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武松亲自带人送来山寨紧缺的草药,送药之人自行回去,武松却留了下来。
这一日饭罢,杜万忽然离席,直接拜倒道:“好教二位好汉知道,经过这些日子,我等兄弟均欲奉二位为山寨之主。恳请二位好汉应允。”
李棣心中一动。
——辽国灭亡就在眼前,金人择日便要南下。
如果选择抗金,必然手里要有一支队伍。
但几百年后穿越而来的年轻人,也决不能允许自己的军队,是一群掳掠百姓的**。
非只如此,这支队伍不仅要是一支堂堂正正的正义之师,还得是一直能担得起重任的队伍才行。
须知金人一旦南下,这里就是敌后啊。
敌后抗战,嘴上说说容易,真的实施起来又何其艰难。
思想、组织、粮草、装备、战略、战术,兵员质量数量,这许多哪一个都不是好解决的。
没有思想,就不明白为何而战。
没有组织,就会一哄而散。
没有粮草,难不成叫战士们饿死?
没有装备,如何面对装备到牙齿的猛安谋克们。
没有战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胜利,看不到希望的坚持,最是让人绝望!
没有战术,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有效的打击敌人。总不能杀敌一百,自损八千吧。
因此虽然心动,但终不免有些犹豫。
毕竟答应了,就要负责,选择抗金,就要坚持到底。
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会贪生怕死,刀砍在身上也会受伤,况且穿越过来不过十几日,虽然这段时间被推着与辽人做过一场,可说到底还是因为没得选择罢了。
况且李棣虽然没读过什么史书,但太行义军的结局他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两河无数仁人志士矢志抗金,结局却是异常惨烈悲壮,他们无一不是被官家抛弃掉了。
再者说,李棣虽有两世经验,但是从来没有管理过别人,数日前辽人攻山一役又多多少少让他意识到,此前行为是多么轻佻。
况且,金人的战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现在已经在实际上灭亡了辽国,又将幽云几十万人口迁徙了去,粗粗算来怎么也能组建起二十万大军。
从史书上看,宋军虽然多,却几乎不堪一击,如果自己独立抗金,那么至少需要三十万兵马不可。
可这个山寨才多少人呢?
一百多人。
呃……
好像差了几千倍。
李棣最终不得不选择了拒绝:“大当家莫要说玩笑话。我哪里是当得起山寨之人。”
杜万正色道:“如何当不得,如果不是两位,我等早被辽狗屠杀光了,小师父不嫌弃我等,这些日子悉心诊治,兄弟们都看在眼里。我们兄弟们俱是穷苦之人,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之乎者也那样的话,好教二位知道,现在天下大乱,辽狗都杀到此处来了。在下委实没了办法,只求二位好汉,带我等寻个出路。”
李棣不禁看向武松,武松道:“尔等说的倒是真诚,只是旁的不说,以后官军来了,要招安尔等,确是如何选择?”
这武松原是宋江三十六人之一,后宋江带众投了张叔夜,便随着辛兴宗一同南下剿灭方腊,本在杭州立了大功。
谁知辛兴宗那厮一句——宋江等原系大盗,虽破城有功,不过抵赎前罪。
便将诸多功劳化为乌有。
武松心灰意懒之下与鲁智深同在六和寺出家。出家之人不与世俗争功,朝廷到反而赐了二人名分。
后来鲁智深听潮坐化,武松更是倍感寂寞,又兼武松本是北人,在杭州住不习惯,便来到鲁智深旧时出家之地忻州五台山居住。
有如此经历,不怪武松一问。
杜万道:“不管大师如何选择,我等横竖听着便是。”
二人又推辞几次,这杜万一味相留,终究二人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李棣到底也存了试一试的打算,于是两人商议了一下,由武松代表二人答话。
武松道:“我们兄弟虽佛道殊途,毕竟俱是出家之人,按理说实在不应该参与你们这些腌臜,但放纵你们又失了佛门大义,如今乱世已至,须少不了尔等出路,依某看,小先生为人清贵,这寨主还是杜万你来做,但实际听我这兄弟号令便是,至于我,做个寻常帮闲罢了。”
杜万自是客气一番,忙看向李棣,李棣脸上一红,道:“我本是个乡野医生,落魄道士,承蒙诸位头领看得起,抬举我实掌这山寨。我也临时想了几个粗略章程,如果大家能从,我便留下,若不能从,早放我们兄弟离去。”
见众人没有反对,李棣又道:“确实还没什么太成熟的想法,无外乎四点。
其一,不可残暴害民;
其二,要自力更生,自行生产,切莫掳掠;
其三,约束队伍,正经训练。
至于第四点嘛,我平时在镇下行医,每半个月过来小住几日,一来给你们看看病、顺带补充物资,二来也是看看你们有没有做到。至于山寨出路,还容我与武大哥慢慢商议。”
杜万等人正色道:“敢不奉命。”
见诸人从命,李棣又补充道:“既如此,兄弟们切不可再称自己为匪,切莫自己看轻了自己,自今日起,我们自称义军,一切要比官军做的还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