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狼烟四起,望八荒之地,烽火连燃数百里。
鲜血无时无刻地流淌着,伴着军马将士的嘶吼声。
城墙之上那一方“陈”字旗陡然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被抹去。
……
陈平念左手抓着树上的枝干,双脚一蹬顺着劲儿攀上了枝头,小心翼翼地爬向另一头。
“轻点儿,快了,就快了。”陈平念小声低估着。
陈平念缓缓将右手伸向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刃,左手轻轻抓住长满果子的树枝,顺着接头处狠狠划下,一连气划断了三条树枝。
陈平念欣慰地瞧着手中长满果子的树枝,眼看着正要向前匍匐,李绍提起红木桌旁的佩剑“雅尘”,向陈平念所在的枝干飞去,动作之快且非常人所察觉。
“哐……”
陈平念随着枝干应声倒地,诶呦一声后艰难地起身,左手死死抓住长满果子的树枝护在怀中,右手则轻轻按揉着臀部,大喊道。
“李老头……”
陈平念气汹汹地走到李绍身前,将臀部略倾向李绍,愤恨地说道:“李老头,你既然能飞上去却又不肯帮我摘果子,如今你又不让我自己摘,到底要干嘛啊!”。
李绍捋着胡子偷偷一笑,随后双手靠后,斥声道:“小兔崽子,敢教训起你爷爷我来了,再说哪次你摘完给过爷爷一个果子;瞧瞧爷爷种的果树,除了没结果的都快被你摘秃了。”。
陈平念顿时抿着嘴,右手轻搔着头,捧着挂果的树枝跑进了屋内。
“唉,这臭小子……”
李绍悠哉地躺在竹编躺椅上,单手双指唤起“雅尘”,指向院外群草之中。
只听其声,不见其人。只是传来几声铁器碰撞声,李绍便收回“雅尘”,叹声无奈地说道:“这些年来,那齐姓老狗隔段时间便派人来杀小念子,真要断绝这陈氏血脉啊。”。
李绍缓缓从衣袖间掏出布帕,认真擦去“雅尘”上的血迹,随后将其直直插在院落之外,转身向前关上了竹门。
李绍用余光瞧到身旁地里的白菜又大又鲜,随手挑了几颗后,朝着灶台走去。
“白菜嘛……配个腊肉最是鲜美。”
李绍便将房檐底一串腊肉取下甩到了木案上,在柴火堆里挑了几根长条的柴火,顺手扔进锅下火炉中。
双手交换摘掉白菜外一层层烂叶,提起菜刀,熟练地切去菜根,将白菜身切成了片段状,左手将白菜段靠拢,右手转平菜刀向左滑切放在了旁侧。
而后提起腊肉拆掉铁钩,重重摔在木案上,对于木案而言宛如一个尤然巨物袭来般,上下翻动数次。
李绍一掌拍下迅速转为空掌,右手提着菜刀竖向斜刀挥舞着,整块腊肉短时间内变成了薄如蝉翼的片状。
待到铁锅温热,沿着锅边浇上一圈油,三十息后将白菜段与肉片汇合放入,提起铁勺旋转翻炒九九八十一下,一道“玉叶红片”佳肴就此诞生。
“哈……”李绍挽起袖子双手背后大笑着。
此时陈平念捧着摘了三天的果子才堆满的竹筐走出,瞧见李绍洋洋得意的模样,脸上透出万般无奈,说道:“李老头,别笑了,给你几个果子。”。
李绍本是沉醉于自己的杰作之中,不料被陈平念打断,顿时指着陈平念斥声道:“臭小子,又打断我。”。
陈平念吃力地将竹筐搬到了木桌上,说道:“李老头快来吧,待会儿就没喽。”。
李绍很快缓过神来,端着装满“玉叶红片”的瓷盘疾步跑来,将陈平念嘴中的果子夺下,说道:“好好吃饭,吃完饭再吃果子。”。
随后陈平念便直接下手向盘中抓去,刚将摇摇欲坠的肉片抓起,就被李绍一指打落在盘中。
“别下手抓,去那儿拿木筷去。”李绍语重心长地说道。
“噢,知道了。”
陈平念心切地奔向碗柜中的木筷,生怕他回去肉片便被一扫而空了。
陈平念左翻右找了好些时候,可手中仍是一副木筷,正当陈平念转身想询问李绍之际,李绍手持木筷偷吃着肉片的场景被陈平念瞧见。
“李老头……你又骗我。”陈平念深呼吸后,大喊道。
李绍见状加快咀嚼嘴里的肉片,不停地将手中木筷上还未送入口中的肉片硬塞进去。
“臭小子,爷爷吃几口肉怎么啦。粮食没了你先凑合着,明儿我去买点。”李绍支吾地说道,有些字还有些朦朦胧胧。
随后李绍顺着竹筐里望去,挑了个硕大饱满的果子,用袖子快速擦拭着,双脚一踏飞出院落攀到了树上,声音渐行渐远地说道:“爷爷去东江抓几条鱼,明儿早吃红烧鱼。”。
陈平念默默地点头,手中木筷飞快夹着“玉叶红片”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品味着“玉叶”迸发的汁水与“红片”的香醇在口中由内而外的温和。
倏然间,陈平念脸色顿变,露出痛苦之色,冲着李绍远去的方向,大喊道:“李老头,你忘放盐啦……”。
李绍缓缓停下悬于林叶之上,打了一个寒战,轻声地说道:“这臭小子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便继续向昊椋山东侧的东江而去。
陈平念望着这一筐果子,叹声道:“李老头可真是的,就拿了个稍大的,明儿晌午得扛着这么沉的竹筐去山南十里的嘉与镇卖,那得多累啊。”。
陈平念多嘟囔边从筐中拿出了六七个最大的果子放在了李绍的竹编躺椅旁的木桌上,便走进屋内继续诵读着《中庸》。
仅两柱香的时间,李绍便飞到了东江的边上,望着两侧高耸的群山,这滔滔不绝的江水,不禁感叹道:“昊椋山下清江水,中间多少大肥鱼。”。
李绍催动着内力汇于右掌,向江水重重拍去,顿时江面上滚滚巨浪掀起数十丈,江水中犹如风暴漩涡般流转,随之而来的是数十条肥鲤子跃出落在岸边,李绍又惊又喜道:“最近鱼正多的时候,这么肥的大鲤子,明儿早彻底开荤了。”。
正当李绍想将这么鲤鱼全部带走的之时,右拳猛然捶在了左掌之上,大声道:“诶呀,木桶忘拿了。”。
李绍便在岸边找寻了几条较锋利的树枝,穿起鲤鱼后,微闭双眼思考了一番。
随后在岸边便燃起了微弱的火苗,李绍拿了两三条慢慢地烤了起来,山野间弥漫了浓浓香气。
夜,渐渐来临。不知为何,李绍突然觉得天格外的黑,似黑洞般吞噬了月光,也吞噬了他悠闲之意。
“不妙。”李绍自语道。
李绍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心悸之感,要知道他早已是行云天境天璇期的练武之人,除非……
“臭小子,等我。”
李绍起身双腿猛蹬地,扬起阵阵沙尘,双眼蹬圆,脸上流下了几滴冷汗,无之前的慈祥模样。
霎时间,李绍远去的路上尘地飞扬,令人无法看透朦胧中的李绍。
风,轻轻地刮过,吹散了满天的尘土,却吹不走放在火堆旁的鲤鱼,拂不灭那一星微弱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