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巍之带上了神策军火字营和风字营共四百余人,还有曹喜和曹爽二人,加上其余普通骑兵共八百余人,准备星夜兼程,突袭张宽。
其余神策军众将士则在曹刚的带领下,与一千弓弩手还有刚刚归降的严吉一同进军,攻打汾西县。
“驾!”
刘巍之一挥马鞭,胯下白马四蹄齐动,驮着主人朝张宽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火字营重骑兵悉数卸甲,轻装简行,纵马疾驰,足以在一日内赶到平水上游,突袭正在那里带兵猛攻曹狄与陈阳二人所部军队的张宽。
整整八百骑兵,手持马槊,卸下铁甲,背着弓箭腰别横刀,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预定战场上去。
天上的太阳不断移动,眨眼间已经挂在了西边,随时都要隐没在群山之间,夜幕随时都会降临。
平水上游交战的双方也都纷纷鸣金收兵,有序撤回各自的营寨。
这些营寨全都是临时搭建,除了内部的帐篷和后方的粮仓之外,连外围的木栅栏那都是匆匆搭建,质量无法保证。
此时张宽身处中军大帐之中,看着眼前的地图,眉头紧锁。
“前往姑射山支援的援兵几乎全都被外围的贼军所阻,薛仁伯所部千人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张宽看着地图上那姑射山的方位,摇了摇头说道。
原来那在姑射山率兵抵挡河东军的燕将名唤薛仁伯。
就算是他张宽身为山西名将,带领的部队也被河东军的几个校尉挡在了平水上游,更何况是其他那些庸才带的兵,情况可想而知。
“算了吧,做好我自个儿的本分便好。”张宽叹了一口气,刚刚吹灭身边的蜡烛,正要上榻就寝,却没想到异变突起。
“杀!”
一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惊的刚刚闭眼的他猛的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一名亲兵飞奔入帐,神色惶恐,拱手说道:“将军,不好了!贼军已至,已杀入营中,我军阵型大乱,无法抵挡!”
张宽双眼瞪大,不敢置信。
过了一会儿,在亲兵提醒下,他连忙翻身下榻,在几个赶来的亲兵伺候下穿戴整齐,顶盔掼甲,手持利剑走出了中军大帐。
刚刚走出大帐,便有一个风字营骑兵手持马槊疾驰而来。
两个亲兵赶紧拿起长矛朝杀来的风字营骑兵刺去。
叮当……叮当……
两声脆响,长矛刺破甲片,溅起点点火星,却只是让骑兵身躯一震,差点落马而已。
长槊被夹在腋下,锋利的槊锋在幽幽月光下反射出渗人的寒光,照的其他亲兵不禁眯眼。
当他们眯起双眼时,长槊已将其中一人的胸膛捅穿。
伴随着长槊拔出,鲜血飞溅,骑兵毫不留恋的纵马离去。
张宽呆呆的看着眼前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十余载的老卒战死,久久无法回神。
其他亲兵倒是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拉扯着张宽的胳膊往外跑,嘴里还不断:“阿郎快随咱们一起走!”
几个身材高大的披甲壮汉拿着长矛钢刀护卫在张宽左右,倒是可以给人带来不少的安全感,可在策马冲锋的骑兵面前,这种安全感就显得异常脆弱。
整整八百骑兵,在两千余人的燕军营中肆意杀戮纵火,不断有人倒在他们的铁蹄之下,也不时有人还懵懂间,便被烈焰吞噬,只留下凄惨的哀嚎声。
原本安静的营寨在一瞬间化作了血腥的战场。
刘巍之手持长槊,将一个敌人刺杀,可锋利的长槊却在此时忽然卡在敌人体内,无法拔出。
他奋力挣扎,意图拔出长槊,可槊锋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根本无法拔出。
此时十几个燕军长矛手围了过来,丝毫不给刘巍之一点拔出长槊的机会。
他只能弃了长槊,拿起腰间左右一对铁锏,与敌人继续厮杀。
一根长矛刺了上来,却无法破防,只在坚硬的甲片表面上留下一点白痕,便被他抬手折断,挥舞铁锏将他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铁锏在刘巍之手上,发挥出了惊人的威力,居高临下,哪怕敌人头戴铁胄,依旧被他一击镇杀。
这些长矛根本无法捅破他身上那套精心打造的盔甲,而他手中的铁锏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对他们造成巨量伤害。
刘巍之一人独战十几个长矛手,战况异常的血腥,除了满地鲜血和尸体外,那从脑袋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脑浆,都让人止不住的生出呕吐的欲望。
符龙这边也毫不逊色,手里提着一杆定制的蛇矛,不断挥舞,也不断有人倒在他的蛇矛之下。
那蛇形的矛头在燕军兵将眼中,化作了死神夺命的镰刀,无人能挡。
面对符龙,就如同将死的凡人面对手持镰刀的死神一般,毫无反抗的能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显得那么的苍白而又无力。
矛头刺穿了一个燕军骑兵的胸膛,那蛇一般的矛头上挂着缕缕肉丝,还有点点鲜血顺着矛头一点一点的滴落。
符龙猛的拔出蛇矛,那一个窟窿般的伤口也不断流出鲜血。
符龙带着本部十几个骑兵,在燕军营中纵横厮杀,无人能敌。
一员燕军百将策马杀来,可仅仅是一个回合间,便被符龙一矛挑落马下,战死当场。
符龙回身一记直刺,将一个燕军骑兵刺落马下。
忽然,他一双猛虎般的眼睛瞪大,被几个人影吸引了注意力。
张宽的容貌和声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被一众兵士保护,好似要逃离战场的男人,毫无意外便是山西“鬼将”张宽。
“张宽,符龙在此,休走,拿命来!”符龙怒喝一声,震耳欲聋。
他双腿一夹马腹,催动胯下黑马,挺着一杆蛇矛,朝张宽飞奔而去。
那在亲兵护卫下往营外跑去的张宽一听符龙怒喝声,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众亲兵连忙转身对敌,又有一人牵来一匹战马在张宽面前说道:“还请阿郎上马,速速离去!”
