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殿下勇气可嘉。可这军国大事,不能只凭借勇气来决定。”张荀若从队列中走出来说道。
“愿闻宰辅大人高见。”谢煊说道。
“呵呵呵,就算宁德府前来求援的守卒所言,有夸大的成分。就算海倭人数不可能过万,但殿下又怎知海倭不过八千之数呢?未免过于果断了吧?”张荀若说道。
“宰辅大人,海上条件艰苦,海倭只能据岛生活,靠着劫掠沿途商船,和上岸抢掠为生。围攻宁德府的海倭,若真是如那名士卒所言,有两万之众。那么,这名士卒怎么可能逃得出来呢?”谢煊反问道。
“宁德府虽然是高墙壁垒,但城墙过长,四千守军能守住一面城墙就已是万幸。而海倭若是兵力充足,多达万余,怎么可能会不在其他城墙处布置疑兵呢?怎么还会使士卒从宁德府中离开?”谢煊接着说道。
“所以宁德府守军的情报有误,围攻宁德府的海倭,肯定没有万人。否则这名守军是绝对不可能逃到三山报信。据我推断,海倭肯定是兵力不足,采取主攻一面城墙,力求速克的策略,故才使这名士卒得以出逃。”谢煊说道。
“可殿下从何得知,海倭只有八千之众呢?”张荀若见谢煊这条理清晰的回答,只好换了一个方向发问。
“宰辅大人,想必您是听错了。我从未说过,海倭只有八千之众。我说的是,海倭顶多不过八千。而且攻城的士卒通常多于守城士卒,但海倭的兵力不足以将宁德府全部围起来,只能主攻一面城墙,这也就说明海倭数量不足万人。而那名逃出来的士卒,就是最好的证明。”谢煊说道。
“臣永泰侯谢子文,认为世子殿下所言有理!”永泰侯谢子文从武官一边的队伍中走了出来,说道。
“臣,武夷卫镇边将军刘大同,上疏陛下,臣认为世子殿下对于宁德府战况分析有理。”武夷卫镇边将军刘大同说道。
“臣等认为世子殿下所言有理,请王上发兵!”见永泰侯和镇边将军都出来发话了,武官集团和勋贵都是纷纷站了出来,表示支持。
“既然诸位爱卿,都认为世子殿下言之有理,那便按世子所言发兵吧。”谢谭说道。
谢谭对目前的情况还是很意外的,永泰侯和武夷卫镇边将军这两人在此前与自己儿子可以说是毫无交情,即使永泰侯按辈分来说,是世子的叔叔辈。但,根据自己的记忆和情报来看,两人是毫无交集的。
只能说是武将集团和勋贵集团这一次觉得谢煊分析得在理,再加上谢子文和刘大同两人出来站队,这才导致武将和勋贵两个集团集体站队。
“陛下,臣有异议!”长乐候谢子安突然站了出来,说道。
这倒是让谢煊很是惊讶,之前这长乐候屁事不干,屁话不说的。怎么在武将集团和勋贵们站队表明立场以后,又出来搞事情?而且,这长乐候好像是从文官队伍里走出来的。
“长乐候有何异议?”谢谭目光阴冷的看向长乐候问道。
“臣认为,殿下虽有五千蛟林军可用,但毕竟还不清楚海倭人数,只凭五千士卒便前去支援,恐怕不妥。若是王上从禁军中调出三千士卒,由禁军偏将韦鹫率领,与世子殿下一同前去,这样更为妥当一些。”谢子安说道。
“长乐候,此言有理,那就调出三千禁军,随蛟林军前去吧。”谢谭想了想,说道。
“若无他事,今日朝议就到此吧。”谢谭说道。
过了一会,见无人再从班列中出来,一直站在谢谭旁边的刘太监走到案桌前,扯了扯嗓子喊道“今日朝议至此无事,退朝!”
