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草丛,一座绿色的小土坡,本是一篇大自然闲暇之余所创的画作,因为人的到来,加入了鲜血,尸体,还有一个站在原地一脸享受的翩翩公子,让其显得更加的美观。
林煦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很美,但是欣赏不来,甚至有的恶心,也进一步确认秦政是个变态的事实。
“将军不喜欢杀人?”
秦政闭眼享受完,擦了擦手上的血,看见了林煦的一脸嫌弃。
林煦看了看地上的六具尸体,其中一具是被林煦缠住后击杀,胸口炸开,所以有些血肉模糊,但还是全尸。
剩下的五人,除了秦政刚开始杀的那两人还好,其余三人则已经看不出人样了,林煦眼睁睁看着那位公子抓住一人的手,生生的撕了下来,活撕。
“杀人倒是习惯了,只是没习惯公子这种杀人的手段。”
秦政闻言顿时神态有些扭捏,像是在害羞。
我不是夸你啊,变态!
林煦不再言语,走到那两具比较完整的尸体旁,在身上一阵摸索,像是找些什么。
“将军喜欢死的?那政以后尽量让尸体完整。”
秦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煦眼角直抽抽,这秦国公子这么小心眼吗?
“我在找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秦政假装没听见,继续说道。
“将军是只喜欢男尸,还是女尸也喜欢?”
林煦没搭理他了,自顾自的找着,终于让他摸到了一个玉佩,擦了擦上面的血尘,拿给秦政看,自己肯定是不认识。
秦政接过,随手一丢。
“这是他私人物,但是身份还是能确认的,不是赵人,将军可以放心。”
林煦不解,正想开口问,秦政则自己又开始解释了。
“将军刚才也看到了,这些杀手,嗯,先称之为杀手吧,他们并不专业,溃散开来也是瞎子一般乱跑,由此可以证明,这群人,是临时组建的。
还有,这六人里有四个人穿的是长靴,还有两人是草鞋,一看就是江湖上那些公子,和那落魄游侠,配玉,又刚好能证明这点。
楚国,刚好盛产这些废物,一身好修为,却不会用,四境武者让将军您不出十招就给击杀了。”
林煦恍然,不禁感慨,楚国的特色还真是一言难尽,但又感到害怕,眼前此人短短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些细节竟然全部掌握了。
还有最后一句话,明显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垃圾,但是没想到楚人更垃圾而已。
“公子应该早就知晓我的情况了,我这临云将只是徒有虚名,但为何还是要我入秦。”
秦政笑了笑,走过来拍了拍林煦的肩膀,其实是将手上不好收拾的血迹擦在衣服上。
“将军不该问,问多了会死的。”
林煦点头,转身回营。
秦政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人这么玩不起,连忙追上去。
“诶,将军,别急嘛,政说笑而已。
我大秦现在确实没有实力与赵国大战一场了,所以只能提这个要求,至于将军你,就是要徒有虚名,才是最完美的人选。”
“怎么说?”
“若真是要赵太子为质,我秦国怕你赵国翻脸,若不纳质,秦国也没有底气提别的条件,但是将军你,民间声望在赵国,不,在三国都是顶峰,无人出其左右,入秦为质,赵王还会在乎脸面将你赎回来,但实际上除了脸面又刚好对赵国没什么用,所以你来最合适。”
林煦拱手道谢,谢谢他的诚实,谢谢他毫不掩饰的说自己其实就是个废物,但是听到这些,林煦也就放心了,自己应该不会死了。
秦政也知晓林煦心中所想,不免觉得这个临云将军确实有些意思。
“将军不要误解,我只是从国与国的视线里来说此事,政本人还是很敬佩将军的,特别是那一声声敬送,政出秦时可没这场面,政字字发自肺腑。”
说罢也拱手回礼。
林煦知道他说的不是场面话,因为没有必要,自己只是个废物人质,人家是公子,别说场面话没必要了,现在就是把我弄一顿也没人敢说什么,那些赵军护卫也会当做没看到。
“林煦还是有一件事想问公子?”
