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秦荃战记:失败的历史

章五 这是平行时空?!!第十三节

  “太子的确有来过云丘,但是并不是为了复国,而是为了救人;只是因为药老去世,那人中的咒术又十分古怪,云丘无人能救治那人,之后,太子便带着那人离去了。”相比言语不通的云丘人,牧天能说一口流利的秦荃话,因而紫苏也不需要翻译便能与其沟通。

  “救人?牧天可知太子救的是什么人?”

  “不知。那人穿着厚厚的斗篷,帽子将面容遮了大半,只能看出下巴尖尖的,像是个女人。”

  ——女人?下巴尖尖的?

  紫苏记得白秐脸型偏圆润,并不是牧天形容的这种长相;投江自杀的纪长女她没见过,高阳太子救的人便真是她,她也没办法去询问纪长女关于高阳太子的行踪——生人如何与死人沟通呢?

  见完云丘牧天,大司命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不待紫苏出言询问,大司命借口“身体不适”先离开了。

  “……大司命?”紫苏还想出言询问。

  “殿下,”阳恒泰道,“人活一世,心里总会藏有许多秘密,我们不知道这秘密是好、是恶,但是人藏在心中,便是不想告知别人,他们不说,我们不问,他们若说,我们倾听即可。”

  紫苏笃定道:“大司命有心事,不会不告诉我。”

  阳恒泰解释道:“少卿自然不会,但是不代表其他人愿意。承蒙天顾,少卿天生便拥有察知他人内心的能力,而他又是为琉州指向明路的大司命,不得不听他人的烦恼,不得不知晓太多辛酸苦痛,这本不是他所愿背负的,却不得不背负,与大司命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呢?”

  于普通人而言,知人心该是多么令人兴奋向往的能力,因此,紫苏想不通阳恒泰为何说知人心于大司命而言是背负了世人的无奈悲哀的宿命。明明可以知道许多藏在表面下的真相,为何说这是无奈呢?紫苏心说,不是很懂你们仙人的想法。

  好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也将大司命的事丢开手不提。而大司命自那日失态离开后,便一直告病不出,直到紫苏一行人离开云丘,也未曾再露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紫苏措手不及,在她带使者见过卫公主之后,卫公主与使者一并消失不见踪迹了。“怎么可能?我和她一起走的,我还给她取了名字叫路遥,她还打算复命后去见湟水边的那个公子,我还知道她是个女的。”紫苏自是不信使者会在卫公主明确拒绝之后,还会强硬掳走她;再者,见过卫公主那剽悍的灵力之后,紫苏根本就不信只会凡人的剑术的使者能掳走卫国公主,不被打成猪头就不错了好吗?路遥战力不低,但是她没有灵力加持啊,怎么可能做到将一个灵力足与明昭媲美的卫公主带走?

  ——你觉得能?来来来,咱们两一起喝茶,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带走这么个人间凶器。

  见到卫公主劈开两界山的雾障时,紫苏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卫公主会有灵力仙法?但在卫公主回头看她时,看见那一双同海界人一模一样的湛蓝色眼睛时,紫苏又了然了:忘了卫长公主是海界混血了,她的后人自然拥有灵力。似乎卫公主能听见紫苏内心声音一般,只见她出口拒绝路遥道:“是不是海界后人阿武不清楚,但是,武绝不是卫公主的后人,使者找错人了。”

  “不对呀,你若不是卫长公主的孩子,按理你该回归海界,应该生活在海界才对,怎么会在大陆呢?”紫苏疑惑道。海界自与大陆有商贸往来后,便出现了混血婴儿潮,但随之而来的是对混血儿的觊觎,这些长寿、身强体壮甚至拥有灵力的婴儿或被拐或被卖或被盗而成为间谍、杀手、药人、器官人等为他人牟利的工具,无一不面临悲惨的命运。随着混血儿悲惨遭遇的流出和暴力事件的增多,海界首先抗议拐卖盗取混血儿的行为,大陆沿海诸国纷纷响应,最终于一百七十年前,海界联合秦中发布法令:于成年前,混血儿只许随父母生活在一起,且父母需有能力保护婴儿;若无父母保护,则必须生活在海界,由海界亲族和婴幼堂抚育,不允许独自进入大陆。海界的成年礼是五十岁,这卫公主看起来年纪轻轻,且对大陆的事情熟悉非常,怎么也不像近年成年的混血儿。

  卫公主嗤笑了声:“若是那生来便无父母,也不知亲族的,谁来送她入海界呢?”

