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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亲事

异时空异闻物语 老姜不吃辣 2272 2024-07-06 15:18

  兴元坊金菊斋的刘大夫是腾龙府的土人,医术是家传的,从高祖爷爷那一辈就有人在宫里当御医了。他的伯父也是御医,如今他的大哥也在太医院供职。

  自打他大哥做了御医,就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如同当年他大伯一样。这当然不是因为刘大夫的大伯和大哥,发达之后就忘了本,而是一种生存的策略。御医是一个高危的职业,有生命之危,而且是祸及满门的那种。所以,跟家人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只是为了保全家族血脉的做法罢了。

  那你说不做这御医不就行了吗?不行,皇家征辟你,那是给你面子,你要是不识趣,那就是不给皇家面子,皇家丢了面子,是要用人命来讨回来的,只不过用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你的命。

  况且,家里出了御医对家族是有绝大的好处的,你家的医馆有了御医这个招牌做背书,身份地位就会在瞬间得到极大的提高,这也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你说他们不是断绝关系了吗,怎么还会有影响呢?这个就比较微妙了,是,明面上或者说是官面上他们是没有关系了,而在私底下或者说在民间,大家仍然当他们是一回事。一家医馆出了御医,那这家的医术能差了吗。

  所以,家里连出几代御医的刘家,在医学界的地位可谓是泰山北斗,当然因为当了御医而被抄家杀头的先祖前辈那也是不少,断绝关系这一招,就保存了刘家的部分香火,所以,虽然每代家里都有人因为差事横死,刘家反而越来越兴旺。

  家里出了御医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跟一些达官贵人搭上关系,比如刘大夫现在交好大学士韩旻,就是通过他大哥的关系认识的。虽然韩旻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学士,却皇帝如今最信任的人,这样的身份当然值得刘大夫好好巴结。

  只不过巴结人也不简单,容易发生一些尴尬的事。你比如,你跟一家人结了娃娃亲,这家人却在十几年前被抄了家,树倒猢狲散。正当你以为这门亲事已经过去了,想给闺女另谋佳婿,再攀个高枝的时候,原来的亲家居然又起复了。

  正当你寻思着这门亲事是该赖掉还是认下,首鼠两端的时候,亲家却不幸中道崩卒。正当你一边惋惜一边欣慰的时候,你又发现亲家虽然没了,可是亲家的老母和你的未来女婿还在。

  可是你的热情已经消散,满心只想着互不来往,就此别过。却不成想,你刚刚结交的朝堂新贵拜托你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顾你的亲家老母时,你说你的心情该是如何地纠结。

  好死不死的是,老太太不出你的所料的,对这门亲事记忆犹新,从一进门就异常热情地拽着你回忆过往,畅想未来。一会儿拉着闺女的手喜笑颜开,一会儿又当着你的面泪满衣襟。

  正当你心烦意乱地感觉一切失控,被老太太牵着鼻子走的时候,未来女婿竟带着聘礼上门来了,你说换成你,你会怎么做。我们金菊斋的刘大夫——刘道安,一咬牙、一跺脚,躲了。

  老太太朝着屋子叫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便顺手拉过一个过路的小学徒,让他进去把刘道安请出来。小学徒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告诉老太太师父刚刚出诊去了,今天不回来了。

  老太太将信将疑,非要自己进去瞧瞧,被郑泰一把拉住:“我的亲奶奶,您消停会儿吧。您不是来这里养病吗,怎么还给我养出个媳妇来啊?”

  郑泰好说歹说把老太太劝回偏院厢房,扶着老太太做好,把瓦罐里的羊肉水饺倒在大盘子里,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往一个小碗里倾了些醋,让老太太蘸着吃。

  老太太却嫌酸不肯蘸醋,白瞎了郑泰的一片孝心,又见饺子很多,让郑泰拿双筷子跟自己一起吃。郑泰笑眯眯的拈起筷子,嘴里却说:“这怕是不合规矩吧。”说着伸手夹起了一只水饺,放到了醋碗里,心中欢喜——为了让春玲儿多吃点,刚刚在家就没吃饱。

  “还说什么规矩!这么些年流放在外,能有个温饱就不错了,还管什么规矩。就是你那个古板的死鬼老爹,也变得圆融了许多,这趟要不是死在半路,说不得能在官场上混的更好。”老太太说着也把一只水饺放到了醋碗里。

  “您没事吧。”郑泰放低筷子,语气轻柔的询问。一直以来郑泰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提起郑源,就是怕老太太伤心,如今听她主动提起,虽然语气平淡,仍怕她难以释怀。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老太太我这么多年见得多了,现在啊,我就想着赶紧看着你给郑家开枝散叶,别的我都不去想了。”老太太小口吃着蘸了醋的水饺,霍达地说。

  郑泰轻轻叹了口气,去夹醋碗里的水饺,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郑家奶奶,我是小青,来给您诊脉了,您方便吗。”

  郑泰拿询问的眼神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忙示意他去开门,嘴里埋怨:“开门啊,愣着干什么,再让青儿等急了。”

  “诶!”郑泰放下筷子,去开门,却看见老太太又夹起了一个水饺。

  门外是一个高挑的女子,看年纪应该比郑泰大几岁的样子,落落大方的,见了郑泰这样的陌生男子,也是点头致意,并没有矫揉之色。

  “你是郑泰?”那女子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但很清澈,“我是刘苑青,你该叫我青姐姐。”

  “呃,青姐。”郑泰在这个时空年纪是不大,可是心理年龄却差不多三十了,“姐姐”实在叫不出口,就少叫了一个姐,“对了,快请进。”

  “青儿来了,快,坐。”老太太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一边招呼刘苑青坐,一边用手指了指碗筷对郑泰说,“我吃饱了。”

  郑泰顺着老太太的手看去,看清之后,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老太太一个也没给我留啊,连碗里的那只也给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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