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的士兵都很强吧?”一个扛着长枪的少年问身旁的老兵。
“你为什么去打仗?”老兵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少年一个问题。
“俺娘说,征兵可以有二两银子买米吃,我的弟弟就饿不死了。”
“。。。”
许久少年又问,
“我们会死吗?”
“不会,老头子我一定冲在你前头。”
箫余笙跨上了马,手指摩拭了剑柄,他给这把剑,取了名字。
黑格。
“先生,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李斯想请你看这盛世。”李斯大喊道,引了旁人很多侧目,但他并不在意。
李斯好像自从对箫余笙说过他的梦想之后,那天箫余笙的侧脸就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了。
箫余笙头也没回,暗道,“真是傻子。”
扯了扯缰绳,他想,师娘一定在注视着他跟师父。他望了一眼军阵前方骑着马的挺拔背影,出了神。
二十万大军行军很慢,夜晚扎营,乱糟糟的。箫余笙第一次见这种阵仗。
“吃个饼。”箫余笙接过王翦递过来的饼,咬了一口,填了填肚子,放了一天的大饼已经有些噎嗓子了。
“笙儿,你说我们会打赢吗?”
箫余笙想了想历史上王翦灭赵,点了点头。
篝火堆发出“噼啪”的声音,上面煮着热粥,热粥散发出氤氲的香气。
王翦给箫余笙舀了一碗,箫余笙双手捧过,
“小心烫。”
箫余笙往嘴巴里送了一口,“吸溜”一声,粥很烫,箫余笙缩了缩舌头,身子却暖了起来。出征是秋天。天渐寒了。
有了粥,大饼便比较好咽下去,只是粥还有些硬,箫余笙想了想,在外面就别追求软糯糯的米粥了,更何况这粥多是清汤。
“我出去走走。”王翦听到箫余笙的话,点了点头。
一群兵围着篝火谈笑,说是谈笑,也不过是扯这,扯那,偶尔再开点黄腔。
“你看见了吗?今天王翦将军身旁跟着一名女子。”一个腼腆的少年士兵插了一句。
“怎么,你小子看上人家了?”一个头发跟鬓角都有些花白的老兵喝了一口酒,砸了砸嘴,说道。
“没,没有。”
少年脸一红,慌忙接过老头从手里递过来的酒灌了一口,被辣的吐舌头。
众人哄笑一堂,“你小子,那点鬼心思我们还看不出来?”一个粗犷的汉子调笑道。
箫余笙见这边热闹,缓缓地踱着步子凑过来。
“军中不是禁酒吗?”箫余笙扯了扯一个少年的肩胄。
“偷着喝一点也没什…”那少年边说边转身,眸子瞥见箫余笙的散在臻首上的青丝,一时呆愣了,想起刚刚聊的话语,脸又红了一分。
箫余笙莫名其妙的瞅了这少年一眼,“你叫什么?”
“王二。”
“您小子跟谁絮叨呢?”那个粗犷的汉子,站起身来喊了一声。箫余笙抬头与那人对视了一眼。
“原来是个娘们。”那汉子低头嘟囔了一句。
“原来是个莽夫。”箫余笙的声音比那汉子高了几度。
“大爷我杀的人,比你见的都多。”那汉子耍起了酒劲。
“打一架?”
“大爷我怕你?!”说着就轮起了膀子。
“名字。”
“王大。”
火光映射在那汉子层次分明的肌肉上,王大咬着牙嘲笑道,“一会大爷打哭了你,你可别哭爹喊娘的。”
箫余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打架,就是心里闷闷的,想揍人。
众人将二人围了起来,那老头对少年说了句,“这汉子可是好身手,这姑娘怕是要被打了。”少年紧咬着嘴唇,他自然是知道,只不过在做决定。
“别打。。。”少年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那女子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过肩摔把王大撂倒在地上。
“偷袭,你不讲武德!”王大脑子昏沉沉的大喊道,他刚刚一个眨眼就被甩飞在地上,还没看清箫余笙的动作,一个弱女子竟然趁自己不备,偷袭他一个自小没文化的糙汉子!
箫余笙笑了笑,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想挨第二次揍呢。
王大擦了擦脸上的灰,摆起了架势,全神贯注的盯着箫余笙的动作。
“这次糙汉子你先出手。”箫余笙轻笑道。
王大左腿发力,腾空而起,右臂肌肉紧绷,攥拳,向着箫余笙的面颊打去,这次他没留手,想让箫余笙吐几口血沫。
箫余笙抓过王大的右手,顺力将他扯倒在地,在众人看来只觉得箫余笙是用的巧力。
唯独被抓住右臂的王大冷汗直冒,他感觉自己的右手是被死死的钳住,提不起一丝力气,生不起挣扎之心。
“服不服?”
“不服。”
“服不服。”箫余笙用力的将王大的手臂弯了一个角度。
“不。。。服…”王大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突的感觉手臂一轻,箫余笙竟是放开了他。
箫余笙取过王大腰上别的酒壶,抿了口,上次喝酒,好像还是八年前那场雪夜。
这次的浊酒如刀子般滚喉咙,军中私藏的酒都是这般,虽都是低价的浊酒,却辣的惊人,士兵就是靠这个暖身子跟天气较劲。
“你怕死吗?”箫余笙转过头看向那个不知名字的少年。
没等王二回答,箫余笙便将酒扔给了王大,自顾自走了,或许他不该问这般幼稚的问题。
“呜~”远方传来狼的嚎叫声,只有落单的独狼才叫的这么悲戚。箫余笙听见狼嚎突的想起了那个地方。
他来这八年了。期间练剑的时候想了无数次家。也梦到过数不清次数的她,可慢慢的就少了,人好像会慢慢劝自己遗忘。
可当你无法再拥有时,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忘记。
而箫余笙也觉得执剑的手,怕是再难握着一个女子的手。
好在只是他以为。
箫余笙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原来一个人会梦见另一个人。
是因为心底觉得离那人好远好远。
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揍人了。可是他打得过王大,打不过时间。
好像突然就跟那个人隔了两千年。
而他好像只有百年之限。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