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用见靖边侯对教员如此钦佩,不禁感叹:英雄惜英雄啊,不过还真让你说对了,教员还真就开创了一个时代,而且他老人家连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不放在眼里,却只欣赏魏武帝,时势造英雄,要是武帝能与教员相遇,应该会成为知己吧。
“此诗可有诗名?”靖边侯问道。
陈无用心里苦笑:我总不能给侯爷说这首诗就叫《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吧?
想了想他回道:“此诗是赠与侯爷的,诗名便是《赠靖边侯》,不知侯爷觉得如何?”
靖边侯激动道:“好!很好!来人,快将此诗誊写下来,我要裱起来挂于厅堂之上,也算一桩美事了,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尽兴直至宴会结束不提。
夜深人静的时候,陈无用经常会感到恍惚,自己怎么就阴差阳错地到了邓朝,他实在是想不通是什么原因,是因为两包烟把自己抽的穿越了?
不禁想起了远在老家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还好吗?身体怎样?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吧,过段时间母亲发现联系不到自己儿子了,怎么办?
那悲痛欲绝的画面他实在不敢去想,但又忍不住要去想,他眼前仿佛看到母亲和父亲肝肠寸断地哭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他想去安抚,让父母不要伤心,儿子就在这呢,可一切幻影瞬间破灭。此刻,他就躺在张府的柴房里,泪水浸湿了衣衫,喉咙还在哽咽。
陈无用小时候其实问过自己的父亲:“爸爸,为什么要起无用这么个名字啊,同学们都笑话我,说我将来一定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
父亲慈爱的摸着他的头:“傻孩子,你同学懂什么啊,《水浒传》知道吗?里面有一个谋士就叫吴用,那可是一个响当当的英雄人物,梁山108个好汉,他排第三呢,无用之用,方为大用,算命的说过,你将来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
父亲的话此刻听来,真是讽刺啊,想着自己如今到了而立之年,却还是一事无成,真是不甘心啊,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上学的时候绝对不玩游戏,多看书,多学技能,也不至于毕业后找不到称心的工作,一切要是能重来就好了!
重来?现在不就是相当于重生了吗?既然暂时也回不去,不如就在这个世界里有一番作为,虽然现在还是个昆仑奴,陈无用内心在呐喊:可是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了,我决定了,我要在这个世界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
古代的空气实在是太清新了,第二天一大早,陈无用就被张生催起来一起在庭院里做起了俯卧撑。张员外也起的很早,拿出他最喜欢的诗集,气运丹田,用雄厚的嗓音开始晨读:“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一个让张员外倍感熟悉的声音忽然接道:“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张员外循着声音望向来客,猛然激动地喊道:“摩勒!”
“哈哈,员外,别来无恙啊!”摩勒也大步走向张员外,两人抱扶着对方的肩膀,早已热泪盈眶。
原来二十年前,张员外是住在京都的,也有过一个昆仑奴,此人正是摩勒,当时张员外也就二十出头,还没有遇到张生的母亲,有次去一个一品大员家拜访,结果认识了张生的母亲红绡,两人一见钟情,但碍于一品大员在场,不好说话。
临走时红绡比了几个奇怪的手势,张员外死活猜不出什么意思,最后还是摩勒看破谜底,在月圆之夜带着张员外飞越一品大员府宅的数十道高墙,将红绡救出,张员外与红绡也悄悄结婚,不曾想两年后,红绡上街被一品大员府上的管家看到。
一品大员知道真相后,一怒之下派兵包围了张府,红绡已嫁人他也不追究了,他一心只想抓住摩勒狠狠处置,结果摩勒轻松突出重围,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此一品大员连睡觉都要几十个人守在外面,生怕摩勒报复,摩勒当然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商人说曾在延州看到过摩勒卖药,张员外便举家搬到了延州,期待有朝一日能与摩勒相会,没想到,一等就是二十年。
也不知两人抱了多久,张员外拉着摩勒转向自己的儿子:“生儿,这就是为父经常跟你提起的朋友——摩勒,还不快行礼!”
摩勒推辞道:“不可不可,再怎么我也是个昆仑奴,主仆有别,公子怎么能向我行礼呢?”
张员外连忙说道:“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遇见红绡,就更不会有犬子了,让他给你磕头都不为过!”说着转向张生:“生儿,以后摩勒就是我的异性兄弟,也是你的义父,见他就如见我,你可知晓?”
张生边行礼边点头:“知道了,父亲大人!”随后转向摩勒:“义父,请受我一拜!”
摩勒也不好推辞,便默然接受了。一旁的陈无用被当成空气晾了半天,看着眼前相亲相爱的三人,实在不忍心打扰。张生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陈无用,便赶紧拉着陈无用给摩勒介绍:“义父,这是我的昆仑奴,也是我的师父,陈无用。”
摩勒微笑地看着摩勒:“我知道他,那天在侯爷府上,他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张生满是疑问:“那天义父也在侯府做客?我怎么没看到你啊?”
“想必摩勒大人就是侯爷身边的红人——黑将军吧。”陈无用此话一出,立马震惊了旁边的张氏父子。
张员外难以置信地看着摩勒,摩勒默许地点了点头。
“哈哈,实在是太好了,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竟升到了如此高位,今天是我张家的大喜之日,我要大摆宴席,为你接风洗尘!”
