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邵师爷随着杨知府返回书房,又说了些闲话,看着时辰已晚,丫头管家开始在旁边的小厅铺桌子准备晚饭。杨知府知道赵捕头在候着邵师爷,便不留他晚饭,笑着说,“那赵捕头看来是着急挠头了,你去帮帮他,他定然有酒席等你,我这里今晚就不留你了。”
邵师爷应了一声,辞别杨知府,出了门,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捕快刘三嬉笑哈腰的迎了上来,说道,“师爷,赵头让小的在这里候着您呢,等您公务忙完就带您过去。”邵师爷点点头,让他在房门外等着,自己进屋里更衣,把房契锁在文件柜子里,想了想,也不打算换衣服,转身便出了门,随着刘三来到了飘香楼。
赵岩穿着便服,在飘香楼二楼雅间订了一桌二十两席面的菜肴酒水,专等邵师爷来。门口还安排了两个捕快把守,防着闲人搅局。然后叫刘三先过去府衙候着师爷。等了一个多时辰,赵岩心中难安,生怕师爷推脱不来,正等得焦急,刘三带着师爷进了雅间。赵岩欢喜的迎着,吩咐刘三,“你和王东在门口守着,不许闲杂人等来搅师爷清静,我和师爷有要事相商,不可大意。”
刘三领命,出了雅间,带上门,和王捕快一左一右挎着腰刀站在了门口。
邵师爷进了雅间,见房间里还有内室,细沙屏风隔着,内室里一张醒目大床,床上绸缎被面铺着,绣着鸳鸯的枕头摆着,中间一个小圆桌,摆着罗汉盆景和茶杯茶壶,两壁挂着些不知名的字画。邵师爷走进内室,赵捕头紧跟其后。邵师爷看了看字画,看上去用笔不够老练,画工也缺少布局,邵师爷笑道,“面儿上说是雅室,不过是附庸风雅,贻笑大方的欢床罢了。想来这老板眼光浅了些,舍不得银子请名士作画写字,胡乱买些江湖混子的粗糙货来糊弄人。”
赵捕头陪着笑,说,“师爷是大家,这些根本入不了您的法眼,只是穷乡僻壤,荒蛮之地,难得见大家手笔,这里人没见过世面的,哪里知道什么好?等有空,劳烦师爷给他些墨宝,不但赚些润笔,也能提升下飘香楼的格局。”
邵师爷摆摆手,说,“罢了罢了,吃饭的地方,何必舞文弄墨的?还不如撤了好,看着还清静些。”
赵捕头连忙答应着,“是是是,我即刻叫他们来撤了字画。实在是脏了师爷的眼睛。”
师爷拦住,说,“我们吃饭喝酒便是,何必劳烦,回头给老板说说好了。”然后出了内室,来到外间桌子边,见那菜肴精致,多摆了些山珍冷盘,师爷笑道,“字画不堪入目,这菜色却令人垂涎三尺。”说着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举着筷子吃了起来。赵捕头站立一旁,给他斟满酒,说,“师爷吃慢些,还有些热菜没上呢。”
师爷仰起头,边嚼着一块切得透明的火腿,边让赵捕头坐下一起吃,“你我一个衙门里当差,何必拘束?赵捕头是六品冠带,我只是一介布衣,你如此这般站着,让我情何以堪啊?”说着站起身来。
赵捕头放下酒壶,忙把师爷摁住,自己扑通跪在了师爷面前。
邵师爷一惊,放下筷子,忙伸手去拉他,说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赵捕头你这是要折煞邵某人啦!”
赵捕头直起身子跪着不起,邵师爷哪里拉得动他,只见他哀哀说道,“事态紧急,还望师爷指点迷津,师爷一定救救赵某,否则俺就跪着不起。”
邵师爷皱着眉头说道,“你是官,我是民,你这样跪我,岂不是丢尽朝廷颜面?让知府大人知道了,少不得挨板子。我也要跟着受罪。”
赵捕头说道,“我脱了官服,穿的便装来的,就不是官身跪你,只求师爷一定救我!”
