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这是平行时空?!!第十一节
紫苏只觉得惊悚,忘了自己手中还抱着偷来的蜂蜜罐,猛然大叫:“有刺客啊!”
立时,女官们推开门冲进来护住紫苏,源少卿等人也随后赶到。
见过惊吓紫苏的怪人后,阳恒泰伸手夺走紫苏怀中的蜂蜜罐,一本正经地向紫苏介绍来人:“殿下,这位是西邙使者,特来恭贺殿下即位的。方才臣寻殿下去了,才留使者在殿中,没想到惊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紫苏不舍地盯着被人抱走的蜂蜜罐,才回头看这个神秘人,见来人做男子打扮,浓眉大眼的,细看面容却似女子,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便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该怎么称呼你?”
“在下没有名字。灵主愿意怎么称呼在下都可以。”
“……这不好吧。先生?小姐?这样吧,你告诉我你是男是女,我也好称呼你。”紫苏拿捏不准对方的性别。
“什么是男是女?”
“他是男,我是女。”紫苏指指源少卿,又指向自己。
“有什么区别吗?”
紫苏只以为对方是听不懂自己的话,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是不懂性别,这让她如何是好?难道解释女生长发,男生短发……呃,这里的人好像都是长发;难道解释女生漂亮男生丑,白和是例外吗?还是解释女生声娇体柔有曲线,会不会尺度太大了点?人家好羞涩喔……
从来只有闹得别人大红脸的紫苏头一次被别人闹了个大红脸。
在木府传来消息之前,大陆还发生了另一件事:曹国许太主退位,曹公冉即位,称曹襄公。
白丞相听闻曹国使者来报后,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同朝的白侍中面上不见喜怒。
处理政事的源少卿听闻此事后,忙起身寻和大相国手学围棋的紫苏。及至见了紫苏,大司命却不说话了,只坐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大司命是生气我乱说曹襄公掌权的事吗?”紫苏想了想,方才大相国士和她提起曹襄公掌权的事,她记起来大司命是不让她随意乱说话的,担心坏了那人的气数;可是,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当时她喝醉了嘛,哪里知道那宴会上还有没喝醉的人,还记住了她的话,“大司命,我保证再也不胡说了。不过,这是历史,不是我的预言,历史上的事是一定会发生的,就算这里是平行世界也会发生,不会因为我提前说了就坏了别人的气数。”
“说起来曹襄公也是个有能力的国君,历史书上对他评价可是很高的。不过我更喜欢兄弟情深、君臣相随的代哀侯和代烈侯啦,可惜早来了十数年,咱们只能去见一见他们童年的模样。”
紫苏猛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在认错,见源少卿脸色没有缓和,心想:不会真生气了吧?她试探着喊了声:“大司命?”
源少卿看着紫苏,半晌,方才露出笑容,不是以往的淡定若然,更像是从绝望中发现虚惊一场的安心:“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原来,琉州自创世以来,也不是没有预言者,只是预言泄露天机,上天惩罚过甚,预言者往往都是寿命短暂且一生苦受疾病折磨。只有紫苏这个奇葩,自出海界以来,做出预言无数,身体却毫无异样。只是这暂时的平安,却难以平复大司命心中的忐忑不安。
木府的消息终于传来,却是纪长女于一年前逝世。
原来纪长女回国不久,便因精神失常投江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使者见不到纪长女,只能询问过往伺候纪长女的侍女嬷嬷,众人皆表示玄羽与纪长女毫无瓜葛,玄羽这人行踪不定,云丘、西邙、各诸侯国都留有他的踪迹,却不见他为谁驻足过;说玄羽在送纪长女归国的事,还不如说玄羽送纪长女归国后立即又赶往秦中;琉州根本自始至终没有待见过木府。沧崖君盗国,这又是她们的错吗?她们如何就不能再祭拜神台?不能再回归琉州?她们是木府的臣下,就不是琉州的子民了吗?以前她们的祖先不也是来自琉州吗?不也是听从琉州之命留守在大陆的吗?琉州如何就能那么狠心,弃了她们?
木府的怨恨不满,就如同那百年前的东方氏族,令人胆颤心惊、内心生寒。
使者来报传至秦中,琉州大臣暗暗心惊:那百年前的祸事如今又要上演了吗?可传至紫苏耳中,紫苏只皱着眉道:“难道我想错了?玄羽送纪长女归国,又赶回秦中,是不是说明他喜欢的人不是纪长女,而是白秐?那白秐生什么气?……喔!她男朋友送别的女生,她当然会生气。”
源少卿自然不许紫苏这样贸贸然地去问白秐,休说对方是世家女,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听见如此荒谬的话,也会气愤,况且如今紫苏的预言又再一次应验,曹国君派人向白家求亲,求娶的便是白秐。在这当头,什么也不许说,什么也不当说。
源少卿道:“不管过去如何,过去了便过去了,只当前尘往事一般,不要再做纠结。”
“那怎么查啊?这又不许问,那又不许说的,我从哪里找高阳太子嘛!”紫苏歪着头想了想,突然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知道我们在寻找高阳太子,特地斩断我们的线索。不然你看,怎么我们查什么都没有线索。”
源少卿又道:“殿下,臣告知过您以恶意揣测别人是琉州大忌,请不要再做这种事。”
——等等,你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难道?那天的风……居然是仙术!紫苏震惊不已,结结巴巴问道:“你们可以用风传言?”
