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三域:龙啸虎彻

破穹 (二)

三域:龙啸虎彻 麟骁 7072 2024-07-06 15:11

  二

  十一月十八日,夜。西凉镇以西,牙鄂山。

  “他妈的,半夜把老子叫来。”重野满嘴抱怨着走向大厅。

  他是阿莱图派去叶城寻求商会合作的成员之一,队伍有二十人,带着几箱布帛等货物,在叶城郊外被密罗斩首人追杀,最终只有他一个人逃脱。

  幸存下来的他日子也不好过,那个斩首人砍下了他整个左臂。这些天来他整日因为自己丢了胳膊而哀伤,常常以酗酒的方式来麻痹自己。这天夜里他也是如此,在喝下几壶酒宽衣解带准备睡下之时,得知大当家带兵回归传唤他的消息,于是又急急忙忙的爬了起来。

  “奶奶的,冻死了。”深秋的夜里风凉飕飕的,重野昏沉沉的脑袋被冻的清醒了几分,他伸手扯了扯领子,急忙忙地沿着小路走向了大厅。

  时间已近黎明,整个寨子里只有大厅还点着灯。重野斜眼看了看天,思索着再过一会伙房的厨子都要爬起来做早点了。大厅看守的护卫是个刚满十五的小孩子,正拄着一杆比他人还要高的大枪歪头打瞌睡,重野抬手将他打醒。

  “瓜娃子,不要命了?”醉醺醺的重野表情十分凶狠,把那孩子吓得脚跟一并立刻站直。

  重野推开了房门,跨过了门槛走了进来。

  大厅里只点着一盏灯,屋子四周的窗户都是大开着的,一进来那阴森森的凉气就令重野缩起了脖子。他看见烛火在风中摇曳,阿莱图坐在灯下,面色铁青,眼神凶狠地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被吓得精神抖擞。

  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谄媚的笑容,弓着腰装出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颤颤巍巍地将四面的窗户给关上。混浊双眼微眯着,短粗的眉毛一抖一抖地,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大当家的,这么晚了还开着窗,小心着凉。”重野笑嘻嘻地走向大当家。刚走几步面色立刻凝重了起来,他这才看见在大当家的面前,趴着一个被绑了双手的昏迷少年。

  “这是?”重野皱起短眉,不明白这小子是谁。

  “把他给我叫醒。”阿莱图抬起眼帘,看着趴在地上的少年,下令。

  一盆凉水劈头浇下,方罗华猛地惊醒了过来,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的衣物被凉水浸湿了,肺里还呛入了凉水,整个人整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咳凑着。两双手一左一右地钳住他的双臂,强硬地扯着他跪坐在地上。他这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的双手被绳子捆在背后,自己的位置应该是在牙鄂山匪的大本营。

  “死老头子,你又喝酒了?”阿莱图掩住口鼻,被重野身上的酒气熏的直皱眉。

  “这不是丢了一条手臂嘛,还没接受现实……”重野赔笑着辩解道。

  “告诉他,你在去叶城的路上遇到的斩首人长什么样。”阿莱图朝他使了个眼色。

  “女的,戴着紫色的钗子,身材很好,”重野思索了半天只能回想起来这几点,尴尬地抓了抓头,“那天夜里太黑了,没看清。”

  “只记得人家身材好了是吧。”阿莱图气不打一处来,拖着伤臂举起杯子就往这个不正经的老东西身上砸去,“你不是还记得人家姓项么?”

  重野挪动了一步,躲开了杯子,惭愧地笑着,“对对对,那个女娃娃是密罗项家的人,叫项天凌。”

  方罗华晃了晃脑袋,抖去脸上的水,黑色的瞳子正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山寨的大厅,总共有十二人,个个都随身带刀,他的破穹正躺在阿莱图面前的桌子上。

  “听见没有,密罗方家的大少爷。”阿莱图愤怒的声音忽然凑近,接着方罗华觉得脑内一阵轰响,阿莱图一脚将他踹的向后栽倒。

  方罗华的视线随着后仰而上移,他看见屋顶腐朽的横梁,和挂在梁子上的垂帘,接着他一挺腰,强制自己跪坐在那里。

  “在下虽说是方家长子,但从未参加过家族培养斩首人的训练,更不认识什么同僚。”方罗华舔了舔嘴角的血,舌尖一股腥甜。

  阿莱图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那副无辜的嘴脸,怒火中烧,随即又是一脚:“你们密罗为什么会盯上我们,是谁派你们来的。”

  方罗华似乎听见了自己的脖子发出即将折断的声响,一串血如同断了线一般滴在地上,他缓缓地弯下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幽冷地声音飘了上来:“是项家家主,他说这是一场特殊的训练。”

