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棣等三人带着六名精壮随罗蛮一行来到议事厅。
这罗蛮确与杜万不同,周到得很。
两家人分左右坐定,罗蛮与李棣均在上座面向众人。
一会管事喽啰奉上山茶,盛情之下,搞得三人颇有点张不开嘴。
罗蛮笑道:“小先生且尝尝我这山茶,特地为您煮雪熬制,头壶弃了,第二壶最为新鲜。”
按说这宋朝贵人喝茶本是将茶饼烘干、细细研磨,再用点茶法沏开。十分地精细,十分地耗时,十分地耽误功夫。
据说汴梁那个赵官家尤其擅长此道,这茶稍微一点,大半天就过去了。
但山寨之人吃茶与贵人不同,真要那般费事,很可能山寨都被人扫平几次了。
大多只是将山茶叶晒干,喝时直接用水煮沸,解乏解渴罢了,冬天没有青菜的时候,也多少能支撑一下。
罗蛮多少讲究一些,将第一壶弃了,专享用第二壶,这就已经让李棣三人看得目瞪口呆了。
李棣尝了一口,确实清冽回甘,道:“罗寨主费心了。我等兄弟前来,来意想必罗兄已然清楚,不知意下如何。”
罗蛮道:“小先生快人快语,在下自然不能躲躲闪闪。好教小先生知道,辽人攻山之事远近山寨均已知悉,大家伙心里佩服得紧。
道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没有二位,我这杜万兄弟怕是全山尽墨,这里先代杜万兄弟谢过。
话说回来,即便是我这山寨,虽然也有那么三千余众,我这点钢枪自是不惧辽人,但真打起来,恐怕也是要有些损失的。
今日小先生一行上得山来,如果能满足在下三个要求,我愿举寨归于先生麾下。”
李棣道声请讲。
罗蛮道:“其一,吾昔日在行伍之时,便敬仰武教头的武功为人,苦于一直无法登门拜访,今日还望教头指点一二。”
武松笑道:“这确是不难,你且往下说完。”
“其二,吾虽落草,心中颇晓仁义二字,若非无法,实在不愿行盗贼之事,只是苦于这山寨嘴巴众多,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李棣心知这第二件事乃说的粮草一事,答道:“这是自然,两寨合并之后,便均以义军相称,岂能掳掠百姓。”
“这其三却是说来话长,洒家本是陕州良家子,因屡立战功,刘延庆刘太尉便提拔俺做了指挥使,管着一个营的兵力。
两年前奉旨北伐,本以为能立下不世之功,熟成想先败于雄州不说,就说后来收拾兵马趁虚直取燕京,又被辽国偏师败于良乡。
但吾等毕竟军马众多,郭药师又是个知兵的,便收拾兵马再战,熟料卢沟一役,刘光世刘小太尉失期不至,吾军再败。”
说完看了眼武松,武松笑笑,并未说话。
“自此童太师、刘太尉失了胆气,烧营便走,我军更是自相践踏数百里!
我奋力收拢营盘,拼死抵抗,好容易带着一个残营退到雄州。
熟料刘太尉竟要归罪于我,好似是我导致了这场溃败一般。
我便一气之下,便带着两个都头来此落草。
当时随我出走的便有小一千,两年下来,更是有了这三千人的规模。
好教诸位知道,吾等来此落草,本是无奈之举,为了不牵累家人,俺还改了姓名。
但落草终归不是正路,更是难遂我等平生志愿。并寨之后,还请小师父为我等指条明路。”
李棣继承了李念尘的记忆后,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说道:“此事在下也有了些许想法,罗寨主既然问起,自当全盘告知。
当今天下,女真兴起于东北,与那西夏、吐蕃、南诏、高丽四塞天下。值此危急存亡之时,我大宋本应精兵简政,凝聚人心,以期保境安民,永据幽云。
熟料朝堂之上党锢不休,朝堂之外花石纲徭役不止,致使江南、两河民怨沸腾,燕京一役,神宗绍宗两朝积累化为乌有,更添金国轻视之心。
这几日,吾常与武教头、杜寨主商议,均以为,值此形势,为求保境安民,必须兴起义军,勤加操练,一旦天下有变,当抢先占据太行天险,方可保境安民。
待我等在此处立稳脚跟,赵宋官家自然会给咱们送上一份前程。
只是这前程要与不要,还在两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