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国君正坐养心殿,听第一个传唤来的藩王回禀情况。今日的朝政也同样令人头大,不过好在国君早已适应了当一个局外人。无论如何,叛军断不可能攻进皇城。这里是国家的根本,也是他们的中心利益。
“皇兄,您觉得我的提议如何?”自己在这里绘声绘色的说了大半天,却见国君连一点反应也没有。藩王的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隐隐有些不悦。
国君不想理他。
“割据江北十二州,划江共治。”这种话也只有他能说得出来。干脆这个皇位也给他罢了,反正早就觊觎多年。
“甚好。”国君认真的点了两下头,像是思索良久后肯定了藩王的提议。“一会儿你让他们快些商讨,最好能有个定论。届时,我便叫洪公公拟下退位诏书,将这国君之位禅让于你。”
听得出来国君的话语中饱含辛酸苦楚,他真的累了。
“朱家的天下,必须得由朱家人来守护。他们都是外人,不可靠。”国君说出肺腑之言,一片情真意切。
藩王微微迟疑后,点了点头。
“臣弟谨记。”
兴许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尽管对于国君为何突然的情真意切而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的态度并不能决定事态的结果。以江北十二州才换来的这个皇位,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我身材无差,不如提前去试试那件龙袍,看一看神韵如何。尔后的登基大典,可不能失了威仪。”国君现在毫无架子,甚至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
但这话却说到了藩王的心坎上。他日日夜夜不在心念这件龙袍,而现在离自己不过丈许距离。那是国君今日早朝后换下的,搁置于此。
他眼中放光,一步步又坚定的走向龙袍。他的视线完全被龙袍所吸引,那一件明黄鎏金的龙袍,正是五爪金龙。双手在衣料上面摩挲,织锦的衣料最为上乘,爱不释手。深吸一口,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这是皇兄香袋的气味,但无所谓,现在它是世界上最怡人的芳香。
看着藩王的心神都沉迷在了那件龙袍之上,国君暗自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对权御的执念,足以蒙蔽一切,包括暗藏在其中的凶险。
“这一方天子剑,执者可称号令天下。但朕的声音,却连这养心殿也传不出去。”国君手持天子剑,似是叹息,似是无奈。同时又一步步的走近藩王,欲将手中的宝剑也一并交给藩王。
“佑垎。”国君轻叫了藩王一声。这是他的名字,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叫过了。
藩王心弦一抽,久违的亲和感触动了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抹柔情。亲人的感念,已经许多年未曾感受到了。
“兄长...”藩王的声音有些许哽咽,他已然动了恻隐之心。原来,他们也是骨肉相连的兄弟啊!
藩王刚一侧身,一抹寒芒瞬息便便至。明亮的锋刃反射出一道透白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一声哼闷,藩王怒目圆睁。
冰冷的铁剑插进胸膛,顿感一阵凉意,从头到脚。尽管强撑着身体不愿倒下,可眼前却在一点点的变得模糊,胸口也开始传来一阵阵绞痛。他只能死死的抓住一样东西,来表达内心的不甘与愤恨。
最终,藩王倒下了,再无声息。鲜血从胸口破洞里汩汩流出,跟泉水喷涌一样。手里紧攥着一角龙袍,始终不愿撒手。
“愚蠢的弟弟。”国君的眼神变了,变得冷漠如冰。“既然你如此喜爱这件龙袍,朕便替你穿上。”
国君死了,至少在名义上。但此时国君还应该活着,因为缺一个杀他的凶手。第二个将传唤的人,是将军。现在,该以藩王的身份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