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信跪在黄夫人跟前,轻声的说:“夫人,您还认识我吗?我是大帅亲兵卫队总旗佘信啊!”。
黄夫人努力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人,“你是佘信?……”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只有七八岁的袁崇焕幼女袁婷芳哭着扑进了佘信的怀中:“佘叔叔,你来救我们了啊!”。
“是啊小姐,我来救你们了,对不起,佘叔来晚了!”佘信紧紧抱着这个瘦小的身子轻声安慰着,回想起在大帅身边的时候,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时常围着他们转,还会从自己的零食里边拿些果脯蜜饯分与亲兵们,大家都非常的喜欢她,但看着怀中这个满身污垢、瘦骨嶙峋的孩子不由得落下眼泪来。
直到这时黄夫人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三大一小四个女人抱在一起放声痛哭。“老爷啊,你在天有灵看看吧。你的部下们来救我们了。你保佑你的女儿们不再受罪吧。”
等到几个女人止住了悲伤,这才问起佘信他们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佘信讲从京城开始就一直跟着她们但无处下手,直到遇见县中的李自成,答应解救众人之后,才有了今日这一系列的事情说了一遍,黄夫人听后,挣扎着站起来,对佘信说要谢谢救命恩人。
佘信和另外两名袁氏亲兵领着一众女人来到李自成跟前,单膝跪地,抽刀划破手掌:“寨主救出大帅家眷,我等铭记于心,从今以后愿拜寨主为主公,任由驱驰,如有违心,我等万箭攒心不得好死!”
李自成很是高兴,这趟没白来,赶紧双手将三人搀扶起来,笑着表示以后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时候才算真正的讲几人收服了。
佘信又向李自成引荐黄夫人,黄夫人屈膝拜道:“承蒙将军救命之恩,妾身代表全家及亡夫拜谢将军!”说完几个女人拜倒在地,又是一阵哭声。
李自成虚手搀扶:“各位夫人,李某也是敬佩袁大帅为人,才不忍看到你们落难,男女有别李某不便相搀都快快起来吧,此地不是就留之所,赶快吃些东西,我们一会就要出发了。”
黄氏等女这才起身,吃着佘信等人送上来的干粮,感觉活着真好。真是劫后余生啊。
修整了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收拾收拾准备继续上路,由于大多数人身体太过虚弱,自己骑不得马,不得已只能用绳索将众人绑在了马背上,马匹之间用缰绳拴在一起防止掉队。
佘信讲袁婷芳抱起来置于马上,然后翻身上马,将她轻轻的揽在怀中,用毛毡将小小的身体包裹严实,轻点马镫,战马打个响鼻疾步前行。
李自成呼喝一声,众军士也催马跟着离去。
固原到米脂八百多里地,因为有这些人拖累,李自成队伍的速度一直提不上来,如果纵马奔驰两天多的时间也就到了,可现在生生走了五天才回到米脂地界,等进入米脂地界以后李自成等人悬着的心也才算放下来。
找了一个隐蔽的山坳等待后边负责断后的斥候,得到禀报说并没有官兵追来,便下令修整半天熬些粥吃顿饱饭再返回寨子。
这几天李自成也没有闲着,趁着休息的功夫和这些流放之人聊了聊,还真是有大收获,此番除了袁氏家小,共解救下来的一共五十六人,其中男犯二十四,女犯三十二。全部都是官宦人家出身,识文断字。甚至还有几位在京中担任过小官。李自成不由得觉得这次救人真的是救对了,不仅收获了佘信等精骑,还赠送了一堆读书人,管他是不是阉党余孽呢,那是崇祯皇帝的事,跟咱有啥关系。
而且这些人正好解决了寨子读书人不足的问题。只要能为自己所用管他是啥身份。
颠簸了五六天之后,李自成他们终于回到了米脂老营之中。将这些女人交给高桂英,嘱咐好生照料。
那些男犯则是安排到内寨之中,找来医生为她们调理身体,等调养好了之后再做安排,这些人现在对李自成那简直视若再生父母啊,现在的忠心觉得是岗岗的,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就要看李自成和李鸿业的手段了。
高桂英领着黄氏等人回到内宅,先安排人给她们弄些好点的吃食,烧热水让众人洗漱一番,再去请来医生细细诊治,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安心下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来的时候都是蓬头垢面,满身的酸臭,洗漱完毕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黄氏虽然年过四旬,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端庄秀丽的女子,长居高位气度自然不凡:阮氏和陈氏则都是貌美之人,年龄不过三十来岁。
袁崇焕的两个女儿,大女儿袁婷玉,十五六岁,已经快要长大成人了,出落的很是美丽,就是身体太过单薄,小女儿袁婷芳,七八岁,洗漱完之后也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高桂英看着这一家子,心说:“不愧是高官家的亲眷,这气度这长相,不是咱们普通百姓家可以比的。尤其这个袁家大姑娘,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呢,要是把她说给二弟鸿业那就真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不由得对几人更加亲切了几分。
只是人家一家正在落难,刚被救出来就提这个肯定不好,高桂英便没有做声,只是拉着袁婷玉唠了一些家常,并让人送来了生活的一应物品,叮嘱黄氏,到这里就算是到家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和自己提。
黄氏等人连连感谢。
聊了一会后,高桂英便起身告辞,毕竟还有其他的那些女人需要安排,而且高桂英手里也有一堆事务要处理。
黄氏一家一直送出大门外才回身进屋,现在只剩下自家人,黄氏的心情也算放松下来,看着眼前众人心生感叹真是恍如隔世啊。
自从袁崇焕死后,这些人一直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现在终于有个落脚之地了,黄氏叮嘱众人在这里要守人家的规矩,以后做事要勤勉。之后几人动手收拾起自己这个不大的新家来。
高桂英来到另一所大院中,看着这些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女人,不由得为她们伤心。那些男人中如果有她们的父兄倒还好说,最起码亲人在身边,如果没有的呢,看样子也是大部分都没有,如何安排她们,她们以后如何养活自己。干脆给她们找个人家吧,又想想自己家的兄弟还有最早跟随的老弟兄们,没有成家的过些日子都划拉过来,让他们娶一个回家,让这些女人也有条活路。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话一点都不假,这些人在回来吃了三五天饱饭之后,都已经缓过来了不少,虽然还是清瘦,但到底是官家出身,身体底子好,现在已经可以自由的活动了。
这天,那群男犯中的一员拜托守卫之人找到李自成,说有事求见。
李自成这两天也正在想如何使用这些人,去给李鸿业的信还没有回复。听到亲兵通报说有人求见,让亲兵讲那人带来。
来人四十多岁,三绺山羊胡子,虽然清瘦但是气度还是有的。那人走进议事厅,对着坐在大厅主座上的李自成深施一躬:“学生王绍徽,代表受难众人多谢大王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大王如有差遣,必鞠躬尽瘁!”。
李自成挥手道:“先生不必客气,能救得你们性命,也算是功德一件。观先生气度不凡,可是做过官?”
王绍徽恭谦的回道:“学生不才,曾在天启皇爷驾前任吏部尚书。”
李自成腾地就站了起来,好大的官啊,吏部尚书,几品来着?一品?二品?反正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