邵师爷见他诚意十足,自己委实过意不去,俯身说道,“我既然来吃你的酒,刚才也毫不客气的吃了肉,便是答应你了,有办法为你破案。赵捕头大可放心吧。”
赵捕头一听,转忧为喜,这才起身,笑道,“师爷果然胸有成竹,赵某人的身家性命可就拜托师爷了。”
邵师爷点点头,说,“你我坐下好好吃了菜,喝着酒,我给你排忧便是。”
赵捕头转头对着门口喊道,“刘三,让他们快快把热菜上来!”
刘三应了一声,便去催着伙计上菜。不多会儿,一道道热菜端了进来,清蒸的鲈鱼,红烧的狮子头,浇着蜜汁的鹅掌,薄荷煸牛干巴,焦黄流油的乳鸽,满满上了一桌,馋的刘三王东眼巴巴的看着美味送进了房间,闻着那味儿更是饥肠辘辘。
邵师爷看着满桌子的菜肴,笑道,“赵捕头实在破费了,你我哪里吃的了这么多,叫门口的兄弟们一起来吃,还热闹些。”
赵捕头摇摇头,说,“师爷是跟知府大人吃席的人,他们怎么上的来台面?等下再让他们吃便是。”
邵师爷,“哎,这可就见外了。他们都是你的兄弟,你可不能亏了他们,寒了兄弟们的心。都进来吧!”
刘三王东见师爷这样说,心里满是欢喜,拿眼看着赵捕头。赵捕头骂道,“就知道吃喝的憨货,见了吃食儿就原形毕露,丢了礼数呢?既然师爷说话了,你们就进来一起吃吧。”
两个兴冲冲的跨进房间,谢过师爷,拿起筷子胡吃海塞起来。邵东方看着直乐,说,“对了嘛,这才叫吃席呢。看着他们这样好胃口,我也多吃几筷子。”
赵捕头见师爷不拿架子,心中更是欢喜,劝着酒,四个人风卷残云饱饱吃了一席。半个时辰,撤了席,赵捕头让伙计去拿了上好的茶和几盘点心水果来,然后出门悄悄吩咐了刘三几句,刘三领命去了。
赵捕头转身关上门,与师爷斟茶。
师爷开口说道,“赵头,案情呢你在堂上已经禀报过了,有没有遗漏?”
赵捕头说道,“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并无遗漏。”
师爷点点头,“虽然歹人身份不明确,还是留了线索给你,你只要按着那线索去查,应该有发现的。”
赵捕头苦着脸说道,“历年来江湖歹人作案的很多,就算推官仵作他们比对出一些人来,怕没有实证,也定不了罪,抓不到人。”
邵师爷摆摆手,说,“这些先不管他。我说的线索是那个玉如意。”
赵捕头眼睛一亮,说,“玉如意作为赃物,是个值钱的物件,一旦现身必然是去当铺,师爷的意思是还是要我们紧盯当铺,等玉如意现身,然后顺藤摸瓜?”
邵师爷冷笑着摇摇头,“在堂上我就说了,这样做是白白浪费,你咋还不明白呢?”
赵捕头苦着脸说,“我的师爷,我的爷啊,您就别卖关子了,您就体谅体谅我的苦吧。”
邵师爷笑道,“着什么急啊,这个事情本来就难办,还不得好好分析分析。”
赵捕头忍着性子,一拱手说,“赵某洗耳恭听则个。”
邵师爷停了笑,说道,“那些歹人既然是惯犯,定然不会轻易拿玉如意出来销赃,就算要销赃,也是去外地,不会出现在永昌府。所以不可能等到玉如意现身。我们应该从玉如意的来历寻找线索。”
赵捕头如有所悟,看着师爷点点头。
师爷继续分析,“那玉如意原来是白府的宝贝,应该价值连城,所以白府不到最后是不会把那宝贝卖了的。我想来定然是青红楼的老鸨知道白府有那宝贝,设了局让白丁吃喝嫖赌,等到白丁无力偿还的时候,再逼着白丁拿银子。白丁是迫不得已把那玉如意偷出来抵账的。这么说是不是合情合理?”
