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历誉带着巡防队杀了那一队夏人后,继续日日操练,杨如晦也在其中。这天只听到信令兵急报:西北方出现大队人马,看样子个个披甲执锐,似是大举来犯!
军中本来正在操练,信令兵在场上朗声急报,军中几乎个个闻讯,随后一阵欢呼,那些来了多年的西北兵早已摩拳擦掌,新募的兵更是激动狂躁。李历誉心中突然有一丝动容,想到这些兵多年来浑浑噩噩,差点丢失了西北兵该有的血性,如今短短数月,竟又斗志昂扬,随他指挥。但也有一丝隐忧,不知这场战事究竟会是何局势。转念之间,他随即马上召来了卫队长等一众人进行部署。片刻之后,弓弩箭矢、长枪长刀整齐堆列,马匹车辆蓄势待发,士兵们已经个个换上了铠甲,戴上了头盔,杨如晦身形瘦弱,铠甲套在身上晃荡了几下。阵营分列,前军、中军、后军一一排开,一声令下,三千余人全速推进,直奔西北方而去。
只见夏军呼啸着狂奔而来,马蹄踏起一片黄尘。两军逐渐靠近,李历誉策马行在最前面,突然勒住缰绳,将手中长剑往天一指,大喝一声:“止!”全军立时停住。李历誉又大喝一声:“箭!”只见遁甲阵分列,弓弩阵上前,阵中半数人仰卧,以腿力撑开巨弩,另半数人扣上羽箭,瞬时千余支箭俱在弦上。“射!”一声令下,千箭齐发,带着一阵尖啸划过长空,直直射向夏军,只见夏军中为首数百人应声倒下,一时间人仰马翻,一阵嘶吼。但是后面的夏军紧跟上前,踏过倒地的人马继续冲了过来,只听到马蹄踏过,轰轰隆隆,遍地哀嚎之声瞬间被淹没,喊杀声比之前似乎更盛了几分。西北军见状突然有几分惊诧,随即只听到又是一声令下,然后箭上重弩,千箭齐发,夏军又倒了百来人,如此数次,只见夏军前锋已近在咫尺,李历誉急命:“盾!”遁甲阵随即合拢,杨如晦同其他步兵一道立马跟上,手握长枪长槊,对准来犯之敌。只见夏军纵马刚一赶到,正准备扬起前蹄,踏将下来,跨过遁甲阵,杨如晦眼前一阵眩晕,感到身体在剧烈颤抖,忍不住往左右看了下,只见整个前阵中百杆长枪突然如蛟龙出水,迅猛出击。杨如晦猛一跺脚,使尽浑身气力,也将一杆长矛全力捅了出去。一瞬间,百杆枪矛槊戟直刺马腹,霎时间滚烫的鲜血从一匹匹马身上喷射而出,随即响起一片哀鸣,夏军先锋阵连人带马重重摔下。
这滚烫的鲜血就像流入了杨如晦体内一样让他的五脏六腑翻涌起来,转而直冲脑门,正准备欢呼大喊,却看到后面紧跟的兵马丝毫没有停下。前排的兵士们和他一样还未拔出刚刚刺出去的长枪,夏军后面的铁蹄又已经踏着前面倒下的人马往前奔进,一双双铁蹄撞到铁盾上,如千口大钟同时响起。前军终于支撑不住,纷纷倒下,夏军成功冲破阵型,直入整个西北军中。
西北军中骑兵阵提刀前冲,个个左手紧握缰绳,右手举刀砍下。夏军中有的躲闪不及,被从肩头砍下;有的行动迅猛,拿刀一格,直接震得中原兵士手中的刀飞了出去,紧接着被砍下了马。
源源不断的夏军冲了进来,情势危急,李历誉已经杀红了眼,双腿夹着马腹,左手握长枪直突,右手持长剑劈刺。一不留神,身下坐骑被一个敌兵一刀砍到腿上,随即一声嘶鸣,前腿跪下,后蹄腾起,李历誉也滚了下去,还未站稳,只见面前又是一柄大刀扫来。眼看着就要挥刀砍来,只听到“当”的一声,犹如钟磬之声,一刀砍在了一面铁盾上,杨如晦拿着盾牌的双手剧烈颤抖了几下,双脚后撤了几步。原来是杨如晦又爬了起来,在与敌军相战时看到李历誉危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提着一面盾就赶来,刚好挡住了这一刀。这马背上的夏兵又双手举起刀来,正准备再次斜劈下来,突然只见他身子往前一扑就飞了出去,背后溅出的鲜血比天边的夕阳还红,随着他落下的身体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在阳光的照耀下如一串串细小的佛珠被撒在空中,透着红色的亮光。
李历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抓上了马背。马头调转,直奔城门而去。杨如晦也被提上了马背,随即听到身前策马的人在大喊:“回城!回城!”。军中步兵渐渐收拢,骑兵也恢复了阵型,拼死抵挡,掩护其他军士回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