  若是使者和卫公主没有失踪,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

  但是使者和卫公主都失踪了,云丘认定是使者掳走了卫公主,他们与西邙确认了使者身份,申斥西邙自以为是的正义和入选夜枭的随意。

  面对云丘长老的咄咄逼人,紫苏恨不得一个巴掌呼过去:“妈蛋,能不能有点自觉?就你们那一剑能劈开雾障千里的怪力夫人,谁他妈能掳走她啊!不被她一剑劈了才怪!你们不认识你们夫人,麻烦去问问你们牧天啊,看他是不是也觉得我那手无寸铁之力的朋友能掳走你们的夫人!简直了!”

  云丘长老被这无礼的女子唬的愣在原地,琉州一众人在紫苏身后憋笑憋的难受,紫苏气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示既然云丘没有高阳太子的消息,他们就告辞了。

  紫苏想不到高阳太子会带谁来云丘求救,她所知道的高阳太子,是历史书中记载的,国破后逃入海界不见踪迹的小王子;是源少卿等人口中的,为了复仇易容化名重返大陆的复仇者;还是神台记载中的,行踪不定的琉州使者玄羽。

  可是,她既不知道高阳太子的复仇对象是谁——史书中记载是东方,可是东方早灭于云丘牧天之手;也不知道高阳太子打算如何复仇——神台记载中,玄羽周旋于各诸侯国,做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后就失去踪迹了;也不知道高阳太子与这大陆的联系——史书记载的太子竹马,未来的大司马白和,不记得这些往事了;史书记载的太子他爸的手下的儿子——现任的云丘牧天,联系过高阳太子却没能留住他;据白秐所说的高阳太子的红颜知己——纪长女,已投江不在人世;据紫苏自己发现的高阳太子的疑似女朋友——世家女白秐已嫁作他人妇,还是她自己主的婚。

  越想越伤心,紫苏有时候都想,要不干脆放弃了这任务算了,但一闭眼,眼前便是灵主恶狠狠的面孔和深入骨髓的疼痛,诅咒好像生效了。

  安慰安慰自己,又重打精神整理这些年来关于高阳太子的消息:两年前,高阳太子随二公主入大陆,观礼后离去,第一次有神台记录是在芮国上林县神台,之后便是周游北地诸侯国;再之后,就是护送纪长女回国;记得二公主有说过,这时候她便联系不上海界了,也曾传信给过高阳太子,拜托他回海界一查究竟,想来,那时正值海界大乱,他们联系不上海界是因为城中之城失守,原来负责联系的琉州长老都战死于城中之城了;之后,据纪长女侍女说,高阳太子在护送纪长女回国后,立即离去;之后又是秦中神台记载高阳太子再次来到秦中;据云丘牧天所说,高阳太子是为了救人才来的云丘,那么这个人便成了最后一个见过高阳太子的人。紫苏甚至想过最差的情况,圣灵石已经被高阳太子用来救人了,可她连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都无法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

  因着使者的嫌疑,琉州一众人并没有如灵主所说直接离去,而是又坐了下来,一起商讨使者与卫公主一起消失的事情,最后灵主给出云丘一个承诺:若此事真是路遥所为,琉州定当抓捕她至云丘。随后,云丘下达通缉使者的抓捕令,秦荃一向敬重云丘、琉州,对这份缉捕令格外重视,不到一月,秦荃各诸侯国也下达了缉捕令。

  紫苏听闻牧天也有半块圣灵石后,眼睛瞬间亮了,可还不待她说出什么来,源少卿立即按住她说不许去找牧天:“这半块圣灵石守护的是牧天的命,我们不能借。”

  紫苏秒变怏哒哒样。

  这天她听见云丘侍从诋毁使者,说卫公主失踪前被黑衣人偷袭,黑衣人没有灵力却熟知法术,不是西邙夜枭还能是谁。她听了特别无语,仔细一想好像大家都把这个黑衣人给漏掉了,他假装西邙夜枭偷袭卫公主,又假装高阳旧人袭击使者先生,简直玩的一手好离间计。

  想通此节,她急匆匆地冲往云宫想要给使者洗脱罪名,推开殿门却见牧天抱着卫公主的衣物在哭泣。

  看着牧天满面泪水,紫苏才想起面前的这人刚刚失去了妻子,虽然自己是想要帮忙追查真凶,但在人家伤心痛哭之际跑来说这事,怎么说呢,于理没问题,于情未免太没情商了。她一时窘迫,连安慰的话也不知如何说,只忙关了殿门。

