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三自然是不傻。
他不会得意忘形到智商下线的地步。他会告诉杏儿自己会来意,其实说起来是一种老炮式的混混“傲骨”。
对,就是“傲骨”,准确的说,是那种五十步笑百步猥琐自负才对。
因为他曾经听闻别人说的,前些年,在鸳鸯楼有个叫武松的好汉,杀过人后,还在墙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那人颇有些敢作敢当的味道。
这般行为,比起自己平日做的偷鸡摸狗,逼良为娼这类事情来自是磊落不少,所以他也是心向往之,思慕起那种英雄气概来。
而且自己要是真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得逞,还怎么传达王有年王大人的意思?
这种做事留名,不怕苦主报复的行为,要是陈硕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从此吓住他,让他不敢声张,以后乖一点任人摆布的话。
也是一鱼两吃,想到这里,黔三愈发快意起来。
他徐徐道:“小娘子,我与你也是无冤无仇,你不要怪我。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的是做那陈硕的丫鬟,而陈硕,他不该的是,作为一个穷酸秀才,不去好好读什么劳什子圣贤书,考什么科举,却孜孜谋官,来趟我衢州的浑水!”
“这衢州的官是那么好当得嘛?告诉你吧,你家主子得罪的是我家老爷,与他同为县尉的王有年,王老爷。至于他为何得罪,中间的弯弯绕绕,不肖得与你明说,你只要知道,做这事情的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黔三,你黔哥哥我!”
杏儿手里的簪子虽说危害不大,但若是一个不小心,伤了自己,在自己身上留下什么洞的话,滋味还是不好受的。
黔三此刻讲那么多,也是想着干扰杏儿,让杏儿分心,好趁机躲下她手里的簪子。
杏儿自然是十分无语,她一言不发,紧张的与之对峙。
见语言攻势有效,黔三趁热打铁,继续放着厥词分着杏儿的心。当然他所说的话,都是一字不漏的被躲在一旁的陈硕听进去的,陈硕很有耐心,他也是在等,等黔三还能抖出什么消息来。
孙子兵法里说,“其徐如林,其疾如风,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的干净利落,陈硕便是那种果断的性格。
在机会没有成熟前,他可以忍,也可以等,等到时机成熟,他一定会用敌人承受不了的攻势迅速解决对方,而陈硕等的便是黔三提供的信息,看还有没有变数。
毕竟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得干脆利落!
黔三自以为得计,他继续停止了逾越之举。他仿佛是老练的猎手,此刻杏儿不过是一只被逼上绝路的兔子,他安安静静的等是没有什么成本的,至多花费点时间,要多些耐心。
而杏儿就不一样了,她全神贯注的与之对峙,黔三稍有风吹草动,杏儿紧绷的神经免不了就要反应一下。
提醒一下,杏儿是人,而人时间长了就会累了乏了,松懈了,更何况是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
那时便是黔三的机会。
须臾,黔三眼睛轱辘一转,顿时又计上心来:“小娘子,我呀其实也是个厚道人,见不得你这等女娃受委屈的样子,只是吃人家的饭,就得替人家做事,不得已罢了。你也不要怪我,若是你从了我,让我满意,哥哥我回去替你家主子,在我家老爷面前美言几句,说上几句好话,那时的话,兴许我家老爷会放过你们二人。”
“甚至说,在衢州境内,还处处照拂你家少爷,呵护你家少爷(这句话黔三是忍着笑意说的)让你这亏不白吃。若是你今天不从我,惹恼我也惹恼我家主子,没准你家少爷那天走在路上就被人拍了黑砖,死的不明不白。”
“人呐,就得有个眼力见儿,福可以转祸,祸也可以转福,就看你怎么选,机会我可是给了你的,怎么选就看你的了。”