  阿莱图蹲下身去,一把抓住方罗华的头发,把他的头提了起来。

  “是谁雇佣你们来追杀我们的。”他盯着方罗华混浊的眼睛,面目狰狞。

  “没有人雇佣我们,”虚弱地方罗华看着阿莱图那张可怖的脸,“项家家主想要入世,于是跟越国国主彭千焕合作,但是你们又三番两次地骚扰越国衙门的管理,于是项家家主派我们来消灭你们以示他的诚意。”

  “把我们当作筹码是么。”阿莱图恨不得现在就砍下这个密罗斩首人的头,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几个月前他就听说国主彭千焕加重赋税,以举国之力去打造一支军队。现在他们牙鄂山匪元气大伤,此刻去进攻越国或者被越国进攻都有着被一网打尽的可能。如今越国又和天下第一暗杀组织联手,他统一天下的计划越来越难进行了。

  “我知道你们的苦衷,无论是朝廷的禁铁令,还是越国朝廷对你们的追杀,”方罗华的声音细如蚊蝇,阿莱图只有凑近了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们密罗自创立以来就未想过入世夺取天下政权,我们方家一直都是主张隐世的保守派,但是密罗六家中主张入世的声音越来越多,我也不喜欢战争,我只想安稳地度过一生而已。”

  阿莱图愣住了,不知道这混小子是被他踹坏了脑袋还是怎的,竟然说出这样的胡话。

  说出去真是笑死人了,堂堂密罗最强斩首人竟然只是想安稳地度过一生。这话就好像杀头的侩子手告诉你他只是想当个杀猪的,然后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既然作了恶,就不必再解释什么了,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死神是不会心软的。

  “但是没有办法,我们都是被时代推着走的人,”方罗华迷迷糊糊地还在说着什么,“所以,对不起了!”

  方罗华跪坐着的脚忽然蹬地,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笔直地撞向阿莱图的额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阿莱图还未看清方罗华的动作,只觉得颅内剧烈地震荡。巨大的冲击令他眼黑耳鸣,摇晃着连连后退,随即他脚跟被台阶绊到了,整个人倒了下去。

  有人最先反应了过来,拔刀蹬地,扑了上来。方罗华在此之前早已记住了大厅里人们的防卫,头也不回地旋身侧踢。对方的刀刃还未到达,他就将其一脚踹的倒飞出去。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弯刀齐出,直逼方罗华。

  方罗华并不仅是刀术高超,身法体术更是一绝。他接连转身猛踹周围人。大厅里哀嚎一片,周围人如同鸟儿般倒飞着撞在板壁上。

  方罗华俯下身去,用一柄倒插在地的刀割断了背后绳子,拿起桌上的破穹。清越的清音响彻全场,猩红的刀光泄露出来。此时以至黎明,深秋的第一缕阳光从一扇窗口投了进来,照亮了大厅内的黯淡。黑色的斩首人在那阳光下拔出了自己的刀,他佝偻着背,宛如嗜血吃人的恶魔一般,在握住刀的那一刻浓烈的肃杀之气在屋子里爆炸开来。

  “快!杀了他!”阿莱图按着额头,失控般大吼着。

  他的部下们爬了起来,抓起地上的刀,再度冲上去。利刃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响起,红色的刀光在屋子里不断闪过,方罗华双手持握破穹,精准地割开了一个又一个对手的胸膛,霎时间血花四溅,哀嚎一片。

  恐惧涌了上来,将阿莱图的大脑冲刷的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地想要跑出去,一路上撞倒了无数东西。尖利的杯子碎片扎进了他的脚底,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只是想逃出去,想要活下来。

  此时的方罗华已经清理完所有的敌人,浓腥的血泼在他的身上,令他半张脸素白半张脸血红,一如恶鬼般恐怖。他偏头看了那已经摸到门框的阿莱图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弯刀,将其投掷出去。

  狰狞的弯刀旋转着袭来,此时的阿莱图已经丧失理智,更不用提什么闪避了。旋转而来的弯刀贯穿了他的头颅,将其钉死在门框上。

  他还是没有走出那扇门。

  此时的山寨已经惊醒,半个寨子的男人们拥挤进长廊,方罗华迎着敌人缓慢地前行,猩红的刀光闪过,深红的血溅上板壁,染红了整面墙。风吹拂过来,廊外的竹林轻轻摇曳,无数竹叶纷坠。面无表情的斩首人宛如一件精确的机器,无情地斩杀着敌人们。方罗华重复着闪避、挥刀斩杀等一系列枯燥血腥且凌厉的动作,猩红的刀光一而再再而三地闪烁,就有死去的敌人倒在地上。

