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义军砍旗求平安 庙堂藏剑甚伪善
上回说到崔影等人受了朝廷诏书,都得了爵位,成了高官,义军众将士似乎也早已没了斗志,听到消息后也是欢声雷动。刹那间,被遗忘许久的万岁声又不时地从洛阳城内外传来。且说三月过后,所有都归于平静,崔影成为范阳王,也就不再谦虚,把那蟒袍玉带穿戴起来,威严富贵自不必多说。这日在殿上,崔影在御座上问道:“众爱卿有事可奏?”这时只见一将闪出,正是雷萧,他跪下道:“大王,如今我等归顺了朝廷,对苍生而言也算是功德无量,可西京上下的盘算仍然不止,我们也要万分小心,早做准备才是。”
崔影道:“的确,我等名义上是朝廷的人,可还是被他们视作异类。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王也早已领教多次了。”雷萧道:“正是,不如就依哥哥,哦不,大王,就按照大王之前的计谋,来个以退为进。”崔影好奇追问,雷萧笑道:“如今我等虽归顺了义军,但实为独立。且不说保留着数万的军队,就说这城墙上还插满了义字旗,朝廷那帮人心里看了能不着急?”崔影笑道:“我也正有此意,难得你转变如此之快。那就依你所言,即日你就带人把旗都取下,换成朝廷的龙旗吧。”
转眼雷萧已带领手下来到了城墙之上,他满怀心事地望向了西边,仿佛能够看见长安的宫殿,和上面的群臣。他又回过神来,向东北方向远眺,那是家的方向,自从父亲离世后就再也没回去过,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手下道:“将军,您有心事?”雷萧道:“没有的事,如果硬要说有,就是担心义军的命运,何去何从......”手下安慰道:“将军,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我们投了朝廷,就过好眼前,反正您现在也是侯爵了,还依然做了将军,荣华富贵对您来说都已经摆在这里,又何必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呢?”
雷萧叹道:“也是,我什么时候也这样多愁善感了?不该,不该。”雷萧笑了笑,赶紧招呼手下动了手,准备将义旗砍下。只听阵阵嘈杂声传来,一面面旗帜从城墙上落下,仿佛是被砍杀或中箭的士兵,在诀别哀嚎。崔影指着最大的一面旗道:“慢着,这个别砍!还是我来吧。”说完,就见他收起刀,抽出手来把木杆放倒,又将那面黑白相间的轻轻取下,小心翼翼地叠了几回,揣入了怀中。他低声嘱咐道:“这个事情你们不要说出去,就是大王也不行,如今朝廷鹰犬遍及各处,我们小心为妙。”手下听了连忙称是,转脸又都笑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走回了营地,也许是再也不用打仗了,才如此开心,只有城墙上的朝廷龙旗在迎风飞扬。
且说朝廷这边,自进入长安之后,是载歌载舞,一片欢腾。他们好像不是接管了旧都,倒像是凯旋而归。皇帝大喜,准备于三日后在太庙举行祭祖大典。这日退了朝,就听唐命天说道:“我们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长安,还降伏了崔影等人,真是双喜临门。”司马朔道:“虽如此说,但对于东面的那些家伙也不得不防,他们现在有了朝廷的分封和任命,更有恃无恐了。我们一时间还真不好对他们下手。”唐命天咳嗽了几声,慢慢说道:“孩子,别老是好狠斗勇,你说说你,领兵去打他们,都败了多少次了,哪次不是老爹我舍命求情,皇帝才没对你下手?”
司马朔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应声道:“父亲对我的恩情,我永生难忘,只有做好眼前之事,才能报答万一。”唐笑着点了头,说道:“先别管崔影他们了,还是想想祭祖的事吧。皇帝年少,礼仪规矩之类的都不太懂,还得靠我去操持,我也得赶紧去查档案,看看往年的流程了。”司马朔笑道:“都说能者多劳,看来您才是真正的人主啊。”唐命天听后万分惊恐,看看左右无人后才小声骂道:“混账,别胡说!”又见他嬉皮笑脸,“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司马朔望着义父的背影自语道:“都说靠着大树好乘凉,如今他也老了,恐怕命不久矣,我还是办好差事,也好博个光明前程。”
这时,正好一个小黄门走过来,跪下道:“大人,皇上有请。”司马朔不敢耽搁,连忙进入宣冥殿内给天子请安。礼毕,皇帝转身看了眼,笑道:“司马大人,容光焕发,气色不错!”司马朔连忙感谢,笑道:“陛下谬赞,小人惶恐。不知圣上召我何事?”皇帝道:“我知道唐命天是你义父,他如今可是权势遮天,气焰正盛。可他毕竟老了,终归有去的那天,离了他,叫朕如何治理天下?”皇帝连连叹了几声,司马朔也不好再沉默下去,就说道:“陛下有何指示,尽管下旨就是了,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皇帝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现在你虽统帅禁军,但兵符却在他的手里,你虽有将军之名,却调兵不得。不如朕就当个范增,以玉玦为号,你趁势在祭祖大典之上把他拿下,夺过兵符。如此以来,朝廷上下今后就只能依靠司马大人了!”司马朔听后大惊,却又好似无比欣喜,谢恩道:“陛下放心,臣自有主张,定会让您满意。”眼看司马朔走远,皇帝笑道:“兵书果然不假,这就叫‘二虎竞食’。”
三日后,朝廷如期举行祭祖大典,皇家宗室、群臣都来祭拜,一时间好不热闹。就见皇帝这时已走上红毯,接过唐命天递上的义军降表,正色向前走来。他双手举着白色的表文,跪下道:
“皇天在上,祖宗在下。孩儿无能,险失社稷。幸有祖宗神灵庇佑,才得以光复旧都,如今四海升平,特献上义军表文,以尽孝心。”
说完,皇帝就叩了头,然后缓缓起来,转身对司马朔道:“这是先帝玉玦,请将军呈给太祖和先皇,诉说平叛经过。”此时,就见皇帝的脸上爬满了斗大的汗珠,司马朔故意道:“陛下,您可安好?”皇帝见司马并无反应,就又暗示道:“还不快拿玉玦去祭拜?”唐命天听后顿了顿,笑道:“陛下,这是皇家祖庙,他一个臣子,怎能僭越祭告呢?我这里没有玉佩什么的,虎符倒是有一个。”说完,就见一个黑黄色的兵符出现在眼前,虽只是半个,却也有无尽的威力与魔力。
小皇帝半天才醒悟过来,原来司马朔阳奉阴违,竟然和唐命天联合起来欺君。反了!反了!皇帝心中怒火中烧,但也无可奈何,谁让太祖和先皇把忠臣良将都屠戮殆尽了,现在他也只能是咬牙跺脚,对着那堆皇家灵位暗暗咒骂。未知皇帝将如何应对司马朔的不忠,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