赵捕头点头,“是是是,师爷分析得很对。”
“那白丁我见过,看得出是一个贪财吝啬的主,这样的人心胸都很窄,势必怀恨在心,就要做出事来夺回自家宝贝,是也不是?”
赵捕头一拍桌子,“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还是师爷高明啊。”
“白日里我与老爷提到白丁,知道白丁并非白府族人,却要占着太祖皇帝御赐给白浩然族人的宅院,这是奴占主产的大逆。他白丁鬼迷心窍,那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夺回玉如意的事情难道他不敢做?那歹人杀老鸨的时候是不是问了她的身份?落实了才杀了她的,岂不是为了寻仇杀人?若只是当面的仇人,就是认识的,哪里需要问那一句?必定是受人指使。”
赵捕头兴奋的说道,“是了,是了,是白丁指使,一定是他!”
“老爷已经发话了,要治白丁的罪。如果把青红楼的命案查实了,那白丁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赵捕头拉着师爷的手,激动的说道,“师爷真是拨云见日,再生父母。我即刻去捉拿白丁。”
邵师爷连忙拦住,“赵头不可草率。俗话说捉贼捉赃,一定要查实了再可动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赵捕头想了想,说,“我这就找个面生的捕头想办法混进白府找到赃物,其他的不好认,那玉如意带着血丝印记,是好认的,一旦坐实,就可动手。”
邵师爷满意的点点头,“赵头果然精明,这样最好不过。”
赵捕头转头一想,还是觉得心虚,问道,“知府大人只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若是白丁做了案,那赃物定然藏得很紧,怕一时半会儿不会露出马脚,却如何是好?万一不是白丁所为,寻不到玉如意,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邵师爷笑道,“赵头果然是行家,思虑很是周全。”
赵捕头泄了气,说道,“如此,又该如何?”
邵师爷叹道,“找到赃物便好,如若不行,便只有下策。”
赵捕头忙问,“何为下策?”
邵师爷冷着脸说,“万不得已,只好把白丁当替罪羊。”
赵捕头一愣,直直的看着师爷,心中一阵发冷,他虽做过栽赃嫁祸的勾当,却无非是些小偷小摸的小案子,这样勾着人命,定罪就要砍脑袋的大案,他却从来没想去找“替罪羊”,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旦事发捅破,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所以心里难免有些顾虑,问道,“这样,这样也可以?”
邵师爷缓缓说道,“老爷是必定要除掉白丁,拿回朝廷的宅院房契。再则,老爷只关心破案,好有个体面的政绩,就算没有赃物,白丁也是死有余辜。两个案子并在一起最好不过,你又何以担心?我们做下人的一定要体会老爷的心思。”
赵捕头点点头,“实在不行也只好如此。进了大牢,估计几棍子下去那白丁就会签字画押了。也不屈了他,奴占主产的罪名就该死了。”
邵师爷说道,“白丁是主谋,牢里的死囚找上六个,破了像,指认是行凶歹徒,一并上报就算结案了。”
赵捕头看着邵师爷,很是钦佩,说道,“师爷果然是成竹在胸,这一箭双雕的计策果然高明。”
邵师爷喝口茶,叹道,“哪里谈得上高明,不过是些下作的手段,应急罢了。”
赵捕头正色拱手说道,“师爷,大恩不言谢。你是已经帮我把案子破了的。赵某有个不情之请,望师爷成全。”
邵师爷问,“可还有疑虑?”
赵捕头,“师爷,如蒙不弃,我想与师爷结拜为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我当。只是师爷是知府大人的人,不知赵某能否高攀?”
