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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栖霞园

山文令 涂山稚筠 3465 2024-07-06 15:18

  第二十八章栖霞园

  青阶无尘,水流如缕。回神时、香溢满园。芳华飘逸,碧草柔岑。感梦中客、花中月,此中身。

  栖迟幽兰,淑女私语。笑盈盈、抵掌怡臻。几多流连,视若宝珍。看一树风,一弯水,一双人。

  周府门前一时车马如织,咴咴咈哧,不绝于耳。周大公子口中不成器的子弟之一——六叔德邦,终于哼哧哼哧地出了门来,口中告罪道:“都是六叔的错,让好侄儿一人等候此处,该罚该罚!明日里,牧尘你抽空来六叔院子,挑些好物件回去赏玩。”

  “六叔不必如此,牧尘一人在此待客也无不妥。当然了,若得六叔帮衬,指点礼数,也是极好的。”周牧尘淡淡一笑,似是并不在意。

  “呵呵,牧尘且稍作休息,接下来就让六叔替你迎接众贵客。”周德邦油头粉面地脸上挂满笑容,也不待他推辞,就抢着去接待来客。

  周牧尘心中乐得如此,也不和他客套,与杨素卿一边抽暇闲谈,一边与来客打招呼。

  时间稍往前,守拙院里,陈静姝拍拍鼓起的小肚子,幸福地摸了摸那滚圆,打了个饱嗝。

  “真好吃啊!那家伙还是挺有一套的嘛。”她拿了绢帕擦擦小嘴,又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对安静地喝着奶茶的画竹道:“画竹姐姐,你今日不用去跟着他么?”

  画竹抿了抿嘴,柔柔笑道:“按理来说是要的,只是公子自有打算,让我在诗会开始时再去寻他。”

  “会很热闹吧,好想一起去看看啊。”她说着,走去窗台,从那儿往外望去,能看到小院墙外的石板青阶过道。

  周牧尘的守拙院在周府西侧,往栖霞园的客人们会经过门外。她看着那些穿着或华美或文雅的名门贵女、世家公子们一批一批的走着,时间一久,也不知她想到些什么,便觉无趣,怏怏回屋。

  看她面色不怎么好,画竹也不说话,陈静姝的身份在周家有些不明确,出席这种场合确实不合适。画竹自然也不会去干涉公子的事,谨守本分就好。

  栖霞园内,因为这诗会的特殊含义,参与的也基本是同辈的少年人,众人的座位安排倒是随意,仅分了男女两片区域,也未用帷幔遮挡。园内一些青石小道交汇处,摆放了饮品果点,也有侍女挽着装有饮品的花篮四处走动,方便游园赏景的客人们随时取用。少年男女们各自寻了相熟的朋友,有些大胆的,还会去尝试邀约女子同游。

  此时礼教并不严苛,单纯地结识和谈笑并不会引来非议和指责,也说明这一民族还保存着一定的自信未失。

  白妍曦莲步轻移,小脚着白底绣粉云锦鞋,于长裙下若隐若现,身旁跟着蔡家的双胞胎小姐妹,她们叽叽喳喳地细声讨论着各处景致。

  此时她们走上了白石砌小桥,两侧桥栏雕着花草鸟兽,两头各有两座小小石狮子,或打滚、或发呆,形容诙谐可爱。

  桥下是一条虎皮石堆小渠,水质清澈,偶有树叶细草吹落,晕开微微涟漪,中有三两活鱼摇曳,见美人倒影也不惊慌逃散,自在闲游,依然故我。

  再往前去,左右一望,地势渐高,进入一片竹林,石板台阶层层往上,分列曲折,意为通幽。有青笋破土,枯竹卧地,郁郁葱葱间,为死生相继、荣衰与共之感。小道旁每行十数步,便有山狸、仙鹤、恶螭模样的小小石雕。

  三位丽人往下行出蜿蜒,忽闻水声,往右侧看去,是一条银带泄于石隙之间,花草点缀其上,氤氲湿气渐起。

  “咦,此处竟有如此好景,只是这水流自何处来?”蔡氏女双胞胎之一好奇轻呼。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水由外面的河中引入,再以水车抬至高处蓄起,以木制小渠通入假山中,这小小玉带便成了!”另一小女子自得地向小姐妹分享自己的见识。

  “唔,未曾想妹妹竟有如此学识。嘻嘻!”

