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收了箫余笙的佩剑,给了他一把木剑。
“以全力挥一万下,木剑不能断。”
箫余笙接过木剑,挥砍了起来。他数了起来,但以他的力气,怕是这木剑撑不了多久。
第三百一十七剑,木剑从剑身处折断,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眯着眼打盹的老头,老头半梦半醒地呢喃了句,“去换一把,还有不少木剑,记得要以内力灌注剑身。”
箫余笙在庭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老头所说的木剑,正想找老头理论,余光却瞥见角落里堆成小堆的木柴。
“自己雕吗?”箫余笙摇了摇头笑道。
看到拿起斧子雕起木柴的箫余笙,糟蹋老者抬头瞥了一眼,又睡了过去。
持着这还有许多倒刺的“木剑”,箫余笙又劈了起来,这次他将内力运了剑身上,一边挥砍,一边想到,“自己为何没有拜这老头子为师,他就肯教我剑法,却连名字也忘记了问问。”
光阴转眼便在这挥挥砍砍中过去了,过些日子箫余笙便体会到老者让他这般做的意图,虽然每日都将自身的内力挥霍的一空,第二日,内力恢复后,与体内那股浑厚的内力相冲,反而比昨日更加凝实,他也无意中听到老头子跟王翦说什么,说他这体质不这么练可惜了。
箫余笙并未在意,他如今已经能连劈五千多剑而剑不断了。
不过天气也转寒,好在师娘用攒的银两给箫余笙做了件锦裘披风,没有前世的阿迪耐克舒服,可是很暖,而箫余笙也舍不得穿,依旧在院中穿着长衫天寒地冻的练剑,只有出去买点东西的时候才舍得披。
这日箫余笙正在练剑,王翦将他叫了过去。
“不是还没到研习兵法的时间吗?”
“陛下如今在朝堂上渐渐占了优势,吕不韦怕是要进行最后的反扑,我们怕是会被牵扯。”王翦凝重的说道。
听王翦提到朝堂,箫余笙才想起,从回来他便一直在这庭院里,几月有余,嬴政也被他抛却脑后,他本以为王翦重伤,退出了军政漩涡的重心,如此便能安稳的过下去,现在看来,他太过天真了些。
“嬴。。陛下保不住我们吗?”箫余笙想了想还是没有直呼嬴政的名字,他不是胆小,只是入了这方世界,便开始不自觉地遵循这世界的规矩。
“陛下也腾不出手来,吕不韦若想跟陛下鱼死网破,这场兵变就在所难免了。”
朝堂的局势压抑了三日,箫余笙如故地练了三日的剑。
傍晚吃饭,箫余笙问糟蹋老者,“什么时候教我剑招。”
“这么急吗,不知道无招胜有招吗?你只要比别人更快,更狠就可以了,从明天起,我开始与你喂招。”
箫余笙觉得,现在他或许很强了,即便面对全盛时期的王翦,也可与之过上几招,即便会输,那也是他不知道剑招的缘故。
晚上天空突然飘起来雪,箫余笙用剑尖挑起一片雪花,这是他来这个世界见的第一场落雪,他想到,“真美好啊。”
门房跑过来对王翦说了几句,王翦脸色变得凝重,箫余笙想问,但想了想还是算了,王翦若是需要,他只顾挥剑就行。
“王翦将军风采不减当年啊。”一个粗犷的声音穿过雪幕,传进箫余笙的耳里。
他打量着眼前的来人,锦衣貂裘,大腹便便,还有手上大拇指戴的玛瑙戒指,妥妥后世暴发户的样子。
只是来人厚重毡帽下却有一双发光的眼睛。
“商人。”箫余笙暗暗评价道。
“相国大人说笑了,王翦身有暗疾怎么会风采依旧呢。”
相国大人,吕不韦,只是这个商人的生意比较大罢了,大到与七国做生意。
箫余笙抖落剑身上的雪花,雪太美好,剑不应染雪的。
他不知吕不韦的来意,但王翦是嬴政一派的人,雪夜来访的吕不韦身上充满了危险,即便他毡帽上身上都落满了雪花,却依旧掩饰不住他身居高位多年的势。
“来人啊,抬上来。”随着吕不韦说完,他身后几个仆人抬了一个大箱子,打开,满是珍珠玛瑙,金银首饰。
“早就听闻王将军收了一位徒儿,这是在下送他的剑。”说着吕不韦取下腰间的佩剑,双手递了过来,“这是我近几日刚寻到的,此剑剑身奇特,却坚硬无比,不知公子会不会喜欢。”
“那我代徒儿收下了。”王翦接过剑,双手作揖,笑着说道,“只是这珠宝还请相国大人带回去的好。”
吕不韦打了个哈哈,沉默了一会,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讲出来。
“那本相就告辞了。”吕不韦吩咐手下抬起箱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老夫身体不适,恕不远送。”
吕不韦走后,老头从屋内出来,夺过王翦手中的剑,抽出剑身,啧啧道,“不错,确实是把好剑,虽然丑了点。”说着,便拿出剑朝着前方挥了一剑。
箫余笙浑身汗毛竖立,便是雪花落进脖颈也丝毫不察,这是他第二次次感受到如此滔天的杀意,仅是从侧面,他知道,这是老头单单露给他的。
这雪下的很紧,没想到接下来的几日雪势依旧不减,街道上的雪已经没过膝盖了。
“这场大雪怕是会死不少人呢,看样子庄稼也活不成了。”
正在同箫余笙喂招的老头说了这样一句,箫余笙挑了挑眉,原来这个什么事都混的老头子,也会知道吃不上饭的穷苦百姓。”
“嗯。”
“你得杀气内敛,不然还没杀人意图就暴露了。”
对于老头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本事,箫余笙早已习惯。
“听说,今日吕不韦将权力全都给了嬴政,嬴政免他不死,只是将他逐出秦国,今天晚上动身。”
“嗯,昨日师父就说了此事。”
“你怎么看。”
“练剑。”
老头听了箫余笙的话,愣了愣,没再言语,只是加重了手中的剑招。
“你现在若是要生死搏斗连你师父当年也不一定打的过你。”
“你真的很有天赋。”
老者唠叨个不停,“不过主要还是你遇上了我。”
箫余笙眼皮都没眨一下,继续练剑。
“我要走了。”
箫余笙手中动作一顿,被老头子手中的木棍,将剑挑飞。
“为什么?”
“都呆了半年了,在一个地方我闲不住的。”
“你还会回来吗?”
“。。。”
这时王翦走了过来,说道,“陛下宣你进宫。”
“哦。”箫余笙应了一声,拾起剑,准备回屋穿上锦裘。
回到屋里,箫余笙看了看铜镜里说得上是“国色天香”的脸蛋,却弄了个男人装束的打扮,突的就笑了出来。
箫余笙走到院子中,拎着那把丑剑,临出府门前问道,“之前你为什么肯教我练剑了?我可没有回答出你的问题。”
老头子笑了笑,“因为我发现,别人呀,眼神里都藏着孤傲的狼,你眼里却有一头懦弱的狮子。”
箫余笙没有再说什么,向宫里走去,约摸到了拐角的位置,大喊道,
“你叫什么。”
“他们都叫我鬼谷子。”
看着箫余笙消失在街角的背影,鬼谷子对王翦说道,“为了这徒弟,你可是私自收了吕不韦的礼物啊。”
“嗯。”
“值得吗?”
雪下的紧,之后再无声响。
回屋后鬼谷子打了个哈哈,人家都收下了,自己竟然会傻到问值不值。
“真好啊。”
过了一会,哼了一句,“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