  紫苏坐在殿前的台阶上,这才发现云宫一个侍从也没有,她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说了几次要敲门,不要一下就推开了,没礼貌!话说那黑衣人是谁啊,又没灵力是怎么得手的?卫公主灵力那么强大,想掳走她不能轻易吧?她警惕四周,打算替牧天拦下和她一样没有眼色的人,免得牧天再难堪。

  等了不知许久,紫苏困顿地有些睡着了,睡意朦胧中感觉有人走来,忙挥手道:“牧天不在这里,你们往别处去吧。”那个人听了这话便走了,紫苏也安心地睡下去。没过一会,又有人来了,她还是赶人走,只这人却不走,反倒一个劲唤她:“殿下,醒醒,快醒醒呀。”她睁开眼,面前是眉头微蹙的大司命,日头已落下来,东方悬着一轮未亮的弯月,已是快入夜了。她靠着石阶睡的久了,半边身体麻了,略微动一动身体,身上披着的大氅便落下来。

  “你带来给我的啊?毛毛很软诶,是什么做的?”紫苏抱着大氅问源少卿,“我们还是不要在这说话,牧天在这呢。”

  “牧天已经走了。这是牧天给您留下的口信。”大司命拿着大氅一抖,大氅便化作空中的一行字:多谢您的消息,我们会去寻黑衣人。紫苏见此,知道牧天不会再疑心使者便放心了,她一放松就爱乱说话,拉着源少卿撒娇道:“我腿麻了,你背我回去啊。就像在海界的时候,快蹲下来背我!”

  源少卿扯出自己的衣袖,退了一步。

  “你生气我贸然找牧天?”紫苏问道,“我没找他借圣灵石,我说都没说。”

  源少卿摇头道:“殿下一直想要重启海界,真找牧天借圣灵石也很正常。”

  “那你为什么避我?”虽然大司命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但周身气场仍是温柔平和地,如今却是沉默地有些古怪,让人无法忍受了,“我要是哪里做错了,你直接说没问题的,我也不是接受不了批评的人。”

  源少卿道:“我有些生气,不是因为您这事,而是因为我太过依赖殿下了。”

  “哈?”紫苏满脸问号地看着他。

  “长君说殿下太过依赖我、离不开我,但其实恰恰相反,是我太依赖殿下了。我从两岁入海界,一直陪伴在殿下身边,同吃同住,从未分开过。殿下想不起记忆,想要离开这里,毫不犹豫地放弃生命,最舍不得的是我,最恐惧的也是我。”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想让殿下离开,就纵容殿下对我的亲近,利用您的信任介入您生活的方方面面,不教您学会独处,也不教您如何面对困境,甚至瞒着您海界的真相,殿下每多依赖我一分,留在这的可能就多一分,离开的机会就少一分,我因为自己的私心不肯松手,差点毁了殿下的人生。”

  紫苏皱起眉头认真地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听到了自己和卫公主的谈话才钻牛角尖,便问道:“你是不是偷听了我和卫公主的谈话?我没有说你PUA,我说的是牧天……虽然他也没有啦!”

  源少卿却执拗地看着她:“殿下说的没有道理吗?我没有要求您的着衣打扮,没有限制您的交友,没有因为自己的私心控制您吗?我没有监视您的行踪,欺骗您的感情,插手您的事情,不尊重您的意见也不让您独立思考吗?我真的没有伤害您吗?”他低头苦笑了下,“我怎么没有控制您,我怎么没有伤害您……不需要找圣灵石了,海界不会重启了。”

  紫苏的眉头已经纠结成一团了,她从未想过自毁和大司命这两个词会联系在一齐,这两者有何关系?她心累了,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连骂脏话的欲望都没了。

  源少卿抿了抿嘴,道:“女孩子不要说脏话。去年殿下不是问臣有没有日行千里的仙术吗?其实是有的,仙术本身就是术者想象力的具象化,只要灵力充裕,术者的任何想法都可以实现。”

  “我日你的,你骗我!”

  “今后臣不会再欺骗您了。”

  回去后,阳恒泰等人立即围上来道:“殿下您是不是去借圣灵石了?说了这样很不体面,我们也不能为了重启海界罔顾人命啊。”

  紫苏本来就为源少卿莫名其妙的生分而生气,这时更气了,高声道:“你们就是这样想我的?”

  大家见状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过分了,谁知这时云丘少纳言来了,送了几大箱法术籍册,说云丘有命不得入世,这些法术希望能帮忙海界的忙。众人一听眼神又犀利起来,一齐看向爬上桌子示威的紫苏。紫苏咬牙挤出一个笑,又说了数声“无事,我们闹着玩”才送走满怀担忧的少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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