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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0章 种田之道

望岁余年 麋鹿撞南墙 3122 2024-07-06 15:17

  梨儿关有大梨树,楸树营地有楸树,而奠榕自然则有一棵硕大无朋的榕树。

  它与前面两种树一样,都是方圆数十里的气运所在,同样也有一群生灵附聚其身,并以其为生。

  不过听名字,就知道这奠榕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邪乎得紧。

  据杨荣标所言,它独木成林,盘根错结之下竟覆压十余里,其主木更是参与天齐,高不可攀。

  而他为此还讲过一个笑话,说是若有不小心从树冠顶部失足掉下,一声尚且惊呼不够,还需要换两次气才能摔到地面。

  这得有多高?

  百丈?

  杜平川本以为山下的楸树就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鹿吴山外,竟还有更夸张的存在。

  不过就此而言,也难怪奠榕有资格代言整个木魅群体,甚至还将内境六层天的雪猫子收为外门执事,驱其行走。

  但杜平川想着再细致了解一些,杨荣标就言辞躲闪,不愿多说,以至于奠榕之名的由来,他也没说清楚。

  既然不便细说,

  两人也就很有默契地岔开这个话题。

  而论梨儿关谁对伺候草木最在行,当然就是头发花白的九伯,他负责照料春棚,几日来连续为梨儿关产出不少新鲜蔬菜,那其中的心得肯定更是滔滔不绝。

  “就这老头?”杨荣标跐掉鞋上的黄泥,然后抬头望向杜平川,就差将不信两字写在额头了。

  “亏你还先前还文绉绉的,三人行必我师焉,没听过?”

  春棚之外,九伯正在为田地堆肥,他双手皴裂得就像两块老树皮,指甲又黑又硬,看起来确实与仙气飘飘的草木花仙子不搭边。

  但杜平川说完,立即就平礼揖向九伯,然后他又道:“九伯,来客人了,我身后这人想请教一些耕耘田地的经验。”

  杨荣标的身形极为健硕,由于他还未开曲颊骨,所以他的脑袋尚是豹子头,而他行起汉家的揖手礼,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而九伯一见梨儿关的执事,还有突然冒出来的雪猫子向自己大行其礼,当即手足无措。他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悄悄拉过杜平川:

  “大人,你这是要干啥呀?”

  “刚才不是说了嘛?”

  杨荣标两次闯入梨儿关,都与大人杀得难舍难分,九伯可是都听说了。现在他一见这妖孽竟与大人随行而来,心里当然疑问万千:

  “种田只要有股子力气就行,没啥经验,但咱们这样就教给外人,怕是不好吧?而且这雪猫子刚才还打大人你呢!”

  这番斤斤计较的护犊子,将杜平川逗笑了,他拍着九伯双手宽慰道:

  “没事,我伤得不重。他与汉家算是半个朋友,所以他一会儿问你啥,你照说就行了,但记得好好给这家伙涨点见识。”

  “那、那成吧。”

  九伯勉强答应了,然后他转头就问向杨荣标:“后生,你都想知道点啥?春棚还有三四棵茄木等着我去打理,那你可得问快点了。”

  杨荣标知道这老头为何态度不好,

  而他也不打算计较。

  但一个毫无魂力波动的普通人在自己面前叫嚣,这种异样的感觉,他还真是第一次体会到。

  因为奠榕也有像这样干粗活的外门弟子,不过远不如九伯在梨儿关这般傲气,更别说还得到执事的礼遇问候了。

  怀着复杂的情绪,杨荣标就问起关于快速催生木魅的密法,而九伯就从选种育苗及堆肥,还有田地之间的垄坎排水都依次掰开揉碎了讲,直听得杨荣标发懵。

  而杜平川担心这家伙理解不了,会影响他之后说出春蓝子的下落,便随手拿起一柄农具:“看见我手里这东西了吗?它叫铁墒,你也可以理解它是另一种锄头,只不过稍圆。”

  “然后呢?”

