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您晚安,特里富西斯小姐。”
“再见,探长。”艾米丽甜美地说道。
如果他更了解艾米丽·特里富西斯小姐的话,他就会知道这两个词是她下给他的挑战。
艾米丽哭了起来。她早前跟查尔斯·恩德比说,她要在贝灵夫人肩上哭一场,但让她害怕的是,眼泪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涌了出来。随时随地哭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而这眼泪中蕴含的真情实感吓到了她。但她绝不能屈服,屈服对吉姆来说毫无用处。果敢、理智、清醒——这些品质才能够帮助她赢得这场比拼。伤感的痛哭毫无用处。
但这同时也是一种放松,一种让自己放松的方式。毕竟她本来就是要大哭一场的。大哭一场能让贝灵夫人同情她,给予帮助。所以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呢?一场真正的纵情哭泣能够把她的烦恼、疑惑和难以名状的恐惧统统清除干净。
“好了,好了,亲爱的,别那么伤心了。”贝灵夫人说道。
她用慈母般的手臂环住艾米丽的肩膀,安慰地拍着她。
“女性读者总想了解这种事。”查尔斯·恩德比说,“这是一篇十分精彩的采访。你说了很多感人的话,你说,就算整个世界都与他为敌,你也要站在他身边。”
“我说过这个?”艾米丽做了个鬼脸。
“你介意吗?”恩德比先生不安地问。
“哦!不,”艾米丽说,“尽情享受吧,亲爱的。”
恩德比先生看上去有点吃惊。
“没什么,”艾米丽说,“我小时候的围兜上就有这句话,我的星期天专用围兜。周一到周六的围兜上写的是‘不要贪吃’。”
她目光锐利地看着艾米丽。
“我想你在可怜我,我一直躺在这里,永远不能站起来出去走走。”
“不。”艾米丽沉思着说,“我没有这么想。我想,人只要下定决心,就能把事情做成。就算不能亲力亲为,也能以别的方式达成。”
“太对了,”佩斯豪斯小姐说,“你要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人生,就是这样。”
艾米丽小声说道:“攻击角度。”
查尔斯无言而困惑地盯着她看。
“你不能这样!”
“我可以!而且我就是这样!我一直都是这样!而且我永远都会是这样!”
“你——你让我以为——”
“我说过,”艾米丽认真地说,“有个人可以依靠真好。”
“是的,可我以为——”
“我也管不了你的想法呀。”
“你真是个没良心的魔鬼,艾米丽。”
“我知道,亲爱的查尔斯。我知道。你想怎么叫我都行,我不在乎。想想你会多么成功吧。你得到了独家新闻!《每日资讯》的独家新闻。你是个命中注定会成功的人。女人又算什么呢?连尘土都比不上。没有真正的强者会只想要一个女人。她只会妨碍他,像常春藤那样缠住他。每一个伟大的男人都是不依赖女人的。事业!没有什么能比一项伟大的事业更好地满足男人。你是一个强大的人,查尔斯,你可以独立地——”
“你可不可以别说了,艾米丽?你就像是在广播里对青年做演讲一样!你伤透了我的心。你不知道,你和纳拉科特一起走进屋来的时候是多么可爱。就像是胜利复仇归来。”
“什么?”查尔斯认出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探长,“是那位杜克探长?”
“是的,”艾米丽说,“他退休后来到这里生活。为人和善谦逊,也不想被人认出来。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当我让纳拉科特探长告诉我杜克先生犯了什么罪的时候,他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杜克先生笑了起来。
查尔斯动摇了。他内心的爱人和记者之间发生了一场短暂的争斗。记者获胜了。
艾米丽没有浪费时间,她简明有力地直指重点。
“说说伯纳比少校。”她问道。
“很典型的退伍军官,思想狭隘,目光短浅,性情易妒。在金钱问题上容易受骗。他是那种会投资南海泡沫的人,看不见离鼻子一码远的东西。他及时还债,不喜欢进门前不在门垫上把鞋擦干净的人。”
“那瑞克夫特先生呢?”艾米丽问道。
“奇怪的小个子男人,极端利己主义者。脾气古怪。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家伙。我想他已经提出要帮助你解决这桩案子了,用他那绝妙的犯罪学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