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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靖朝记 雨中告退 2802 2024-07-06 15:17

  “阿嚏~”四皇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缩在平乐坊的街角里,听着像是勾栏的后门,只是不知是哪家班子在唱。赵郢抱着自己的小裙子。申时刚过,天色业已蒙蒙黑了,勾栏里的戏班子还是热闹的很,没有偃旗息鼓的迹象。

  “阿嚏~没想到,这么冷呵,平日里宫女看着也不冷阿。”赵郢流着鼻涕,哆嗦个不停,甚至还分出心思去忧虑宫女的冷暖。

  赵郢昨夜思虑了一宿,打定主意去江南道一探究竟,帮赵项证个清白,在他看来,哪怕赵项真真儿的犯了案,他也要力争保住皇兄性命,总之他一定要先行到场。

  “好饿......”肚子咕咕作响。

  早上从相府出来,七拐八弯走到了城门口,还不待长吁一口气,守门的侍卫长主动靠了上来,问他要离京手谕。

  “手......手谕?”当时的赵郢呆若木鸡,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四皇子殿下,您可能落在宫里了,可以派您的......额......护卫也不在的话,烦请您止步于此,规矩如此,请您见谅。”侍卫长也是额头直冒汗,十分后怕,要不是手下人提醒他此人服饰古怪,他还真可能看走了眼,把四皇子放出宫,按靖律,此门当值得所有侍卫都要被连坐。

  不得已,赵郢回了宫,取了婢女衣服,塞了俩馒头,揣了点银两,就成了当下这幅模样。婢女也不知道如何出城,更不知道出了城如何辗转到大皇子所在的江南道,只好请教了浣溪房入宫早的嚒嚒。鉴于此女是四皇子宫内侍女,嚒嚒没好发作,答说需要户牒方可出入城门,并严加警告她不要胡作非为,收束心思。吓得宫女回承乾殿跪着哭了许久。

  又因为受寒在承乾殿数次出恭,要不然他早早就溜出城了,赵郢是这么认为的。从承乾宫到武德门要过六个门,每个门有四名侍卫两两相向而立,带刀把守。这些人来自于专于护卫京城的金吾卫,也就是俗称的禁卫军。赵郢是跟着自个儿婢女出的宫,被盘查时就说是连头也不敢抬。放在以往,不敢抬头的是这些侍卫,绝不敢在自己面前鼻孔朝天。

  又过了三个时辰,赵郢此刻又冷又饿,两眼发昏,包袱里的便装也没换,顾不上自己身穿宫女服饰了,大皇子死活被抛到脑后,此一时彼一时。赵郢巴不得宫内侍卫立刻马上来抬自己回去,饥寒交迫之下,倒在了勾栏后门。

  “快,快看,这儿倒了一个人!我去喊班主!”一个武生和一个青衣从里面出来透透气,青衣忙不迭跑回勾栏。

  “小姐,快醒醒,你还好吗?”武生俯下身子耳语道,不经意碰到了赵郢胸口的两块馒头,早已经冰冷如石,难以下咽。

  “天呐......”吓得武生连连后退坐到地上,他认得此人服饰,非官即宫,要是倒在这里......靖律哪里都管的松,只是对作奸犯科的惩治特别严厉。武生心里在盘算如何脚底抹油跑路了,反正跟着班主来京城没捞到多少油水,那个青衣还是班子公认的风月女子,不值得他托付深情。

  说时迟那时快,班主一个健步跨过武生,伸手探向赵郢的鼻尖。

  “尚有鼻息,阿强,把她抱到客房,阿英,打盆热水,再让伙夫做点吃食。”班主吩咐道。

  两人点头示意,分头行动。被称为阿强的武生抱着赵郢,只是觉得怀中人比看上去要重许多。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个馒头从赵郢怀里掉到地上,只当是房上掉的瓦片。

  这一幕被正在思忖的班主瞧见了,大气也不敢喘,捡起馒头撤进勾栏后门。

  武生将赵郢放在床上,就被青衣撵出房门,他一早发现青衣经常瞥此人手腕上通体碧绿,棉意浓浓的镯子,也不戳穿,只是说道:“你看罢通知我,别累着自己,喊我来替你。”青衣给赵郢擦着额头,“哦”了一声,也没转头。武生就此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情况如何?”班主适时出现在一旁。

  “没有醒转,阿英在给她擦身子。”武生随口说到。

  “擦身子?!”班主脸色有点僵硬,此人男扮女装,绝对隐含有大问题。救了便好,醒了让他走就是了,但绝对不能跟他真实身份产生瓜葛。

  班主猛地推开门,发现被子盖的好好的,阿英在床前站着,手里攥着一颗馒头。『还好,她是站在床前没有躺到床上』,班主如此作想。

  “阿强,你先出去罢,这里有我和阿英来照顾。”班主同在身后探头的武生说道。

  “我先发现她的,让我照顾比较合适吧,等她醒了我可以再送她回家。”武生听到班主赶自己走,想留下来一探究竟。

  “此人身份隐秘,干系重大,知晓越少对你越好......”班主解释道。

  “......”武生木然。

  “我的好哥哥,明儿也陪你好不好,我新学了种姿势。”青衣对武生撒娇道。

  “......”

  “下场戏你来唱主角,让阿亮给你打下手。”班主似乎有些不忍,毕竟班子里最火的角就是阿亮,收入的大头全靠他来挣。

  “那就这么说定了。”武生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你是不是在偷听?”

  “没有!”

  “好,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偷听,下场戏就让你唱韩信,钻阿亮的胯下。”

  “别介儿,我走。”武生噔噔噔上楼去了。

  班主走到床前,望着赵郢恢复红润的脸色,经过短暂的调养,呼吸也变得均匀,胸口的突起已经消失了。

  “他是皇宫的人吗?”青衣开门见山,直指要点。

  “确实是宫里出来的,馒头天圆地方,底下有祥云纹,种种都与台本里描绘的御膳房食物对的上。还有不明所以的『瑾』字,想必是掌勺之名了。”班主略做沉吟,选择和盘托出。

  “那他为何女扮男装?而且能吃到御膳房的伙食,必然是皇天贵胄。”青衣追问道。

  “也不尽然,他可能是小偷,也可能......是皇子,但听说当今天子龙种难得,皇子皇女各有两位,从他的年龄判断,或许是四皇子......”班主推测道,这些信息从坊间早就流传开,更何况是在台上模仿皇家做派的的戏班子呢。

  “那要如何......”青衣对此有些欣喜,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能被皇子看上,只是觉得自己能得几两几百两几万辆黄金的赏赐就足矣。

  “先等他醒转吧,姜汤不用喂了,喂他吃些硬饭。”班主其实很想啃一口御膳房出的馒头,奈何从馒头质地来判断,床上躺着的人在外面冻的太久了。

  班主推门而出,噔噔噔出门去了,他还得琢磨怎么给阿强和阿亮安排角色。

  阿英吁了一口气,连忙翻向四皇子的胸口,她刚刚闻到一丝异香,令她难以自抑,还好班主来得及时,打断了她的行房幻想。掀开胸口的被子,她诧异的发现手帕已经不见了,异香也消失了......

  真可谓:

  秋夜不与赵郎便,饥寒交迫苦肌肤。

  台下倾慕台上怨,戏里戏外话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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