“哎,对了,你家那个杀才少爷呢?怎么不来救你?他不是怕的躲起来了吧!哈哈哈哈。”
黔三继续大放着厥词,饶是陈硕修行够,涵养好,这时他是真的动了怒的。只不过他没有年轻人那样容易冲动罢了。但是他的心里还是闪过了这样的心思:
丫的,待会揍这个无赖的时候下手重一点,给杏儿出点气。然后顺便去会会他背后的主子。
陈硕觉得差不多了,估计院子里的黔三提供不了什么同伙时,就准备要出来了。
虽说有点急,情况可能还有些不甚明了,但他待会收拾过黔三后,可以逼供他,他以前当侦察兵时,军队里也教过不少摸哨,抓俘虏舌头,刑讯逼供与反逼供之术。
对于怎么让人痛苦这件事,尤其是让敌人从身体到心理上全线崩溃,军方的研究一向做的比较极致。某种程度上说,陈硕可以想让黔三什么时候说,就让黔三什么时候说,想让他说多少就说多少。
一切只看陈硕的意愿而已。
所以陈硕是有底牌的,当然至于怎么让黔三老实交代,自然是和谐的物理交流了。
却不想,杏儿那边陡然出了变故。
听见黔三威胁要弄死陈硕,杏儿再也强撑不住了,她扔下手里的簪子捂着脸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不要伤害我家的少爷,不要伤害我家少爷,呜呜。”
某种程度上来说,黔三误打误撞的语言攻势,真的见效了。
因为,杏儿的少爷陈硕是对她有恩的。
是的,陈硕之前救过杏儿的命。杏儿这个小丫头,嘴上虽然不说,但她的心里一直是念念不忘的。
自己只是一个几两银子就可以买到的丫鬟而已,犯不上为此得罪小人,让少爷跟着受累。
而且这个时代,丫鬟与主人的关系,有时会很暧昧。一些姿色好的,得宠的丫鬟,也不是没有过被主人收为通房丫鬟,以后经营的好,没准能有个名分,当一个侧室。如果真能混到这个程度,杏儿也知足了。
所以杏儿也不是没有想过,只要将来陈硕不嫌弃,以后有机会能与陈硕有点什么。可终究是福薄命浅,让杏儿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自己还怎么有脸去见少爷,报答少爷的救命之恩?
因着这样的缘故,杏儿才会破防掩面哭泣。
如今,杏儿想着,也只有从了来人,熄灭来人的怒火,好打消掉少爷的无妄之灾。想透之后,她没有多犹豫,放下手,正准备脱口而出一个:“好”字时。
变故又发生了。
那黔三早就按赖不住了,他是老于此道的无赖。
他所说的,黑砖拍了陈硕云云,只是恐吓威逼利诱,他是不会真的那么做的,他和背后的王有年都没有那个胆子。他只是欺杏儿年幼,又或者是压力之下,赌杏儿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被忽悠住。
那样的话,哪怕杏儿在想这些东西的时候,一分神也是他的机会,很好的机会。
他之前在赌的也是,陈硕能只带一个丫鬟的上任的话,应该会和丫鬟关系很好。他当然也不知道,二人先前有过那段遭遇,此刻也是运气好赌对了,让杏儿那么快放下抵抗。
黔三知道,对于这样的良家女子,就是要快,不能拖的。
得要趁她分心的时候,迅速与她有个一鳞半爪,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极为珍惜名节的缘故,若是能抢的杏儿一件亵衣,或者说一只绣鞋,哪怕撕破她点衣服什么的,有点实。
那样即使不成的话,自己手上也可以多上一点把柄筹码,来慢慢要挟,威逼利诱杏儿,那时就更不怕她不从。
黔三如是的想着,于是他趁杏儿分心的时候迅速行动了。
他几步走到杏儿的面前,伸出虬龙一般的爪子,迅速的抓住杏儿的衣袖,不知是不是杏儿衣服质量不好的缘故,还是他的力气极大的缘故,他竟一下子撕下了杏儿的一点衣袖,一冲之势他的爪子也从杏儿的手臂划过,虽说没有抓破杏儿的皮肤,但还是留下了浅浅的几道红印子。
他的指间碰到了杏儿的胳膊,少女皮肤冰凉的触感中,他更加色急,更加迫不及待了。
他的目光要比以前更加大胆了,他又开始逼视起少女的胸口,他的双手正欲更加大胆一步时....
尘埃终于落定,陈硕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