直到太祖走远后才站起身来。赵王似乎很是得意,也就不管这正月时节,又打开那玉坠扇子扇了起来。后来,众人才得知蜀州节度使是让给了赵王的亲信吴鸣。众将中有人不服,却也因是太祖旨意而无可奈何。
后人读史到此,有诗云:
平狄大军出西疆,浴血冰霜野苍茫。
待到凯旋回朝日,纨绔球技真无双。
这太平天下表面安静祥和,可似乎也有暗流在下涌动。欲知后事发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