单长君正和明昭走进房来,听见紫苏问话,便以为问自己,遂道:“风,可以吧?不过我没试过,四周的动静大得很,一闭眼就能感受到,没必要再问风雨。平时我还要屏蔽五官,不然真的静不下心来。”
紫苏觉得他在炫耀,而且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阳恒泰道:“太子重回大陆是为复仇,并非儿女私情,我们只当寻找太子复仇的对象或太子需要联络的其他国家,自然能找到太子的踪迹。”
紫苏仍是愤愤然:“我怎么知道太子复仇对象或者要联络的对象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他。”
“太子母亲是西邙圣女,父亲是高阳王,西邙与高阳旧地自然是太子首要联系的地方,这不必说;其次,便是云丘。云丘牧天乃高阳王座下之子,只是云丘向来不涉世事,不知太子是否有去云丘?”阳恒泰似乎在向紫苏解释,却是转头询问源少卿。
“这还不容易,我们像上次传讯去木府一样,传讯去云丘不就行了。讯蝶还是太子从云丘带来的,总不能他们说不认识自己的法术了吧?”明昭插言道,他年岁小,自是无惧无怕,只以为天下只有一个琉州,四海皆臣服。
“不可。”阳恒泰皱眉,显然不赞同明昭的做法,“云丘与琉州、海界一样,与大陆并无关系,相比琉州救世,海界立世,云丘更不愿掺和俗间事务。琉州向来与云丘无交往,既然我们需要云丘帮助,岂能如此轻率怠慢?而且,此去云丘也不单单是为了太子的行踪,还有殿下即位后的邦交,殿下亲去云丘更显尊重之意。”
“如果要显尊重之意,大司命你们谁去就成了吧,就当使臣嘛。”紫苏听说邦交便皱起眉,有这个罗马时间,她早找到高阳太子回到自己的世界了,才不要在这里扮灵主。
阳恒泰道:“殿下,您必须去。云丘与琉州的邦交十分重要,如果未寻到圣灵石,云丘若肯联手我们也能救回海界。”
紫苏这才点点头。只是心里仍有些嘀咕,云丘飘渺,远古的神话中虽然有提到大荒时期云丘族人在大陆作乱和护卫三国成立的事情,但她总觉得云丘这个地方太神秘,就像昆仑山的西王母,虚幻地不真实。而且,云丘从未显示踪迹在正史十三册中,真的会因为琉州的邦交就出面救海界吗?再者,护卫三国之一的高阳灭国也没见云丘入世,其冷血可见一斑。
虽然紫苏一行人还是决定北上进入云丘,这时,听得童子来报,白家家主求见紫苏。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白家家主前来所为何事。
“请。”还是源少卿先开口道。
白和经童子带领进入大殿后,向紫苏行了大礼:“白和拜见灵主,灵主万安。”
“白侍中求见我……唔,本灵主所为何事?”紫苏坐在帘后,学着以往阳恒泰教她的话回答白和。
“灵主可还记得,春末灵主为舍妹预言,称舍妹将会成为曹国夫人,如今曹国君果然前来求亲,还望灵主为舍妹主婚。”
紫苏在帘后听得一身尴尬,她当时逞口舌之快讽刺了白秐一通,如今事情朝历史的方向发展,哪里是她的功劳,怎么好意思让秦荃未来丞相前来求她主婚?
正想推脱,却想起刚刚的推断,大司命不准她问,难道还不准她去看一看吗?便爽快应承了:“先和你说,我没主过婚,礼仪的事还是要你们自己负责才行。”
“这是自然。”
婚期定在半月之后。自天子大权旁落后,诸侯迎娶宗室女从诸侯荣耀转变成秦中讨好诸侯国,因而诸侯们只派去迎亲大臣迎接未来夫人;这次白秐出嫁,因是琉州灵主与天子主婚,曹国君方才亲自来秦中迎娶曹国夫人。
紫苏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男子高壮威猛,女子矜贵大气,很是养眼。她欣赏完新人,又偷偷将殿内的众人一一看去,没见到画像中的人。
——我就说画像太写意了,根本认不出来谁是高阳太子嘛!紫苏满心槽点,边吐边踏上前往云丘的道路。
出秦中,过莒国,便入了雪原。
因着季节变化与地处北方,方才十月初,雪原已是漫天飘雪,白地皑皑;天空出现五彩斑斓的光芒,交替变幻,经久不散。
紫苏抱着手炉,和哞哞两人挤在车门口,从一丝缝隙里抬头看雪原的天空,皆发出惊叹。
阿娆见着好笑,想起紫苏在芮国怕冷的模样更是好笑,忍着笑问道:“殿下不怕冷了?”
“这里的天空好美!是不是极光现象啊?”紫苏答非所问,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出来。
“像海界的天空。”哞哞在紫苏身下发言道。
“海界?海界的天空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每到日落时分,海界的天空便会变幻出许多颜色。殿下没看见吗?”
紫苏的确没见过海界的天空。那时,她每日只闹着要回家去,哪里肯抬头看一看海界,及至心情平复了,却是海界灭世之灾,满眼的鲜血淋漓,梦中也是长老们随同海王拼向恶鬼的背影,如同梦魇一般,时时提醒着她海界这无妄之灾还未停息。
她第一次好好看这世界,是在离开海界之后。
始终不退的高温使她看这世界都是迷迷糊糊的,她却是清晰地记得背着自己的那单薄的身板,夕阳半没入海下,余晖洒的半个海面都是橘红色的,波光粼粼,夕阳也粼粼,耳边传来不成曲调的哼唱声,安抚着她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害怕不安的心。
那不成调的哼唱,波光粼粼的夕阳,单薄而又温暖的肩背,是紫苏对这世界的最初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