邵师爷哈哈一笑,抓着赵捕头的手,点头说道,“赵捕头若看得起邵某,邵某求之不得呢。只是既然要做兄弟,有难同当才是,不可要你一个承担。”
赵捕头激动的站了起来,说道,“如此我们便结拜,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去取香炉供案,我们即刻行礼。”
邵师爷站起身拦住,说道,“你我都是官府里的人,不可如江湖中人那样,只相互认了便是。”
赵捕头迅疾跪了下去,纳头便拜,邵师爷也是性情中人,随即跪下与赵捕头对拜。序了年齿,赵捕头小了邵师爷三岁,便叫了声,“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邵师爷揽着赵捕头的手臂,相视哈哈大笑,“从此,你我兄弟,不分彼此。”两人站起身来,欢喜的拥抱了一下,然后举杯对饮三杯,算是定了兄弟之盟。
赵捕头让邵师爷坐好,又端了杯茶恭恭敬敬的递给邵东方,“大哥请茶。”
邵东方呵呵笑道,“你我以后私下里兄弟相称,在府上还是要有所顾忌,老爷那里可不好认我们拉帮结派。”
赵捕头笑道,“那是一定,小弟自有分寸。今日认了大哥,也没有什么好彩头,我刚才让刘三去把柳儿接过来,给大哥做个乐子。”
邵东方一愣,问道,“可是原来在青红楼的柳儿?”
赵捕头笑道,“大哥也知道她呢?”
邵东方点点头,“那是个有趣的女子,本想着去会会她,不想青红楼这么快就毁掉了,今日借了兄弟的光。”
赵捕头说道,“不瞒大哥,兄弟我一向与柳儿相好。如今她遭了难,兄弟我不能不管,就让她暂时借住在我西街一个小院里了。”
邵东方嬉笑着说,“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有情有义啊。”
门外传来刘三的声音,“大人,柳儿已经带到。”
赵捕头喊了一声,“进来。”
推开门,一个女子抱着琵琶款款迈进房间,赵捕头随即关上门,向着邵东方说道,“大哥,这就是柳儿。”
邵东方坐着,含笑点点头,看柳儿穿着薄棉素衣,脚踩绿缎面布鞋,身姿婀娜匀称,手腕套着翠绿的镯子,露着一段细嫩的手,看上去柔弱无骨,发髻松塌塌挽着,一根银簪入髻,镶嵌着红豆般大小的宝石,乌黑秀发,柳叶弯眉下一双凤眼若盼若离,笑颜如花,嘴角挑着一段风流,皓齿挂着香韵。一把精致的琵琶靠着前胸微微起伏。邵东方看得心襟荡漾,心中暗赞好个女子。
赵岩扶着柳儿,轻声说道,“这是我新拜的大哥,你可要好生伺候着。”
柳儿白了他一眼,转头笑着对邵东方说道,“不知客人名讳,小女子好尊称则个。”
赵岩说道,“叫大哥就成,要什么名讳,我大哥的名讳也是你该知道的?”
柳儿没好气的说,“他是你认的大哥,我与你哪来的名分?如何能腆着脸叫大哥?我一风尘中人,怕张口叫了,客人也心下不欢喜的。”
赵岩气得想抽她一嘴巴。邵东方呵呵拦住,说道,“兄弟不好为难她,她说得有道理。我姓邵,你叫我邵先生就好。”
柳儿转过笑脸给他请安,“小女子柳儿给邵先生请安了。”
邵东方听她声音娇脆柔美,直钻心尖儿,整个人都酥了,忙扶着柳儿坐下,眼睛直直的看着柳儿。赵捕头见邵东方的魂儿都在柳儿身上,心中又喜又酸,喜的是邵东方接受了柳儿,他们的关系就更亲密些。酸的是,哎,那柳儿本是自己要包养的女子,今儿个为讨好师爷,白白的送与他人,心中的醋意就冒了出来,很不是滋味儿。
赵捕头对邵师爷说道,“大哥,你今日便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办事了。”
邵东方点点头,只拿眼看着柳儿,挥挥手说,“去吧,去吧。”
赵捕头知趣的出了房门,带着刘三王东离开,来到柜台上,叫来老板说楼上贵客要留宿,嘱咐要好好款待,不可有丝毫怠慢,然后就离开了飘香楼。
柳儿落座,便校准弦音,弹起琵琶来,几曲江南小调,“夜澜”,“秋思”,细细如淙淙流水,缓缓如波纹荡漾,急急如钱塘海潮,弹得音正流畅,起伏跌宕,勾得邵东方想起秦淮的好来,心绪纷飞,拍手叹道,“想不到西南这边也能听到秦淮音律。柳姑娘可是从金陵来的?”
