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死了,但谁在乎呢?
可能只有刘唐等少数人在乎。
战争永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贪官淳于谦死了,独秋生作为背锅侠,被槛车入洛,一切都似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果真如此吗?
战争带来的创伤,不会因为战争的结束就消失。那些被贼寇伤害的人也不会死而复生,被抢走的财富也不会被物归原主。看着残破的房屋、凋零的家庭,每个人也只能欲哭无泪,因为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更可怕的是,如今的东莱郡领导班子已经彻底瘫痪。而作为受灾仅次于黄县的掖县,已经陷入半无政府状态。这还是幸亏有以杨林为首的政府军还在这边。
但杨林毕竟不是东莱郡的官员,是没有管辖权的,导致他很多决定都无法做主。而以古代的通行条件以及政府效率,很明显是无法及时的解决这一问题。天灾人祸加持下,整个东莱郡百姓的困苦生活无疑将持续上很长一段时间。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根除义军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此时的大环境下,总有人会活不下去,总有人会挺而走险,这种滋生匪徒的现状,短期内是无法解决的。
更何况,哪来的钱粮呢?东边的几个县都被义军占了,这几个县又遭受了天灾人祸,巧妇难为无米炊呀。
更令人担心的是,杨林他们没有办法长时间驻扎在东莱郡。要知道,在地图上,东莱郡可是半包着北海郡,整个东莱郡东面都已经被王伦占领,也就是说这北海郡东面和南面都已经受到了威胁。而北海郡的官兵主力都被杨林调遣到了东莱郡,眼下可谓是兵力空虚。
杨林终究是北海郡的郡尉,而不是东莱郡的郡尉。他必须要先为北海郡的安全负责,如果王伦出击的话,只能依靠县卒防守的东南部县城可能会出现问题,这些责任杨林不能不考虑。
而现在不仅仍旧有数千之众的晁盖部遁入了海岛,短时间内难以剿灭。而盘踞在东莱郡东面的王伦更是在攻占了数个县城之后,不仅拥兵逾万,而且这一万五千之中还有数千是原先的官兵甚至军官,剩下的军队也普遍见过血,装备也上去了,战力真不差。杨林固然不会怕他们,但也不是那种盲目自信的主,料敌以宽啊!再说,东牟县北边那一堆海岛,他打不赢,直接一跑,那可就真不知道啥时候能剿灭干净了。
还有粮草问题,这东莱郡自己都这样了,那还能提供粮草,现在这些粮草还是主要依靠之前的缴获,勉力支撑,甚至为了安抚军士,杨林不得不对兵卒私藏贼军缴获来的金银首饰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一能做的就是约束军纪,不要对百姓进行二次伤害。他杨林终归不是土匪头子!
至于找富户豪强借粮,他一个外地官,人家明面上礼数周全,落到实处,就一味诉苦,全无半点行动的意思。不归你管,如今他们如此,你又能奈他何?人家表面功夫可都做全了。
所以杨林在掖县只能先做做裱糊匠,把局面先维持住。不出所料,很快,几天后北海郡守就下令他先回军。他也只能留下刘方以及五百马军五百锐卒,再加上临时招募的一千青壮(招募太多没粮食养啊!),作为临时的驻军,维持防线。
刘方一部的留下,自然不是北海郡守的本意,当然更不是杨林故意自作主张。这其实都是青州刺史的意思。
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青州刺史能不来吗?
事实上,此时晁盖殒命的消息已经传出来,刘方相当于白捡了一个功劳,青州此时有意推荐其为新任东莱郡尉。这个问题不大,一是资历功劳摆着,二是皇室宗亲的身份。要知道汉灵帝继位以来,一直在加强宗室的力量,以平衡朝局,后来的刘虞刘焉,现在的刘宽,都是这一政策的体现。
所以刘方此时格外上心,对于这次进步势在必得。只是那王伦此时却甘做缩头乌龟,全没给他表现的机会。
青州刺史此时却没空关心刘方的小心思,他头疼着呢。
这从正月起,青州闹瘟疫,他就是东跑西跑,总算没让疫情扩散到整个青州,后来更是在张仲景的帮助下,眼见的疫情要抗过去了,这东边又有人造反了,连郡守都死了一个,这下别说立功,能功过相抵就不错了。
那西边的几个郡,各个只会叫苦,在我软磨硬泡下,才派出了加起来两千人以及一万人一月的粮草,再多就没有了。刺史终究不是郡守名义上的上级,真撕破脸,人家说不给你面,你能咋滴。更何况青州王爷侯爷多,刺史与郡守国相矛盾也更激烈,历史上未来还会发生郡守和刺史互相告御状的奇葩事情。顺带一提,在郡吏太史慈的帮助下,郡守赢了,可太史慈也为了避免刺史的迁怒,只能在异乡避祸。
这些粮草也就够军队吃的,还不能管饱。他青州刺史,还得为老百姓找粮食,不能再闹出新的义军。没办法,还是得向士绅借粮,要不说,还是刺史面子大,借到了不少粮食。
当然,这也跟郑玄出面,大家给他这个名士面子。毕竟不少人家都有子弟是他学生,或者想拜入他的门墙。
没错,原本到当利县尤俊达庄园避难的郑玄又选择回到了掖县。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感情的。在这一刻,士大夫的使命感迫使他站出来,为大家发声,寻求解决办法。刺史当然也乐得本地有名望的人士出面,如此事半功倍。
至于武松武植,犯了事成了通缉犯,自然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只能别了郑玄,自去投小隗相公了。
倒是这单雄信与王伯当是真的被郑玄折服了,英雄惜英雄,这次不再是忠人之托,而是自发地心甘情愿做郑玄的护卫。
此时,王进也摸索,找到了这里,与郑玄公终于碰上了头,在仔细检查其无事之后,王进也终于松了口气,显然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引发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下了。
而郑玄也一五一十,告诉了王进过去一段时日内,所发生的种种。
这种兵荒马乱之下,王进自然是留下来继续保护郑玄,只是派了一个人回去向隗烨禀告。
王伯当与单雄信此时也能放下心来,分分告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