  “不对,不对,你是妹妹,我是姐姐,这是娘亲说的,小妹还总是赖账。”

  “嘻嘻,今日我做姐姐,明日你做妹妹,咱两谁也不吃亏。”

  “不妥,不妥,人伦纲常,妹妹不可乱说。”

  “你若不依,我便不与你玩闹了,让你一个人闷在房中。”

  “嗨呀,怎能如此作弄姐姐,这回依你,下回是万万不能了。”

  白妍曦无声地看着两位并蒂小表妹如翻花蝴蝶一样四处追逐打闹,低头望向玉带流出的涓涓细水,眸中偶有精光闪烁。

  “呜呜,累了,累了,快停一下,姐姐受不住了。”

  “嘻嘻,那就快快改口。”

  那喜好读书多些的蔡家女呼呲呼呲地,待匀了气来,无奈道:“好啦,今日你是姐姐。”

  爱做姐姐的妹妹欢呼一声,笑道:“早早投降就妥啦,好妹妹。”

  她笑着时双眼犹如弯月,俏皮可爱,对一直不说话的表姐道:“表姐啊,别苦着脸啦。女子昭华如花,自当展颜盛放,何以久久郁郁感伤呢?”

  “我无事,瑾蔓不必挂怀。”白妍曦轻笑着回应,又对另一位说:“瑾茵你身子弱些,注意不要累着了。”

  说话间,她们已慢慢走入栖霞园中心,诗会前,是一场园内会餐。

  另一侧,周牧尘和杨素卿并肩走入栖霞园门口的抄手游廊,各色石块树立群绕,上有异草仙芭,或牵藤引蔓,或穿石垂山,或抱柱盘阶,林林总总,翠带飘摇,馥郁芬芳。

  再往前行,一径绕着含苞海棠、玉树碧桃,间或有竹编花障,石底粉墙。

  杨素卿赞叹道:“这栖霞园一路行来便是明朗开阔,引人入胜,香草美树,沁人心脾。典雅清新,不落凡流。”

  对于这中国传统古典园林,周牧尘也很喜欢,各种园林派系融合了中华文化的深邃底蕴,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主人家的志趣和性情。

  “兄长谬赞,不过是尚可一观罢了。”周牧尘笑着说道。

  其实,单说聚会,便是早已开始,周杨二人一路行来,便能看到分几处群聚的少年少女在游戏,诸如投壶、叶子牌、双陆旗、骰子戏(类似大富翁)、射覆(猜谜)等,亦有两两成对在下围棋的。

  周牧尘还看到一不知是哪家的女郎在荡秋千,彩带纷飞,青丝扶风,笑声如银铃般清澈。

  由于参与的人多,且大都互不相熟,玩起平日里擅长的游戏来,众人皆是喜笑颜开,有些放不开矜持的女儿家或自觉应守礼持重的少年郎也会围在四周观看。

  那杨素卿此时也受园中轻松愉悦的氛围感染,却按捺住心里的骚动,嗤笑道:“状若小儿也。”

  知道他在端着,周牧尘心中暗笑,不以为意地道:“青春年少,朝气蓬勃,未长大前,享受快乐也无伤大雅的。”

  杨素卿年长他四岁左右,觉得这好尘弟比他还能稳得住,一脸风轻云淡,虽面容还有些稚气,却又显得沉稳。为了维持自己形象不坠,也淡淡然地看着园中众男女玩乐。

  “兄长不必陪着牧尘发呆,也该多与众女郎结识下,以兄长的风姿与才学,斩获芳心还不是手到擒来?”周牧尘知他也有心参与,便开口劝解他。

  “倒是让尘弟见笑了,母亲一直忧心我的婚事,临行前已说明,若无相中的女郎,回家便要由她安排婚事。如今确实不好再拖,愚兄失礼了。”杨素卿尴尬道,本该早就成亲的他一直以不耽误学业与科举为名推脱,现今得中举人,已无理由,也确实到了婚配年纪。

  周牧尘笑容充满善意,亲切道:“兄长多虑了,兄长若能在此喜得佳偶,愚弟高兴还来不及呢。速速去吧。”

  待杨素卿快步离开,周牧尘四下打量园中众人,发现一角亭内,有四位男子在饮酒,他认出了其中两位是吴家兄弟。他心想:“自己左右无事,便去结识一些武人也是好的,看他们几人与此格格不入,作为主人家,也不好慢待了客人。”

  “两位吴兄,多日不见,牧尘这厢有礼了。”周牧尘信步走入亭中,拱手施礼,又与其他两人见礼。随后,他举起酒杯向四人敬酒,杯内的是近日新做的烈酒,勾兑后还是有四十多度。

  “周公子不必多礼,奋勇(奋武)不敢当。”吴家兄弟连忙还礼。

  四人见他杯中的是烈酒,与他们当下所饮一般无二,知他诚意,心生好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又回敬了他一杯。

  觥筹交错间,亭中五人关系拉进不少,加上彼此年纪相差不大,周牧尘又刻意结交下,气氛逐渐升温,也不再假装客气。

  周牧尘与他们谈论的,也多是沙场武事,配合他多了近一千年的见识,对答间的新奇观点也尽显不凡。一番交谈下来,他已知另外两位均在军中任职,一个叫裴曈、与之前遇见的那位裴曜是兄弟,另外那一个则叫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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