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本来不想领军打这场仗的。但李牧在军中的威望很高。
这又是赵国的存亡之战。
可新王善妒。
李牧曾对赵王称病,说他怕是以每况愈下身体领不了大军。
赵王握着李牧的手说,“将军,这是赵国的存亡之战,寡人将赵国的存亡托付给将军了。”
李牧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李牧可以死,赵国不能亡。
李牧没有注意到赵王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
或许就算注意到,他也没得选,国家存亡面前,他何来的明哲保身?
李牧在城墙上算了算时辰。还有半个时辰,之前派出的人马才会赶来与城中的军队形成合围。
看着城前集结的大军。李牧对副将说了句,“打开城门,我去迎阵。”
“将军,属下以为还是死守为好。吾等不能让将军陷入险境。”一众将士跪下请求道。
“会死很多人的。”李牧提着长枪,下了城,只留给一众将士一个背影。
“咔吱”赵国城池的大门缓打开。一个骑着白马的人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箫余笙望了望他,拍了拍自己胯下的白马脖颈,笑了笑。
战场中没有人喜欢骑着白马的,在一群黑褐色的马中,骑着白马无异于鲜活的靶子,但是王翦身上有暗疾,箫余笙就决定骑着白马替他挡着那暗处的箭矢。
“李牧前来与秦军将领一战。”李牧将枪头指着秦军,大喊道。
秦军皆都听闻过李牧的厉害。一时无人敢应战。
“末将愿意出战。”一位秦军小将出阵向王翦示意。
王翦点了点头,那小将催起战马,身子紧贴着马鬓,浑身肌肉紧绷向李牧杀去。
而李牧牵着马站在原地,就静静地看着那战马奔袭而来。
“怕是回不去吃饺子哩。”秦钥暗自道。
当他看着对面的李牧动也不动就知晓自己恐怕是活不下来啦,毕竟不是疯子,就是有十足的自信,有着军神称号的李牧,想来不是个疯子。
心里慌得要死,可他是大秦的军人,出阵那一刻他就是大秦军人的脊梁,他不能退,纵然前方就是死亡。
他还能做什么?只能紧了紧手里的枪。
真想回去再看那婆娘一眼。
其实那婆娘挺吵的,会为了一点小事叽叽喳喳。
可是那婆娘是他抬着大轿聘娶的。
秦钥在靠近李牧的那一刻,就感觉自己的胸口猛的一痛,随后身体就腾空而起,终究是什么都没做成啊。
箫余笙看着那 被李牧挑起来的秦将,手握紧了黑格,王翦压住了箫余笙握住剑柄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秦钥对着李牧覆着面甲的脸吐了口血沫,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收起了因剧痛而峥嵘的面孔,笑了笑,费力地说道,“赵国会亡。 ”
李牧看着秦钥脸上挤出的戏谑,没有搭话,如果不是战争,想来他会乐意与这勇敢的秦将共饮一杯,而不是现在这般染血的兵戎相见。
箫余笙忽然觉得错的也不是嬴政了。
错的是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若只是一个温润如玉的锦衣公子,如何敌的过这人命草芥的年代。
李牧将秦钥放到地上,扯着马退了几步,静静地看着王翦派人来收走秦钥的尸体。
等秦钥完全消失在李牧的视线里,李牧再次举起枪,喊道,“秦军可有一战之人?“
箫余笙策马而出,或许是为了报哪个秦将的仇恨。又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
对,突然想为了这个纷乱的世界而打一场,反正他有黑格,斩断就是。
箫余笙抽出黑格,感受着马踏在地上溅起泥土的震动,向着李牧冲去。
“剑?“李牧皱了皱眉头,却依旧立在原地,他对他的枪术有着相当的自信。
当两匹白马擦身而过的瞬间,将枪向着箫余笙刺去,箫余笙一个侧身躲过,同时用黑格划了一下李牧的胸甲,擦出星星火花。
李牧看着这个只蒙着面甲却未身披甲衣看起来很瘦弱的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个人怕是武功不弱于他。
只得全神贯注了起来,崩起了浑身的肌肉。
李牧看着这个人同他一样骑着一匹白马,却显然对马术并不精湛,而且用的是剑。
李牧借着多年征战的经验始终压了箫余笙一头,远处的王翦看着两人的打斗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只有箫余笙平静的凝视着李牧将自己一点点逼退。
李牧找准时机,用枪刺入萧余笙骑的马的屁股里,马发出一声哀鸣,前蹄腾空而起。
箫余笙空不出手去抓缰绳,身体失去平衡,将从马上摔落下来。
李牧暗自松了一口气,自古马战损了马匹,基本就已经处于败局,接下来自己只需要缓缓地利用马的迅捷刺死面前的这个人就好了。
箫余笙不顾身体的失衡,用力的向着李牧肩头劈砍过去,李牧只得抽枪挡住箫余笙挥砍而来的黑格,箫余笙用力抵住李牧的枪身,借力腾空而起,立在李牧的马头上,二人僵持不下。
秦军看了二人的战斗大呼“好“。
人群中的王二默默地松了口气,原来姑娘这么厉害啊,竟然能跟传闻中大破匈奴的军神战上那么久,可是又突然有些失落,姑娘一定是要注定万丈光芒的人吧。
李牧用力的夹了一下胯下的战马,再这么僵持下去,箫余笙的短剑远比长枪更有优势。
马匹被夹得翻倒。二人趁机各自跳开。
箫余笙没有打赢李牧,李牧也没有打赢箫余笙,但秦军的士气还是长了一大节,毕竟一个没有什么名声的人,与军神李牧战平了,便令人吃惊不已。
“你很强。“李牧笑了笑对箫余笙说道。
“你会死。“箫余笙对李牧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转身走回了秦军的阵营里。
“被赵王杀死吗?“李牧的声音从后面传入箫余笙的耳朵里。
箫余笙愣了一下,背对着李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果然吗?“等箫余笙走远,李牧自嘲的笑了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信这个不知名的人,许是那人身上对世界的疏离感。
“至少让我守护住赵国啊。”
远处,赵国的小将看着秦军的军阵,大喊一声,“杀!“
所有人都注意这箫余笙与李牧的打斗,没有人想到后方会传来赵军的喊声。
王翦听到喊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不好。
“所有人立即向左翼撤退,留下一队人,拖住赵军。”
纵然王翦反应很快,可面对前后的夹击,他也只能选择牺牲最小的方法,这样留下的人一定会死,但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撤退。“
箫余笙看着前后秦军与赵军接战的地方,成片的倒下,兀的愣了,好像他跟李牧打了这么久,只是他的拖延之策,匹夫之勇显得那么脆弱。
直到王翦的声音在箫余笙的耳边响起,箫余笙才回过神来。
“笙儿,走!“
箫余笙策马跟着军队向着左侧逃去。
好像他跟李牧打了很久,很风光,可是此刻却只能灰溜溜的逃走,几十万人的战斗,他好像只能看着。
茫茫人海,箫余笙也只是逃窜的一员。
我们在战争的面前,都是灰尘。命运的轮子在不停的转,碾过我,碾过你,也碾过他;没有人能逃脱,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