  就这样,他从大厅一直杀到了山寨的伙房。在一刀将睡眼惺忪的厨子劈死之后,他打开了一个酒壶。刚拔开塞子,立刻就有浓烈的酒香飘了出来。方罗华提着刀走了出去,在地上搜寻着趁手的武器。

  这里虽说是山匪的寨子,但军备完善,从大枪到弓箭都应有尽有,方罗华从一具尸体上摘下弓和箭,撕下布条缠绕在箭镞上,将其用酒浸湿之后点燃。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他深邃的眼眸,他将箭搭在弓弦上,拉弦,射箭。燃烧的箭带着一串黑烟冲上天空。

  方罗华看着那火光在铅灰色的天空中消失,松了一口气。他一路上边走边观察,发觉这山寨是在山林间砍伐树木开辟一片空地后建立的。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很适合他们的隐藏。

  没错,他之所以敢一人闯进敌方大营,是因为他的身后有援军。

  ——

  重野拄着刀艰难地从大厅里走出来。他很幸运,方罗华一刀从他的肩头砍下,划伤了他的胸膛,并没有要了他的命。他在受伤之后并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选择在死人堆里装死才躲过一劫。

  “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拄着刀在长廊上走着。此时的外面已经一片寂静,大部分的同伴已经被方罗华斩杀了,重野有些怀疑方罗华是不是给阿莱图下了圈套,故意让他把自己绑到山寨来的。

  “阿莱图你可真是个猪脑!”他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引狼入室,现在玩完了吧。”

  他现在只想赶紧到达仓库,把寨子里的钱带走,然后去衡国隐姓埋名做个商人,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

  “哎呀呀,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弟兄们你们已经死了,要这些钱也没什么用,倒不如给我这个老头子吧。”他一边笑着一边走向仓库。

  “奇怪……”随即他又皱起了眉。

  “轰隆隆……”山林间响起了低沉而密集的声响,周围的树木黄叶纷坠,仿佛有巨石从山头滚落,震的整座山都在摇晃。

  “地震了?”他四处张望,那杀神般的少年已经没了踪影,寨子里一片寂静,尸横遍野,连女人和小孩哭泣的声音都没有。

  孩子们和女人们都去哪了?这个疑问伴随着深渊般的恐惧,浮上他的心头。

  直到,他听到了马鸣声。一切的疑惑,都变得清晰起来。

  那并非只有一匹马在嘶鸣,而是一群马在发出嗜血的吼叫!那战马的叫声低沉嘶哑,轰隆隆的马蹄声密集而沉闷。他终于明白了,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地震,而是一支骑兵队在向这里奔来。

  “杀!”随着一声命令,青色的魔神们骑着战马从树林间一跃而出,霎时间烟尘四起,战马的铁蹄踏在那些尸体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一道道苍青色的身影从林间浮现,一支支沉重而长度惊人的重枪刺破烟尘,螺旋般的枪尖击碎房屋的墙壁,摧枯拉朽般将一切都撕碎。

  重野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骑兵,简直像是由鬼神组成的军队!骑兵们端坐在马背上,全身包裹着苍青色的重甲,盔甲上倒钩尖刺锐利如针。胯下的战马笼罩在铠甲之中,它们喷吐着热气,打着响鼻,马头的肌肉虬结如潜伏在皮下的小蛇一般。骑兵们手按在马鞍上的支架,用那根支架与约有碗口粗一丈长的重枪连接。他们裹了锁甲的手扣动机括,机件滑出,重枪突刺。

  这便是越国国主彭千焕以举国之力建造的重骑兵队——苍雷铁骑。层叠的重甲为骑兵们提供了坚不可摧的防御,惊人长度的重枪为骑兵们增添无坚不摧的攻击力。这些装备让他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后来的“帝都之殇”事件中大破衡国天林军,一举攻入帝都,成为炤末封初群雄混战时期被人称为骑兵中的皇帝的存在。

  这时的苍雷铁骑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如此可怖的威力让重野愣在当场。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重枪毫不费力地击碎他们的营房,战马的铁蹄将他们的女人和孩子生生踩死,看见妄图反抗的同伴被重枪轰成肉糜,被吓得脸色惨白。他抛下长刀,跌坐在地,下一刻便被一柄重枪的枪尖轰成一摊模糊的血肉。

  白映卿勒马立在大厅前,看着苍雷铁骑摧毁整个营地,眸子中满是悲凉。

  “方公子,在我的眼里,你和公爷一样,都是残忍无情的人呢。”他按着刀,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说。

  “不过在下看来,白将军和我才是同类人。”方罗华按着刀,戴上了斗笠。

  “哦,怎么说?”

