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天牢里众人免罪 云中郡拔然示威
上回说道崔影等人送走了唐命天,暂且保住了性命,就听到天牢外一阵鼓噪,据说是又有敌情,蛮族打过来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雷萧听到后,拍手道:“好,我等有生的希望了!”崔影反问道:“萧儿何故如此?百姓被残害,国土沦丧,你怎能这般兴奋?”雷萧听后不怒反笑,说道:“哥哥说得是,百姓确实遭了殃,但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好消息。目前朝中无人可用,还得靠你我出征,保境安民呢。”穆小贵也趁机说道:“大哥,二哥说得不无道理,我们就静待佳音,也未尝不可。”崔影捋了捋胡须,低声说道:“为今之计,也只好这样,静观其变吧。只是不知陆大将军的往事会不会在你我身上重演。”
“重演?哥哥所说的是陆举风被毒害一事?”雷萧和小贵惊奇问道。“正是。”崔影答道,“翻开史书,兔死狗烹、过河拆桥的事并不少见。比如秦的白起、汉的韩信......”话音未落,就听崔母插话道:“孩们,你们有这些担心也不无道理。我虽是一妇道人家,也在年轻时读过几页书,知道些往事。历朝历代,昏君暴君无数,而明主甚少。我们现在都身陷囹圄,没有遭受酷刑已是万幸。如果圣上能开恩放我们出去,那就算老天有眼了。即使重获新生,你们也要谨遵皇命,万不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你们要牢记。”崔影等人转过身来,都低头表示遵命。
湘颐和崔凝这时凑过来,也来问话:“你们说,是谁毒死的陆举风?”崔影答道:“我不敢妄自猜测,不过也请各位想想,文轩兄弟又是因何而死的。”只见崔凝眼中含着泪花,不住念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崔影听到这里,赶紧做个手势,叫湘颐住嘴。众人想得再多,谈得再好,也不如圣人的金口玉言。几人想到这里,又都安静下来,决心尽量多享受一刻这难得的牢狱生活,多呼吸一口略显自由的空气。
不说崔影等人狱中闲谈,且看北境烽烟弥漫,狼烟滚滚。太祖时被消灭几尽的蛮族又兴起了,他们不光抢掠边境,更肆意屠杀百姓,北方一片硝烟狼藉,就连中原也受到了威胁。这蛮族首领名叫拔然,本来只是一名将军,后来蓄养死士,暗存实力,竟然杀了原来的大王,自称可汗,登上了部落权力的顶峰。其麾下有游牧军三万,其中两万轻骑、一万重骑。如今吸纳了中原边境的人口,势力更旺,有民众三十万,不可小觑。拔然本来对于中原文化并不排斥,只因年幼时生长于河洛之间,也曾跟随家人听过大儒谈诗讲经,也算有些阅历。但恰是这胡族的身份,反而被传统的中土贵族鄙视,乃至恶语相向。拔然怒而出走,一气之下骑马返回了草原。从此,草原多了一只雄鹰,而朝廷则多了一位劲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拔然带领蛮族五千骑已到了云中城下,不日便要用强力攻城,先抢掠珠宝美人,再回水草之地快活。云中郡守是个文官,虽读过几篇兵书,如《六韬》、《三略》之类的,但终究没经过战事,不知刀兵之凶险,竟然提出个“歼敌于城下”的计策。这时手下郡尉站出,拱手道:“郡守大人计略虽妙,但也过于危险。拔然带着大军而来必然是有所准备,依我看来,至少也是要打下几个边境城池,抢劫一番才肯罢手。不如我们来个以退为进,也好陪他唱好这出戏。”
郡守疑惑,问道:“怎个唱法,速速说与我听。”郡尉道:“正如卑职所言,拔然此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抢掠,而并不是要攻城略地,进而统一天下。那我们在战略上就不用怕他,至于战术......”他顿了一下,微笑道,“我们就顺水推舟,佯装抵抗不支,最后放敌方进城,再来个瓮中捉鳖,大人看此计可好?”
“不好!”郡守挥着大手答道。“如何不好?”对方反问道。郡守道:“你我皆是守边官员,岂不知朝廷的法度?早在定鼎年间,就有这歼敌城外的规矩,如果你我放贼人进来,而又不能抵挡住,那丢城战败之责,你我谁又负得起呢?”
听到这里,郡尉只得跪下恳求:“大人,请听我一言,如今能保全百姓和城池,只有这一个方法。若想歼敌于野外,无异于以卵击石,还请您三思。”郡守怒道:“这云中郡到底谁是主人?你的计策再好,也是纸上谈兵,我城中有五千重甲兵,并弓箭手三千,人虽不多,可却是守城。居高临下,以逸待劳,怎无胜算,你无须多言了,本官也不会治你的罪。”郡尉已知多说无益,就带着手下去城上检查守备情况去了。
刚登上城楼,就听到蛮军的马蹄嘎达作响,看到一路烟尘席卷而来。为首一人骑着白马,出阵向前。他身材魁梧,满脸伤疤,身穿羊皮短袍,留着过肩辫发,众人一看,正是蛮军首领拔然。他大声道:“鄙人乃草原首领拔然,因年少时在中原学习生活,也略懂汉家文化。今日到此并无其它目的,现今牧场上虽已是百花齐放,但可作补给的甚少,恳请郡守赏赐一二,我们定转身返回,决不食言。”
郡守站在城上,笑道:“尔等蛮夷,甚为可笑。你既然在中原学习过,怎不知礼义廉耻?如今带了大军前来犯境,又何必假装客气。放马来吧!”拔然坐在马上一听,哈哈大笑:“大人,所谓入乡随俗嘛,我既然来到这里,必然也得客套一番,即使听上去有些虚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大人久居官场,其中的学问自然比我多啊。”“住口!你这猖狂的小儿!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拔然只作惊恐状,转而又笑道:“既然如此,就陪阁下玩一玩,反正在草原也不能真刀真枪、大动干戈,还是这里爽快!”
拔然还没说完,就见郡尉一马当先,带领数百骑、步兵出城,要与蛮军决一死战。拔然很客气,没有搞偷袭,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放着好好的城池不守,偏要出城与自己决战。这不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吗?郡尉其实也不想出城迎战,无奈郡守命令,不得不听。但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了城外,这仅有的几百兵马,便是郡尉的全部希望。于是,他调动了盾牌兵挡在外面,作为屏障,又让弓箭手躲在后面,偷偷射箭。谁知拔然早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一声口哨,蛮族骑兵全都撤退了。拔然心想:再陪你们玩玩。只见蛮军骑手收起弯刀,从背后的行囊中摸出了暗藏的短弓,娴熟地上箭、击发,无数箭头如狂风暴雨般扑来。盾牌兵抵挡不住,纷纷为了保命撤退了,也打乱了郡尉布置的阵型。“保持阵型,莫要慌张!”郡尉大喊,然已无济于事。这时,作壁上观的郡守也看不住了,直叫守卫开门,放残兵进城以求自保。这一招正中拔然下怀,他笑道:“无能鼠辈,只会逞口舌之快。兄弟们,随我杀入城去!”原来这拔然也是牛犊一般,头脑一热也顾不上太多,就冲进了城来。拔然随即下马,取出长刀左冲右杀,一路无人可挡。若问朝廷军为何败得如此之快,只因平日武备废弛,缺乏训练,更有将武器倒卖给蛮族者,不计其数,焉有不败之理?残兵败将,这样看是不假了。
朝廷军大意失地,拔然兵入城逞威。未知云中郡会有何种命运,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