柳儿停了琵琶,摇头说道,“我从成都府来,不曾去过金陵,我的师父是金陵来的。”
邵东方点点头,“难怪有那边的韵味,想来是得了真传。”
柳儿问道,“邵先生是从金陵来?”
邵东方说,“我是江浙人,离金陵秦淮近,去过那里。也离开十多年了,听柳姑娘琴声,不由勾起些回忆来。”
柳儿笑道,“想来邵先生也是性情中人,风月柳巷也少不得流连忘返的,不知那金陵的姐妹和我这西南的比起来如何呀?”
邵东方笑道,“那边的女子风尘味重些,胭脂也下得厚,很多年老色衰的为了掩饰,更是不惜脂粉往脸上铺的,把个人脸做了泥墙一般,看着吓人。不像柳姑娘这般清新脱俗,自然婉约。”
柳儿捂嘴笑道,“邵先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只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金陵的姐妹定是说她察言观色,懂得人情世故,懂得迎送往来。见了我,就说这样的浑话。我一烟花女子,哪里来的清新脱俗?本在红尘俗世中翻滚沉浮的,哪里脱得了俗?更别谈清新二字。”
邵东方不以为然,说道,“姑娘却不见那池塘的莲花,只在绿波上开得亭亭玉立,娇嫩喜人,虽根生在污泥臭水中,却洁雅自好的。我早知道姑娘,听说你自诩为红粉豪杰,要品天下男子长短好坏,阅人无数还要做评比,岂不是要戏弄人间?”
柳儿正色道,“妾身哪里比得上那莲花来?邵先生抬爱了。只说到戏弄人间,妾身却有些想法,今日说与先生听听,先生不要觉得污了耳朵。”
邵东方欢喜点头道,“柳姑娘细细说来,邵某定细细品来。”
柳儿端坐了坐,举杯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天是人的天,地是人的地,自古只有男人对女人品头论足的事情。只是天地间一个‘人’字,有男人也必有女人,哪里能偏着一方?谁也没说左一撇是男,右一捺是女。为何男子能做的事儿,女子便做不得?古有花木兰跨马上阵替父从军,还有武帝以女儿身登基,那样的事情都做得了,天下又哪有女子做不得的事情?所以,女人对男人品头论足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并不违背天理的,只是那世间龌龊人违背这天理,定下恶毒的规矩偏要打压坑害女人罢了。女人还要生养,哪里有闲气去争个高低的?”
邵东方拍手叫好,“妙妙妙啊,听柳姑娘一番高论,绝非那些迂腐能明白的道理。只这一番高论,就该浮一大白,我这就吩咐上酒来,今儿个你也别弹琴,与我好好说说话吧。”说完,邵东方出去叫伙计取来美酒,与柳儿对坐着饮酒说话。
柳儿见他对自己说的话表示认可,也大喜过望,想来不是一般的人,也乐意与他对酒聊天,东西南北的故事聊得很是投契。两人聊着风月,渐渐入了佳境。
邵东方打趣道,“听柳姑娘说来,好似你心甘情愿沉沦风尘,绝非对男人死心而自暴自弃,却是想着男人的好处,要采阳补阴。好像那世间的男子都是花儿,你却是那采花的蜜蜂蝴蝶。”
柳儿有些醉意,哈哈一笑,“邵先生真是风趣,好个蜜蜂蝴蝶要采男人这朵花。很合我的心意呢,我便做个欢喜的采花女贼好了。”
邵东方也有些醉意,竖着大拇指,赞道,“果然是红粉豪杰,果然是红粉豪杰。邵某佩服,佩服……”
夜上三更,两人聊得尽兴,醉意浓浓,彼此心意相通,顺理成章的成了好事。
第二天醒来,道了别,各自回了住处。后来柳儿去了百花楼,邵东方便成了百花楼的常客,他更喜欢让柳儿陪着喝酒聊天,胜过那床笫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