秦政郑重答道。
“将军请讲。”
“不知道我届时入了秦国,公子会如何安置我。”
秦政愣了会,笑着摇头。
“将军误会了,你得由我父王下令安置,政没这个权力。”
林煦吃惊,怎么姜澜不是说秦国基本上是这个公子政一人把控嘛,甚至是王上之人。
秦政见状无奈的解释道。
“公子怕是听信什么谣言了,那些都是我那几个兄弟给我摸黑呢,想让我父王打压我,届时他们好重新上台。”
林煦还是不太相信,但也只能说声见笑了。
“政才应该说此话,我秦氏几兄弟闹得这出,让整个三国都看了笑话啊。”
两人一路走回营,期间说了不少“真心话”,林煦也慢慢算是摸清了一些秦政,这个公子确实不像传闻中那么厉害,但是比起姜澜,还是高出不止三层,姜澜在第二层,这位公子政应该就在第六层。
秦政则越发对这个临云将军好奇,总觉得此人太过特殊,不是表面上这些,而是里子,行事风格太过奇特,完全不像是朝中人,民间人也不像,说话做事都遵从着规矩礼数,但其实根本不在规矩之内,礼数也只是他戴的一个面具而已。
接下来赶路的这些日子,秦政没事就爱找林煦说话,也提一些无关于两国的问题,所收获的答案无一不让秦政感到匪夷所思,但一提起两国之间的事,这位将军又会回到规矩之内,装的让人找不出破绽,但他在装这件事,又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数日里,赵国民间,太子怕死着遣临云将军入秦之事正在发酵,且有些控制不住的势头,无数民间的热血汉子纷纷涌入国都,在王宫前大骂,姜澜躲在府内也不敢出门,一众禁卫头疼不已,上头没下令,又不敢动手,只能拦着。
这也是让人奇怪的地方,朝中乃至赵王没有采取任何手段,任由他们去闹,去骂。
直到一日,突然一则消息传散开来,太子开始自荐为质,赵王应允,秦使非常满意,后来临云将军上殿,求赵王和太子让自己去,如若不予,则一头撞死在大殿之上,三请三拒,最后赵王不得不同意,依依不舍,在大殿内大呼,不愿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拗不过临云将军以死相逼,秦使也感动不已,随即同意换人为质。
两天内,这消息传遍赵国,成为一则美谈,宫门外闹事的一群人,也渐渐散开。
直到一日,一众老人领着那群闹事者又回到王宫外,直接跪下大喊。
“小老儿教子不严,家中孽障误会王上与太子,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今日携孽子来此,只求谅解,若王上太子不愿原谅小老儿,那今日,我父子二人,舍此性命,以正民风!为后世之人立规矩!”
终于,姜桓姜澜父子现身,在宫门前作揖不起,老人们见此终于起身不跪,眼中热泪盈眶,大喊王上太子何至于此,赵人得此仁君,天佑之。
父子二人也是饱含泪水,深受感动,称其一切都是为了子民,只是苦了临云将军。
一众演员又在宫门外说着感谢临云将军,感谢王上。
君臣相宜,君民相亲,此事入赵国史册,流传三国,无数戏班子说书先生也借此事赚的盆满钵满。
赵国国都内,一间茶楼,一间酒楼,日日客满,只因两楼的掌柜花重金请了戏班还有说书先生来此,重复的说着临云将军的事迹,还有王宫大殿内的三请三拒。
没有人怀疑这些事的真假,舆论本就是如此,真相更戏剧化一些,人们就相信这个,至于说之前那些真的在骂的那些人,也同样在歌颂着这些事。
真相?不重要了。
“将军,明日就可到我秦国国都,阳城了。”
秦政林煦正在车架上吃着东西,喝着茶,
吃食又是林煦捣鼓出来的,林煦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秦国公子,在这方面真是舍得花钱,使团内竟然拉着一座“冰箱”
里面是各种食材,不禁有些可怜姜澜,那位太子可可怜多了,因为一直不给自己置房产,林煦偷偷去看了太子府库的账目,那是真穷啊。
“唉,公子你是回家了,我则是前途未卜啊。”
秦政大笑。
“将军说笑了,我父王可是爱才之人,且,他并不知真相。”
林煦点头。
两人在这些时日里互相透露了不少,林煦也知道这位公子确实是被谣言所害,他很怕秦王。
“公子,我还有一事,一直未问公子。”
“呜。。。将熏,问就似。”
秦政啃着裹玉米碎炸的鸡排,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日遇刺,公子那些手段,杀人后的那副神情,可不像一国公子。”
秦政罢手,示意其等会,端起茶壶将嘴里食物送进去,然后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未曾想将军竟还有这本事,政从未吃过如此美味。”
林煦直愣愣的看着他,只等他回答。
“嘿嘿嘿,政其实也并不喜好杀人,只是政心里有一个做梦都想杀的人,却杀不到,只得借此来缓解那份遗憾。”
呵,可不就是变态嘛,林煦撇嘴。
“原来如此。”
“将军不喜?”
林煦摇了摇头,我只是嫌恶心。
“我管不了别人。”
秦政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不行,此等美食搭配将军这种妙人,怎可无酒,
来人!”
...
“人呢?”
姜澜黑着脸在大厅内问着。
堂下一众仆从护卫战战兢兢,都不敢答话。
“说话!”
大侍女云珠缓缓走上前来。
“殿下,府内,东街都找过了,奴婢这些日子就发现乐筠妹妹有些奇怪,她将自己的首饰衣物全卖了,奴婢猜想,她可能追林公子去了。”
姜澜闻言头痛不已,这算是什么事嘛,想去那时候就跟着一起啊,现在自己一个人去追,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跟林煦交代啊。
“殿下,不如再着人往东街方向找找?”
“听你的,你安排人去吧。”
随即云珠领着厅内一行人退了出去。
姜澜则起身吩咐人准备车架,往喻瑾府上走去。
“大将军,事情就是这样了,城内我还能找找,若是出了城...所以现在只好来找大将军帮忙。”
姜澜将事情告知喻瑾,只等着这位手段通天的大将军能帮帮忙。
喻瑾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太子殿下先回去吧。”
姜澜见此本还想再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说了声告辞,回家期盼着能在城里将人找回来。
“魈”
“在”
“找到那女孩,保证其安全便可,待其快找到林煦时,你再将这封信给她,让她转交给林煦。”
说罢,喻瑾从桌上拿出一封信扔给魈,后者随即在屋内阴影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