张宽早已被吓蒙了,只能在本能驱使和亲兵扶持下上了战马。
他刚刚上马,那牵马而来的亲兵便一挥手中捡来的马鞭,狠狠的抽打在了马屁股上。
战马哀鸣一声,一双前蹄一扬,在疼痛刺激下飞奔而走。
符龙见到手的军功要飞,刚想去追,却被张宽的亲兵拦下。
“想杀我家阿郎,得先过咱们这关!”一众不过七八人的亲兵,聚在一起,紧握手中兵器,毫无畏惧的面对符龙。
符龙毫不在意这些在他眼里如同蝼蚁般的小人物,只是大喝一声,挺矛策马冲了过去。
一个照面间,一人被杀,还有一人被战马踢倒在地,又被四蹄践踏,魂归西天。
只眨眼间,便有二人被杀,其余众人毫不畏惧,依旧扑了上去,想要挡住符龙的步伐。
当其他骑兵杀至,将这些亲兵斩杀之时,那张宽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可把符龙气坏了,高声嚎叫,只能杀敌泄愤。
此时的刘巍之,正在寻找张宽踪迹。
他刚刚挥舞铁锏,将一员燕军百将砸的头骨开裂,红白之物四溅,视线便被远处的一道身影吸引。
那人身上穿戴着整齐盔甲,却手无寸铁,还留着胡须,身上盔甲看起来更是价值不菲。
“此人莫不是张宽?”刘巍之并没有见过张宽,自然无法知晓他长得啥样。
“算了,当碰运气吧。”抱着宁可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刘巍之,收起铁锏,举起弓箭,瞄准了远处的人影。
刘巍之距离那人约百步之遥,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射中那人。
他手里是铁胎弓被拉成满月形,狼牙箭被搭在弓身上,瞄准了远处的人影。
咻的一声,箭矢在眨眼间射出。
电光火石之间,狼牙箭射中了那人,那人哀嚎一声,掉下马去。
刘巍之连忙拿起一对铁锏,招呼众人杀了过去。
当他走到那人身边时,才发现那人已经气绝身亡,狼牙箭准准射中了那人的后心口,血液到现在还不断流淌,很大可能射中了心脏。
刘巍之抓来一个队率,问他道:“此人可是张宽?”
那队率脸色急变,但在那锋利的横刀和头上铁锏的威胁下,只能实话实说道:“确是张宽将军。”
刘巍之神情大喜,一锏砸了那队率脑袋,让人砍下张宽头颅,高高举起。
“随我高喊:张宽已死,降者不杀!”刘巍之骑在马上,高声说道。
“张宽已死,降者不杀!”
“张宽已死,降者不杀!”
一众兵将振臂高呼,震耳欲聋。
张宽战死的消息在神策军将士的宣传下,迅速传遍了燕军全军上下。
燕军士气大跌,甚至有人不管不顾,逃出营去,当了逃兵。
这些在张宽带领下才能打胜仗的家伙,在张宽死后,作鸟兽散,再无一人顽抗。
就这样,刘巍之射杀张宽,在天亮之前,成功结束了战斗。
神策军退出了燕军大营,只在外围一圈做了一个防火带,便开始清理此次俘虏。
曹喜来报,对刘巍之拱手说道:“此战我军斩首敌六百二十四人,俘虏九百三十二人,自身伤亡不超过三十人。”
刘巍之面带喜色,摸着胡子骑在白马背上。
他今年已经十九了,脸上的胡须虽然不多,但也蓄了个山羊胡。
山羊胡并没有给他带来猥琐的感觉,而是给他凭添了一股儒雅成熟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