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好女色，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方成胸有成竹地分析道。
听了他的话，对面的二王都想到了赵骧，要不是赵哲饥不择食临幸了皇后的陪嫁女，又怎么会有这个孽种。想到这里，赵璇面色一沉，赵赟更是马上“哼”了一声。
方成笑笑接着说道：“三年前，圣上又重开了黎华院，把院正一职交给了公主，表面上是为了肃清贪腐，内里一直在追寻一个名叫‘神问宫’的组织。”
赵赟接口说：“这些我都知道，神问宫的事我听牛鼻子说过，道门一直都有神问宫的传说，却一直被当做传言，毕竟哪个宗教想要兴盛都要讲故事的嘛。对于这样神叨的事情我是不相信。”
方成听了赵赟的话，点点头继续分析道：“可是圣上显然不这么想，我想原因无非有二：第一，圣上知道一些秘辛，这些秘辛让他确信神问宫的确存在……”
听到这里赵璇忍不住插话道：“难道神问宫真的有什么神妙，可以让人枯木回春，延年益寿？”
听到“枯木回春”四个字，方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觉得此刻有何可笑？”赵赟皱着眉头问道。
“呵呵，小可失礼了。”方成知道面前的二王没有打趣的心思，收了笑容，拿着公道杯又给二王各倒了，再次抬手请茶。
两个人胡乱喝了，继续问道：“那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方成也啜了一口茶，缓缓地回道：“其实第一个原因刚刚还没说完。这神问宫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延年益寿之法，都说明天子如今的身体不是普通的药石可以奏效的。第二，就是今天的事。其实也很简单——四个内侍，十个金吾都是今天天子身边之人，却在黄昏时分死在了某个隐秘的角落，难道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吗？”
“灭口？”赵赟觉得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就立刻说出了口。
“对，为的是什么呢？天子现在最在意的是什么呢？我们又为什么在今天做这一场呢？”方成目光烁烁地连环发问。
赵璇听到后面突然咳嗽起来，今天建议立储的事，是他们私下商议的机密之事，赵赟怎么也算是外人，如何能就这样放在台面上议论。就算别人知道何罡是晋王的人，猜到今天的事情是晋王做的，可是当事人是无论如何不能承认的。
赵赟跟方成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仿佛刚刚方成没有失言，赵赟也什么都没听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十几个人跟在父皇身边，看到了父皇的身体很糟糕，所以被集体灭口了？”赵璇打破沉默，总结道。
“十有八九。”方成笃定地说。
“可有什么用吗？还不是被我们猜到了。”赵赟不屑地说。
“猜到了跟知道了本就有本质的区别。而且圣上这一手段重点并不在灭口，而在警告。”方成面色阴沉地说。
“何意？”赵赟问。
“父皇是要告诉所有人，我的身体怎么样，不是任何人能够说三道四的，谁要是敢议论，那就只有一死。”赵璇幽幽的说。
赵赟先是愕然，继而恍然，然后有些挫败地点点头，心中忽然觉得自己这父皇真不愧是玩弄权术的大高手。紧接着他想到，这个方成竟能把帝王心术猜测的如此透彻，真是个人才，看来自己刚刚的想法，很有实施的必要。
“那咱们该怎么办？”赵璇向方成请教道。
“计划不变，只要咱们成就大势，没有人能阻挡咱们的登龙之途。”方成说着把杯中又换上了新茶，再次烧起水来。
等茶水倒入公道杯，赵璇亲自给赵赟斟上，举起自己这杯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等赵赟也端起杯后，慷慨说道：“四弟，为今之计，还望跟为兄同心协力，携手并进。为兄若是成就大事，那将来外事就全倚仗兄弟了。”
赵赟慨然应诺，二人茶杯一碰，共同一饮而尽。方成的目光却转向了那火炉上，只见炉火上，铜壶中，水又沸腾了。
“快快快，水开了，把饺子拿过来，下锅了！”郑泰对还在包饺子的春玲儿喊到。春玲儿应声端着木盘子跑了过来，边往水里下饺子边问：“二十个够吗？”
“怎么不够啊，一个老太太能吃多少。”郑泰拿着个木勺一边轻轻推动着砂锅里的饺子，一边说道，“可惜只买了二斤羊肉，包了顿饺子，一人也分不到几个。”
春玲儿笑着说：“没事，哥你一会儿多吃几个，我饭量小。”
郑泰闻言，心中一暖，正不知道该说什么，门外就传来了郑老爹的声音：“醋买回来了。这吃水饺要蘸醋也是头回听说。”
“哎，来了。”郑泰慌忙出了厨房。
清明坊南边就是承运大街，这是腾龙府正中央的大街，连接着东城的通运门和西城的承光门。跟清明坊隔街相望的就是整个腾龙府最热闹的两个坊市之一的西市坊，这里跟东市坊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承接的是异域商人的仓储、交易和住宿。
西市坊简称西市，郑家老太太现在住的金菊斋就在西市东面的兴元坊里。郑泰提着装着羊肉水饺的瓦罐没有直接到兴元坊，而是去了西市。老太太交代过他，来的时候到西市帮她买点东西。老太太交代事情，郑泰可不敢忘记。
郑家耕读传家，祖上出过数位大儒，家里的规矩大得很，老太太又是家里最大的长辈，所有人都不敢对她有半点违逆。一方面是因为尊敬，另一方也确实是怕了老太太。
在西市买了整匹的贵霜绢，又买了四色点心和其他的礼品，看着堆积如小山的物品，郑泰觉得自己肯定能搬得动，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雇了辆牛车。
到了金菊斋，郑泰让赶车的帮忙把东西往里搬，进门就看见了老太太，刚想打招呼，老太太也看见了他。一见到他，老太太就开口了，不过却不是对着他说话，而是对着屋子里。老太太说出来的话，差点闪断了郑泰的小腰：“老刘啊，我乖孙来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