  “白将军和在下一样,都是被时代推着前进的人。”方罗华说。

  “方公子,你这刀,便是传说中的破穹吧?”白映卿垂眼看着方罗华腰间的黑鞘长刀。

  “是的。”方罗华说。

  “你可要做好准备。”白映卿侧头去看方罗华的眼睛,可是他却低头躲过了白映卿的目光。

  白映卿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这破穹是把不祥之物,它的每一代主人从握起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死在刀下。”

  “是把能够杀死主人的刀么?”方罗华低头看着腰间的刀。

  “没错。”白映卿停顿了一下,“跟我们一起回越国吧。”

  “不了,在下还有任务要完成。”说起这话时,方罗华已经走远了。

  白映卿侧过头,看着他戴着斗笠,摇摇晃晃地出了山寨。一声活跃地马鸣响起,在那里,有一匹活泼的黑马迈着灵动的步子等待着他。方罗华摸了摸黑马暖融融的脑袋,灵活地上马,不久便消失在了凄冷的晨光中。

  “以装晕来让敌人引狼入室,方罗华,你可真是个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白映卿说。

  ——

  十一月十九日,西凉镇,某处府邸。

  夜色冷清,低矮的围墙将它连绵的影子投在石板街上,从墙内探出了的树枝正掉着昏黄的枯叶。树下一行人醉醺醺地带着刀,摇摇晃晃地走着。

  “大人,昨天阿莱图那般家伙被白映卿的人一锅端了,怎么办?”手下搀扶着鬓发灰白的男人说。

  “管他呢,我就说那群北漠人没有脑子吧,胆敢挑战彭千焕,他不会真以为彭千焕就是个羸弱的乡下诸侯吧。”男人搭在旁边一人的肩上,说。

  “反正他不是把货物送来了么,咱们还没有给他钱,现在他死了,那些货物就当是送给咱的了。”孙商人在一旁赔笑道。

  “老孙你说的对,”男人竖起拇指大声夸赞孙商人的聪明才智,“这叫鹬蚌相争,渔夫得利!”

  一行人大笑了起来。

  “老孙,你说那项天凌要来西凉镇了,你害怕么?”男人那混浊的眼睛看着孙商人。

  “怎么会,听人说那项天凌姿色出众,我还想把她纳为小妾呢。”孙商人一脸淫笑。

  “密罗的女人都敢碰,可真有你的。”旁边有人笑着打趣。

  恍惚间,男人似乎看见长街的尽头,站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老孙,那是你的护卫么?”他拍了拍孙商人。

  “啊?我都没带人来。”孙商人揉了揉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那个人影。

  “看那样,万一是项天凌呢。”旁边的人大笑。

  “欸,有可能,老孙你艳福不浅啊。”男人也笑。

  利刃出鞘的清音清脆悦耳,红色的刀光在黑夜里十分扎眼。

  “不好!是方罗华!”所有人惊得清醒过来,纷纷拔出腰际的长刀,准备应敌。

  方罗华瞬间发动,滴滴答答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淅沥沥的春雨。众人头顶树叶零落,明晃晃的长刀倒映着长街的一切,依旧那越来越近的人影,和那拉出长弧的刀光。

  猩红的刀痕如同折扇般展开,方罗华平挥破穹,猩红的刀光拦腰斩在孙商人的身上,温热的血泼了上来,溅了他一脸。孙商人闷哼一声,绵软无力地倒了下去,接下来是挥刀直斩方罗华面门的男人。

  方罗华侧身躲过对方的纵劈,挥刀割开了对方的喉咙。见到两名同伴被毫不费力地杀掉,剩下的五人四人丧失了战意,纷纷丢下武器落荒而逃。

  但他们没跑几步,猩红的刀光便追上了他们。鲜血喷涌,方罗华震去刀身上的血,收刀归鞘。凄冷的月色之下,静谧的长街上,只剩下方罗华高瘦的身影。

  “方少爷。”方罗华正要离开,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高挑的紫裙少女站在那树下,她纤长的手指拢着一柄雨伞,西凉镇潮湿多雨,她带伞是以备不时之需。方罗华转过头,看见那女孩一头柔顺的黑发绾在头顶,用一支镶嵌着紫珠的簪子束在一起,接着他视线下移,看见那女孩冷艳的面孔,看见她一双黯淡的深瞳正盯着自己。

  “小女是密罗斩首人项家项天凌。”女孩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有什么事么?”方罗华问。

  “现在我们密罗千年来的宿敌所派遣的使者正在前往北漠崛国,项家家主命小女护送方家长子前往北漠,合力杀掉那使者。”女孩说。

  “武悼……么?”听到“使者”二字,方罗华不由得眼皮一跳。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