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咱们祖上是一起入关打天下的,咱们可是有从龙之功啊!没有我们爷爷,有他们家今天吗?东宫也太欺负人了!卸磨杀驴么这不是!”羽翊军都统贺旭愤愤不平的说道,“兄弟们,这个事儿,你们要怎么做,我全力支持。”
一旁立着的第十一柱都统却摇摇头,厉声道,“我说你们成天遛鸟是不是遛傻了?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谋逆!这是诛九族的事儿!”
“纳岩,你爹都被太子扔大牢里了,你还在这儿教训我们呢?”
听第七柱都统胡兰这么一说,纳岩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提醒自己,一言不发坐到一边去了。
贺旭倒了杯酒,对围坐一圈的数十名身穿锦裘的年轻人们说,“刚才胡兰说的,你们也知道了,这话是丞相替咱们兄弟探听到的,丞相还被太子逼着将十八柱兄弟的户籍册抬进了东宫。
“在座不少弟兄的父兄也被太子下了狱,我不常见太子,不了解他的为人,但是,羽翊军都统贺旭知道,贺旭,你告诉大家,太子怎样的为人?”
羽翊军都统贺旭说道,“既然到了今天这地步,我也不顾僭越,冒犯天威了。太子为人实在刻板,毫无人情可言,他宁愿与那些酸腐文人呆一块儿,也不愿意跟我们武人说几句话,他曾经说我穿祭服是沐猴而冠!而一个狂儒散发解带,他夸是名士风流!”
“说起来,我们几家也是皇亲国戚,可我爹还是被下了大牢,还被用了刑……”一个都统委屈地小声说道。
“别说了,别说了!”一个都统泪流满面地站起来,“今儿走到这一步,是太子对不起我们,不是我们对不起太子!找皇上也是没用的,最亲不过老子儿子,咱们打官司打到皇上那里,也不见得能赢!”
此时大帐的门帘突然洞开,一阵狂风呼啸而来,所有人吃了一惊,回过头去。
丞相披着斗篷进来了,“都在呢?”
“还有几个没来,但他们说我们商量出什么结果,他们都听。”
“你们商量完了吗?”
胡兰回答,“商量好了。”
窦泽看了看众人的神色,明白已经做好思想工作了。
丞相跪坐在人群中央,“今日我全为诸公计,”
众人道,“唯丞相马首是瞻!”
……
皇帝大帐里,掌印太监孙兴罗正在书案旁替昏迷的皇帝批阅军报与奏章。
一个小太监悄悄走到身边,附耳说了些话,然后立在一旁等候指示。
“这群哥儿又搞什么名堂?”他表现得丝毫不在意,慢慢起身,招呼屋里御医与太监先回去,然后他最后一个走出大帐。
一出大帐,他刚才从容不迫的神色立刻变得焦急万分。
他拉住旁边的羽翊军参领,叫他立刻调遣宣人镇兵来换防,不许息人军马靠近。
一席话让参领摸不着头脑,问道,“可有调令?”
“你不认识我吗?狗东西,我说话还不管用吗?”接着给了参领一耳光,参领忙答应着跑出营去。
接着他又觉得不放心,回去拿出一块虎符交给御前太监,让他去调几营藩属国骑兵来。
他站在大帐上,看着两人前后跑出御营。
他问身旁侍立的另一个佐领,“御营现有多少兵马?”
“回公公,有羽翊军一千二百,其中五百骁骑,五百刀手,二百弓兵。”
“假如贺旭来了,我叫你们拿下他,你们动不动手?”
“如果是皇上下令,我等自然从命,”
“我的话不好使吗?”
“末将是天子的将,”
佐领这句话把孙兴罗气得不行,他知道,这个佐领看来是对将要发生的事有所了解的,又或者说,这厮就是内应。
孙兴罗不再跟他多说,他忙进屋去看皇帝向端,他将手伸去感受一下皇帝的鼻息,气若游丝。
太医说过,皇帝病情就在这两三月间见分晓,要静养,以免加速病情,如果皇帝在路上驾崩,会发生什么难以预见。
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皇帝回到京城再驾崩,太子继位,对国家的影响最小。
可是如今这群柱军年轻都统,仗着上司统领都在国内,自己是在军最高指挥,一个个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秘密集会,商议逼宫。
“对了,找大将军,”孙兴罗知道徐斐然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但是在军中吃喝玩乐惯了,那些个哥儿反而都听他的。得先把他拉拢过来,控制住兵变。
他出门去,对一个小太监说,“去,皇上召见徐大将军,”
小太监接令不紧不慢地走着,孙兴罗大喊道,“跑啊!跑起来!”
小太监双腿立刻像兔子一样火速翻飞着跑出去。
不一会儿,之前拿虎符出去的御前太监跑了回来。
他边跑边喊,“兵!兵来了!”
孙兴罗高兴地一笑,他看向身边的佐领,佐领的额头渗出汗来,脸色很难看。
孙兴罗更开心了,笑得更加灿烂。
等到太监到了跟前,孙兴罗问,“调的哪几国的兵?”
御前太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喘着气说,“是……是柱军来了,由贺旭带领着,还有好多将官,后面跟着大队人马,把一路上的反抗的羽翊军都缴了械。”
孙兴罗怒不可遏,抡圆了手臂给了御前太监一个大巴掌,打得他转了两圈跌在地上。
“公公,发这么大脾气?”是贺旭的声音。
孙兴罗抬眼,见大队人马涌入,贺旭与众将官在营门口下了马。
人人都全副武装,身穿战甲,腰配钢刀,手持马槊。
“你这是谋反!”孙兴罗指着贺旭大吼。
“公公,请息怒,我们进去说,”胡兰说道。
“臭小子,给我闭嘴,天子御前,轮不到你说话撒野,你再说一句,我把你全家都丢粪坑里淹死!”孙兴罗怒啐胡兰一口。
胡兰耳根都气红了,但被孙兴罗的气势吓到,也不敢造次。
孙兴罗一人立在台阶上,面前是黑压压一片虎狼之师。
虽然他们敢针对太子,但是却不敢对皇权挑战,而眼前的掌印太监,正是皇权合法权威的具体体现之一。
如果对孙兴罗不敬,就算当下不会有事,今后总有一天,会被人拿来做清算的理由。
胡兰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年轻的军官们,进也不进,退也不退,就在台阶下与孙兴罗对峙着。
突然一声喊叫从人群后传来,“胡闹!”
徐斐然骑在战马上,用马鞭打出一条道来,后面跟着窦泽,也骑马进来。
两人下了马,徐斐然对众人说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会替你们传达给皇上吗?怎么一个个擅自行动?我已经调来镇兵,你们最好安分点!”
孙兴罗大喜,忙叫窦泽到面前来。
“丞相,这兵变究竟为何?”
窦泽道,“有徐斐然在这儿,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他们的要求,我都知道了,咱们进去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