晚宴过后,大家闲聊,摩勒便说起了战场上的事,张生听得好生入迷。其实张生虽然看起来文弱,但是从小都有一个偶像,那便是关二爷,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哪个少年没有一个行伍梦啊,就连陈无用小时候也幻想过骑着快马上场杀敌呢。
张生眼巴巴地看着摩勒,摩勒注意到了这羡慕的眼神,便悠悠问道:“怎么,生儿也像参军吗?”
张生见义父主动问他,想也没想便答道:“嗯,其实我从小就有个梦想,但一直都被人嘲笑,所以我只能想想,真要去做,还是算了吧。”
摩勒见张生这么自暴自弃,便鼓励他:“男子汉大丈夫,有梦想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说出来让我们听听,我们保证不笑!”
“当真?”
“当真!”
张生见摩勒这么诚恳,便鼓起勇气说道:“我将来想当关云长大将军!”
······
张员外和摩勒都没有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不是说了不笑的吗?”张生气恼道。
陈无用撇了撇嘴:“我又没说我不笑,就你这瘦弱之躯还想当关云长大将军呢,连个黄三都打不过······”
张生恼羞成怒,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陈无用咆哮道:“你······”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一怒之下,愤然离席,陈无用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内心也有点后悔,赶紧闭嘴不提。
张员外其实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只能走文官之路,也没说啥,倒是摩勒,散席后悄悄来到张生门口,敲起了门。
张生以为是陈无用,便装作没听见,摩勒开口道:“生儿,别生气了,无用也是无心开个玩笑,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要真想参军,我明日便带你去军营,有朝一日等你真的当上了大将军,看谁敢笑话你!”
“当真?”
“当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一言为定!”
翌日一早,张生便收拾好了行装,来到了摩勒房门口等候,摩勒开门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张员外刚好过来找摩勒,见自己儿子整装待发的样子,张口便骂:“你个兔崽子,长能耐了?好好在家读你的书,你以为打仗是闹着玩呢?别给你义父添乱!”
张生噘着嘴不说话,摩勒赶忙劝道:“张兄,我看令郎也确实是下了决心的,你要信得过在下,就把他交给我,让他体验一下军营生活也未尝不可啊,你要实在放心不下他的安全,叫那个陈无用也跟着不就得了?”
张员外见摩勒都这么说了,便也不好说啥,转头对张生训道:“要走就赶紧滚,免得在老子面前碍眼,既然出去了,就不要给我们张家丢人现眼,懂吗?”
张生见父亲虽然语气不好,但其实已经妥协,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连连称是。
陈无用觉得自己昨晚确实过分了,想着去军营玩几天也挺有趣的,便跟着张生一齐去了军营。
到了军营,张生不禁感叹:好多人啊!
张生所在的军营,正是黑将军摩勒统领的先锋部队——黑虎营,里面的士兵清一色,全是昆仑奴,众人对陈无用倒没什么意见,因为大家肤色相近,但看张生的表情,那可都是一脸的瞧不起。摩勒并没有对士兵说张生跟自己的关系,这也是张生自己要求的,他不想搞特殊待遇,想通过实力证明自己,但没想到第一天便遭到了众人的蔑视。
这天在众人在训练长枪突刺,张生总是刺不中稻草做的敌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摩勒闻声出营观看,看到张生吃力的连枪都握不稳,摇头叹息一声便退会营帐。晚上众人都已入睡,摩勒睡不着,出来巡视,看到有一身影在操场上舞动,走近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张生。
“其实大家笑你并没有恶意。”摩勒在一旁安慰道。
张生见是摩勒,赶紧停下了下来,缓了口气回道:“我知道,是我自己没本事,别人笑我也没什么,我一定会让他们认可我,不再笑我!”
摩勒笑道:“这么想就对了,我们黑虎营没有孬种,也不需要弱者,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得到大家的尊重的,这一天也不会太久。”
听摩勒这么一说,张生练的更起劲了,倒是一旁的陈无用,呵欠连连,但又不好说啥,摩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走到陈无用身旁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你应该原本不是昆仑奴吧?”摩勒突然问道。
被摩勒这么一问,陈无用心中一惊:被他看出来我是穿越来的了?难道他真的知道我的底细?连忙反问摩勒:“将军何出此言啊?”
摩勒笑道:“因为,你有一个汉人的名字,昆仑奴是不会有汉人名字的。”
事实证明,是陈无用想多了,陈无用呵呵笑着解释道:“是啊,我就是长得黑了点,我其实就是个汉人,谁知道阴差阳错来到了延州,还被公子手下一棒打晕,这才沦为了昆仑奴,不过我本来也无依无靠的,跟着公子也挺好的,每天有吃有喝,衣食无忧。”
怎料摩勒压根就不信他这些鬼话:“我看过你在操场的身手,凭你的本事,如何甘心只在张家做一个昆仑奴,何况那天在侯爷府上,你读的那首诗岂是凡人能做出来的?我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但凡你敢对张家起一丝歹念,便是我摩勒的敌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到摩勒如此严厉的言辞,陈无用对摩勒又多了一分佩服,此人是个狠角色,不好惹,但他确实也没想怎么祸害张家,无非就是混吃混喝嘛。
陈无用也用双眼正视着摩勒,诚恳地说道:“将军果然心思缜密,眼光毒辣,在下好生佩服,我有我不能说的苦衷,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对张家有任何不利,如有歹心,我陈无用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摩勒看陈无用确实没什么坏心思,点了点头,便悄然离去。随后,陈无双在石头上打起了鼾,张生见状,发现天色已晚,收起枪,扶起陈无双,二人同回营帐休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