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远、漠淼一行人就这样急行军赶到了鸟边卫。一路上漠淼没有理漠远，他一直在惦念着那几头老牛，在思考着它们的命运。

　　鸟边卫所的门户位于两座山中间的山口处，整个卫所所在地是个小山谷，山口处建了一小截城墙。漠远一行人到达时，卫所城门大开，一片死寂。漠远骑了马，到城门前大声喊道：“瀚海卫漠远校尉，奉呼延都尉令前来商讨军情！”不出意料，没人回应。漠远悻悻地皱了皱眉，回头示意大家进城。说是个“城”，只是内外城墙和几座箭楼组成的防御设施。众人进城门以后，为了节约时间，漠远吩咐大家分头向卫所各个要点进发。漠远与大家约好，一个时辰后在城门集合，如果谁那儿有发现，大家再一同驱车前往。漠淼和几个年纪小的小伙子被留下来看管牛车和马匹，众人随即分头行动。

　　漠淼待众人走后，跟几个小伙伴商量一下，从车上拿了些草料和水喂了那几头拉空车的老牛。这几头老牛最近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因为没有什么“贡献”，他们的口粮和水也被削减了许多。待喂过老牛以后，他们又把车上靠里面的草料挖往外挪了挪，然后抖松了增加稻草的体积，装作什么也发生的样子，他们哪儿知道，这根本瞒不过老兵的眼睛。

　　漠远一行人陆续回到了城门附近，每一批回来的人都垂头丧气。待漠远回来，扫了一眼牛车，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没有说明。待众人到齐，漠远开始跟大家商量：“我们出来的时候，粮食、水、还有草料就不够。卫所能够拿出这么多资源给我们已经很不容易，本来指望着我们出来后能找到吃的把给养续上，现在看来是不够了……”漠远顿了顿，指了指那几辆空车。

　　“这几辆车没装东西，要回瀚海卫还得七八天时间，我们的食物已经见底了。要是带着这十几头牛，它们还要消耗食物和水，我们就要饿死在路上了。你们说怎么办？”漠远问道。

　　“要不然杀了，烤了作肉干补充给养！”有人提出了意见。

　　“不行！”漠淼叫了起来。

　　“不行！不行！”那一帮小兵跟着也叫了起来。

　　漠远瞅了一眼小兵们，接着说道：“那好，就让大家决定吧。同意杀牛补充给养的举起手！”结果除了小兵们，大家都举起了手，小兵人少，绝大多数同伴都同意杀牛补充给养。于是漠远吩咐几个壮汉拿来斧头，让他们去把牛杀了，又吩咐其他人去找柴火。几个壮汉随即举起斧头，走到空车前，准备动手。那十几头空车前的老牛这时居然纷纷都前腿一弯，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它们眼里浸着泪，漏出求生的神情，几头牛发出漫长的“哞哞”声，像是啼哭的声音。漠淼听了一下子跑一个拿着斧子的壮汉前，大叫道：“你先砍死我吧！”

　　众人此刻也心生不忍，但是如果留着那些老牛，剩下那点儿食物确实撑不到大家回去了。只听漠淼喊道：“在威远城，是我发现的地窖！把这几头牛放了吧，算是两相抵了！”漠远听到，上前揪了漠淼脖子后的衣领，把他拉到了一旁，吩咐人立刻动手。漠淼在漠远怀里挣扎，喊道：“把它们留在这里也行啊！”不一会儿耳旁就传来老牛们一阵阵痛苦的叫喊声……

　　古老的丝绸之路上，一队人马正在自东向西行进。几个军士催赶着牛车，车上拉着酒坛和黑色的罐子。牛车上还放着晒干了的牛皮，那牛皮的血渍清晰可见，像是一幅怪异恐怖的边塞画。这幅动态的图画在长天大漠的背景映衬下朝西快速移动，准备跳进一幅更大的画卷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