  “种田尤如修炼武学,并不轻松。而你就算掌握绝世心法还不够,需要一柄趁手的兵器才行,而这铁墒……”

  杨荣标又不笨,刚才只是听九伯说的汉家种田技术有些惊奇,没想到仅是肥料就有灰肥、草肥、骨肥等数十种,这还真不比修炼之事简单。

  而杜平川一比喻,恍然大悟的杨荣标立即就接下话荏:“你是说,快速培育木魅还需要相应的工具,对吧?”

  差不多,

  但远不止如此。

  草木花仙子的快速成形,深刻考验一方势力对资源的管理与储备。这不仅仅是表现在玉尘的多寡,投入人力的规模,更重要的是对农夫有无保护。

  不然农夫好不容易将草木花仙子培育出一点苗头,结果他的领袖却因海量投入而不见收益,立即就中断计划。

  或者有收益,但农夫本人却得不到半点好处,那他还积极性去改良家具,并细心将经验传授给下一代吗?

  与此同时,草木花仙子会加快田地的产出,而财富的积累,势必也会在旧势力之中新兴出一个阶层。那她们伙同农夫,还会安于现状吗?

  答案,呼之欲出。

  但杜平川却并没有将这些明说,一方面他是觉得杨荣标听不懂,而另一方面也是九伯刚才提醒了他:

  种田好歹也是一门技术,

  难道就真的毫无保留地教给外人?

  面对杨荣标的问讯,于是杜平川马上就点了点头,然后他笑着说: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你若看中梨儿关什么农具,就拿去吧。其工艺也不复杂,以奠榕的实力而言,应该很好仿造。”

  初步了解到梨儿关的种植经验,杨荣标很是意外,原来看似简单的种田还有这么多门道。

  至于接下来各种土质的分类,什么水边的沙地叫塥壤,碎石荒滩又叫塃壤,山体滑坡之后又叫埆壤。这些他虽听得不大明白,但还是一一记下了。

  到最后,杜平川又翻出被自己吸收殆尽的灵石,然后将指着粉末说:

  “这是玉尘,知道来源吧?”

  “嗯,猜得出来。”杨荣标捻了捻玉尘,感觉汉家子弟还真是物用其极,说是抠门也不为过:

  “你都快将泥巴玩出花样了,跟鲛族玩水差不多,简直头头是道。”

  鲛族?

  沧海月明珠有泪?

  大概是杜平川脸部表情幅度太大,杨荣标记完木魅密法之后,不妨也闲聊着打开话匣子:

  “就是你心中想的那个鱼人,那个善于织纱,一哭就啪啪掉珍珠的鱼人。她们族内对各种水浪也是分得极细,什么像冰的浪花,什么一遇到就往下沉的浪花。”

  “哈哈,都是生计所系,当然分得很细致。”杜平川陪着杨荣标往寨门外走,然后也顺口问道:“你见过她们的真容?比之草木花仙子,谁更漂亮?”

  “咱们远在深山之中,我哪见过呀!只不过听仨笠道长提过一两句,他老人家走南闯北,漂亮不漂亮只有他知道了。”

  “行,以后我登门拜访,专门去问问。”杜平川将木牍之上的文字抄在纸上,勘验无误后,便用双手正式将木魅密法递给他。

  仨笠道长虽是脾气好,

  但你这么问……

  杨荣标闻言之后,不禁想到他老人家青筋迸起的画面,然后也一本正经道:“那好,到时候我会拦着他,不至于打断你的腿。”

  终究是没憋住,

  两人抬头便相视一笑。

  最后杨荣标满意地卷起纸张就放在心口,也知道是时候结清尾款了。

  于是他遮手远眺,随后指着群山之中那最为粗粝的线条:“那儿是落乌峰,你要找的春篮子就在其中。”

  “多谢。”

  “现在不必谢我,等你有命拿到再说也不迟。”说完,杨荣标便化出雪豹的原形,而几个纵步之间,他就跳进鹿吴山有些融化的雪林之中,登时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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