声音落下,谢谭也是起身从椅子上离开,从一旁的台阶走了下去,从大殿的小门离开。
而众臣站在原地,直到见王上从小门离去以后,才开始活动筋骨,向大殿外走去。有些结伴的大臣,边走还边讨论着今天朝议的内容,还有的大臣则是讨论着近几天的物价问题。
而谢煊还在原地发愣,一直搞不明白,今日长乐候怎么会如此好心。就在谢煊还在发愣的时候,一张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侄子,想啥呢?都下朝了,还不走,留在这过夜呢?哈哈哈。”谢子文拍着谢煊的肩膀笑道。
“啊,谢煊见过叔父!”谢煊回过头,见来人是自己的叔父谢子文,连忙行礼道。
“搁着想啥呢?都散朝了还不走?”谢子文将谢煊拉走,在路上边走边问道。
“哦,我只是在想,长乐候今日怎会如此好心。之前建立蛟林军的时候他还站出来反对过。”谢煊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禁军的战斗力算是数一数二的,有三千禁军陪着你就放心吧。”永泰侯摸了摸胡子道。
两人走了一路,到宫门口的时候谢煊行礼道“叔父,就到这了,小辈先行告辞了。”
说罢,谢煊骑上早已牵来的马匹,挥舞着马鞭向校场方向驰去。而谢子文看着,倒是觉得挺满意的,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坐到车里时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精力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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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将军,龙将军,让士卒们赶紧集合,咱们总算是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谢煊坐在椅子上,对面前的赵昇平,龙且二人说道。
“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一回来就要士卒们紧急集合?”龙且和赵昇平二人问道。
“海倭围攻宁德府,宁德府守军昨日便到城内请求发兵支援,只是今日朝议才被兵部尚书提起。我已经向王上请命,率领蛟林军前去支援宁德府。”谢煊说道。
“末将这就回营整兵集合!”赵昇平和龙且说道。话音落下,两人急急忙忙的便跑出帐篷,向自己营中赶去。
二人回营后不久,谢煊便命人前去击鼓。鼓声响起,龙且和赵昇平也是各自在营中催促着士卒们紧急集合。
第二通鼓响起,蛟林军的军营中,士卒们已经集合完毕,长枪、盾牌、弓箭等等都已带齐,赵昇平还要求士卒们每人携带五天的口粮,以供需求。
而此时,游哨军的士卒们已经完成集结,向校场内奔赴而去,铁甲摩擦发出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第三通鼓响起时,蛟林军已经从军营中赶了出来,蛟林军分成五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有一名将领跑在前头带队。五千人齐步奔走造成的震动还是很大的。再加上此时全军装备了新发的盔甲,盔甲之间铁片碰撞发出碰擦的声音,仿佛将人们提前代入了战场之中。
第三通鼓结束时,蛟林军已经在校场内列队完毕,士卒们无一不是精神饱满,斗志昂扬。从士卒们朝气蓬勃的外观上,就已经体现出一支常胜之师的潜力。而现在,蛟林军缺乏的,只是一场真正的实战,铸就威名。
此时,谢煊也从阅台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阅台的边上,手扶着护栏,开始喊道“蛟林军和游哨军的士卒们。自你们成军以来,已经有半年了!这半年内,你们每个人,都在艰苦训练,不断的加强自己。你们一切的吃穿用度,虽然来自朝廷,但仔细想想,是闽中的万千百姓努力养活了你们,让你们能够享受温饱!而现在,就在两百里外的宁德府,海倭正在不间断的进攻,一旦城破,里面的妇孺百姓都会惨遭毒手,里面甚至有着你们的亲人!你们愿意让自己的亲人受到海倭的欺辱吗?你们愿意让你们能够实现温饱,为你们提供吃穿用度的百姓们惨遭杀害吗?”
“不愿意!不愿意!”蛟林军的士卒们被谢煊的喊话感染,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喊道。
“好,我相信你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你们是我闽中军队的精锐,区区海倭,只要我们出手,便能一举踏平!用你们手中的武器,保护百姓,保护你们的亲人!”谢煊见状,便接着喊道。
而蛟林军的士卒们从刚才的喊话中便已经明白,自己能领到军饷,能吃饱穿暖,靠的就是平民百姓们辛苦的劳作。而现在,有人要杀害自己的衣食父母,作为军人,自然不能答应。
士卒们听完谢煊的喊话以后,更是热血涌动,纷纷举起武器请战。
“静一静!现在,我决定,由游哨军作为前锋,为大军开路,探查敌情,蛟林军紧随其后。现在出发,到北门外与禁军汇合!”谢煊挥手示意底下的士卒们安静,随后颁布了命令。
话音落下,谢煊走下阅台,骑到马背上驾着马走到游哨军前面。而龙且,赵昇平等将领也是在指挥士卒们转向以后翻身上马,跟在谢煊后面。
校场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谢煊骑着马,慢慢的走了出去,而谢煊身边跟着赵昇平和龙且两位大将,还有一位扛着纛旗的猛士。此次出发,叶英和崔平两个小太监也跟在后面,这也是谢煊特意让这两人到战场上,感受感受氛围。
街道两旁,站立着无数的百姓,他们都被城内守军拦着,以免生乱。而在百姓们目光的注视下,一面高高的纛旗,率先出现在眼前。随后的百姓们便将目光锁定在谢煊等骑着高头骏马的将领身上。
等到谢煊等人骑马走过,让百姓们发出惊叹之声的便是游哨军和蛟林军的士卒了。两军士卒不仅盔甲武器都是新造,发出森冷的寒光。士卒们的气势和整齐的动作,更是百姓们从未见过的。
“如此纪律整齐的军队,我闽中此次的海患必能平定啊!”一名老头拄着拐杖,站在人群中说道。
“老爷子,这是谁率领的军队啊?这些士卒们行军如此整齐,从未见过。就是方才出去的那三千禁军,也是比不上啊。”一名男子问道。
“呵,那些禁军,队伍散乱,气势低迷,哪里能和这支队伍相比啊?看见之前的纛旗了么,小子。那是半年前王上设立蛟林军时赐下的。”老头津津有味的说道。
“蛟林军?就是世子殿下训练,带领的军队么?”男子说道。
“世子殿下大才啊,听说世子殿下文武双全,原本老朽还不信。今日见到世子殿下所率之军,老夫是信了。能将上千名士卒训练的如此有素,操行合一,不仅要极强的能力,还要有对军队深刻的认识啊。世子殿下如此年轻,便能训练出这样的军队,不简单呐。”老头说道。
直到蛟林军最后一个军阵走过,百姓里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更胜一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