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杏儿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自己的衣服,身体也向后退了一小步。
她以为来人是陈硕在衢州新认识的朋友,或者是附近的邻居。所以尽管她有些不舒服,还是很得体的按着迎送客人的礼节,有礼貌的行礼问起黔三的来意:
“这位公子,是来找我们家少爷的嘛?他出去置办东西了,许是快回来了,若是公子有事烦请知会一声,留下尊姓,等我家少爷回来,小可替公子转达一二,他日我家少爷定会登门致歉。”
“我家少爷刚刚在这边落脚,屋子里许多地方还没有收拾好,小可不能侍奉公子喝杯茶水,若是有礼数不周,怠慢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
慌乱之中,一番话说的十分得体,也难为杏儿了。
而且,杏儿还颇有些机敏,话里隐隐有两层意思。
一是告诉对方,自己家的主人快要回来了,若是对方真不怀好意的话,也有威胁对方,让他打消非分之想的意思。
第二个便是下逐客令了。
陈硕他们今天刚刚住下是事实,诸般事宜来没有落定,这是眼睛看得到的东西。
而且按着那个时代的习俗,讲究的人家安定好住所后,还应该置酒请一些亲朋好友之类庆祝乔迁之喜,然后才正式开门会客。
因此,杏儿的话可谓措辞得体,符合她当下的身份,即使后来真的有误会,也不至于会得罪人。
“嗯?”
听闻陈硕不在家,黔三心里不禁大喜过望。
本来陈硕在的话,他那点小心思可能就要落空了。
毕竟那种事情多着旁人,自己还真不太好下手。而且他人真在的话,自己也就只能收敛一点了,至多当着面调戏一下杏儿,恶心恶心陈硕,表明自己这边的态度,也不好一下子把事情做绝,撕破脸面。
可陈硕好巧不巧的竟然不在家,这样子可让黔三大喜过望。
于是他沉吟不语,嬉皮笑脸的不做回答。
一边却是小动作不断,他先是用目光封住杏儿身后可能逃跑的地方,一边还把玩着手里那把有着浓烈脂粉气息,许是那个风月女子送给他的折扇。
最后他把扇子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心,人也慢慢走到杏儿面前,作势想把纸扇伸到杏儿面前,准备用扇子挑起杏儿的下巴,仔细端详。
黔三模样很是轻浮,一看就是老于此道的登徒子。
他说:“我找你家陈某人那个杀才干嘛?小娘子,我今天专程是来找你的呀。”
“来来来,让哥哥我好好瞧瞧你的模样。待会呀,你要是把哥哥我侍弄舒服了,一定少不了你的赏钱。”
说话间,黔三还趁机用另一只手拍了几下腰间的荷包,里面可能有不少散碎银两,被他用手拍打后,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黔三是在暗示,不会让杏儿吃亏。
来者不善,杏儿自然不会任由黔三摆布。
在黔三的扇子伸到半空时,杏儿就往后跳了一下,眉头紧皱,厌恶的厉声喝了出来:
“大胆!你想干什么!?你再乱来我就要喊人了。天子治下,首善之地,我大乾讲的是王法,行的是仁政,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这无赖在这调戏良家女子。”
“你快点退下走开,我可以当成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你要是在往前走一步的话,我可真喊人了。”
杏儿平常说话很是温婉,口音中依稀还有着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之声。此刻她手指前方,英眉紧蹙,厉声发作起来,模样倒也是奶凶奶凶。
看着杏儿奶凶的模样,可把黔三乐的够呛。
心里龌龊想法一阵阵涌出来时,他不禁心旌大动,人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杏儿喊叫,他是不怕的。
陈硕住的地方本就偏僻,急切间纵使杏儿大声喊叫的话,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人过来。
况且,从古至今都是如此,除了年轻人有一腔热血,或者是那少数真正骨鲠正直的人,喜欢见义勇为替人出头打抱不平外;
大多情况下,市井之中与世俯仰的人,除非自己的利益直接受到伤害时,一向都是眼不见为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这也是黔三不怕的原由。
“小娘子,不怕你不叫,也不怕你不反抗。你不吵闹的话,我还有什么意思,我难道不会花钱去青楼里找快活?那里可多得是狐媚女子,小爷我要的便是你这等良家子!”
杏儿快急哭了,我的少爷啊,我的好少爷,你到底在那里?买个东西怎么半天还不回家,我求求你,赶快回来吧。
当下只能拖时间了。
杏儿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心思,她轻咬嘴唇,下定了决心似的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一头如瀑的秀发顿时散了下来,风吹过,空气中好像有淡淡的发香。
杏儿挥舞着手里的簪子发狠与之对峙道:
“你再乱来我就一簪子捅死你。”
“来人啊,救命啊!”
杏儿顺便在大声求救。
“嘿嘿。”
黔三此刻倒是停止了进一步举动。他的眼中,杏儿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他此刻的停止,并不是被杏儿吓住,他更多是像猫抓到老鼠,吃掉老鼠前,玩弄老鼠捉弄老鼠那样。
他扭曲的心理中,别人越是挣扎也就越是有意思。
如果说,受害者的痛苦在随着时间慢慢绝望而酝酿成一杯酒的话,那么他是在等待杏儿种种方法,都尝试过,万念俱灰时才去把它一饮而尽。
他也自恃武力,杏儿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闹大了大不了用武力用强。
看着杏儿的反抗,黔三有些飘飘然了,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你可知我为什么来找你?我是奉我家主子的意思来的。”
嗯?
杏儿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今天她遇上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无妄之灾了。
......
一旁,早先时候,陈硕走到巷子里,还没到家门口时,早早就听到家里有人在吵闹了,只不过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发现罢了。
远处他几下便看明白了状况,也打定了注意该怎么办。
老子的《道德经》里面说:“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用简单的话说,叫“捧杀”。
若是自己出现的太早,院子里来人还没有更多的逾越之举,自己至多只能打骂一番把他赶走,是不能上纲上线,报官给他治个什么罪一劳永逸的,绝了来人的非分之想。
得让来人知道,自己与杏儿是那种他惹不起的人,以图一个日后清静。
所以,他一直在等,也知道有点对不起杏儿,但他是真的急在心里的。
好在陈硕前世当过兵,还是那种专精擒拿格斗的侦察兵,在部队里侦察兵可以说是仅次于特种兵的存在了,是轻易不能让别人看低那种类型的。
而且以前他当上市公司总裁时,出于行伍出身的兴趣,也专门加强学过防身格斗之术,在前世是等闲三五个近不了身的。这一世身体虽然弱一些,但好在对面只有一个人,所以他是有把握在任何情况下控制住局面的。
看见杏儿急的拔了簪子与之对峙时,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正要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来主持公道时,却听见了来了得意忘形的说,他是有人派来的。
嗯?这下可就复杂了。
陈硕心想自己初来乍到,应该没有得罪过人才对。要是院子里的人真的是别人派来的,那么事情就棘手些了。不过也不是不难处理,他仍然是有把握的。
所以,眼见黔三停止了行动,陈硕也趁势退了下去,好让黔三的气焰再嚣张些,再提供点关键信息,他想知道那个在背后躲着的人到底是谁。
对于看不见的敌人,那只手敢伸过来就剁他那只手!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