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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异象

白羽天骄 不斩楼兰 3745 2024-07-06 15:18

  天瑞十一年十月。

  北固山外的乌云不但没有因为寒潮的降临而稍微退去,仍是黑压压一片,聚拢在临岳城北面,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遮天蔽日,跟连绵延伸的巨龙浑然一体,给东阳王朝的北方重镇带来无可比拟的沉重压力。

  好在镇北将军顾西风临阵指挥,才让将士和城中的百姓稍微安定心神,不至于城未破就开始颠沛流离的逃命生涯。

  顾西风身披盘龙锁甲站在高岗上,抬起头就可以望见城北的乌黑军团,这样的对峙已经持续了数月,北岷没有攻破临岳城,但好像也没有要退走的意思。

  这一天清晨,雾气隆隆,几乎笼罩了整条山脉,越是这个时候,顾西风作为北境主帅就越是不能稍有大意,他要亲自盯住那支北岷大军,以防任何不利于己方的动作。

  可是,当旭日升起将要驱散雾气的那一刻,天空并没有如约放晴,而是游来一片漆黑如墨蕴含着凛凛神雷的巨大云团,将北固山和临岳城一起笼罩其中。

  顾西风远远眺望,浓重的眉间出现一丝凛然之意。

  “闷了这么多天,看来这场雨或是雪真的要来了”身后的副将开口道。

  确实,他们这数个月来精神绷的实在太紧了,几乎这身盔甲都没有离过身,都盼着这场对峙能有过缓冲的机会。

  顾西风却一直沉默的望着北固山,眉间的凛然之意越来越浓。

  突然,聚沙成塔的云团上终于降下一道神雷,响彻四野,如苍龙怒吼,震的天地为之颤抖。

  “将军,我们还是退下山暂时躲躲吧”副将说出这句话之前犹豫了很久,因为他知道顾西风肩上的重担,要不是大雨将临,他也不会轻言退却。

  顾西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所以山岗上的所有人只能安如磐石的等在那里,哪怕将要暴露在猛烈的暴风骤雨当中也没有人再多说一个字。

  狂风席卷,怒雷如潮。

  乌云以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的滚动着,咆哮着,像是要将这个世界彻底推倒一般,可是骤雨并未如约而至。

  直到风息雷尽,一切都归于平静,还没等人们喘上一口气来,一声隆隆巨响就贯穿每个人的身体。

  副将猛然望向响声传来的北方,只见一座峰峦之上赫然塌了半边,如同被一把凌天巨刃斩下半个头颅,被斩下的半个头颅从绝壁轰然滚落。

  如此异象实在震慑人心,更是超乎了人所能及的想象,让这些见惯了沙场血雨的边地将士都呆愣在原地。

  顾西风眯起眼睛,任身后深红的披风在飓风当中猎猎飞舞,他想要穿透一切看清远处的山峰,塌落的绝壁上缓缓露出经历了天地巨变后的容貌,原本嶙峋的山峰露出乳白色的石壁,形象生动,有如飞跃九霄俯瞰苍生、睥睨天地的巨龙,嘴里衔着伐世利刃,正咆哮着夺世而来。

  “北固山屏障再也挡不住北方的恶龙,天显异象,预示着战火将烧遍整个东阳王朝”这是所有看到过如此画面之人的众口之词。

  北方的消息很快传入京城,让刚下了一场小雪的东阳中枢显得更加凛冽的许多。

  而几乎与此同时,东阳王朝与西凉边界之地也频现异象,有经年不见踪迹之恶兽咆哮下山,奔门酿就惨案;有前朝皇室埋骨之地突现于世;黄河、大江之水潮涨不退,有小山一样的大鱼跃出水面;南崮山上降下外界巨石,石上镌刻螟蛉利齿。

  这一次,一向迷信巫祝的皇帝徐贞义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因为在不久前他就从占卜卦象当中得到了一个世所难见的凶卦,致使他近来又是噩梦连连。

  在他突然惊醒之时,青海道传来紧急军报,有西凉大军整列待发一会征兆。

  一时间天下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而朝廷上下一直以来艰难维系着的平衡也因此打破,边境战事迫在眉睫,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凝聚军心,就在大将军司燕北忙于征调兵将准备出征的同时,以六皇子上奏,皇帝御批,关于秦殊观一直悬而未落的处置终于有了旨意。

  旨意很快就从中枢转至各部衙门,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皇上不豫的消息。

  总管太监蓝湛昼夜不离的守在寝殿门外,哪怕皇上咳嗽一声他都会事无巨细的告知太医院,太医院也格外紧张,老小太医轮值不停。

  皇上身体不豫历朝历代都是极为严肃的问题,所以宫里上下都在封闭消息,也只有“陛下不豫”四个字传了出来,但只凭这四个字就显示出问题的严重性。

  关于皇上身体突发状况甚至可以说是急转直下,朝廷上下明面虽不敢议论,但大家都各有揣测,有人说这是皇上多年来生活不节制导致身体亏虚严重,也有人说是近年来沉迷修道服食丹药所致,说法虽不一,但一石激起千层浪,显然大家心中早有准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太子多年前早夭,储君之位为此而悬虚,所剩长成皇子唯有二人,六皇子徐子胤,九皇子徐子瑄,帝位传承自然不出二人之间。徐子胤长于勇武,多年来追随大将军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战功,可谓威风赫赫,颇有当年武帝风采,向来传言也最多,九皇子徐子瑄只比其年少三岁,却与徐子胤判若两人,性子阴柔深沉,身体也偏于柔弱。

  二人相较自然高下立判,只是立储本是皇室家事,大臣自不好过多置喙,以免落得结党之尤。

  一旦皇上身体不豫,这个问题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悬了下来,大将军司燕北自然与六皇子站在一处,这毋庸置疑。反观九皇子素来出入低调,在朝堂之上极少掀起风浪,每有政事也都鞠躬尽瘁不后于人,虽显平庸,但向无过错,哪怕是最为挑剔的御使官都向来挑不出什么毛病。

  徐子胤近武官,按说徐子瑄本该多多拉拢尚未择队而站的秦延年,只是二人素来无从结交,让人以为其并无争储之意,如此一来六皇子有大将军支持,不论怎么说都胜算更大。

  如今处置秦殊观旨意已明传各处,于隔日午时斩首示众,这让朝臣猜测皇帝对于皇储之位已有决断,无数平日受秦延年提拔的官员皆替其哀叹惋惜,可不知为何,身为宰相的秦延年对儿子之事一直以来缄默其口,没有求情,也没有反对,倒像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一般。

  苏瑧再一次吃到了闭门羹,若非有张凤白等在外面,他甚至都想一头撞死算了,也就不用亲眼目睹秦殊观人头落地的场面。

  梁若钧盯着相府的朱漆大门,已经站了许久。

  如今朝廷正值风雨飘摇,皇宫自然是承载最多,只是凭他的官阶除特招之外无法接近森严的宫墙,所以想要感知此时此刻东阳王朝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好的去处就是相府。

  可惜,大门前求见的一波换了一波,直到苏瑧失望的退下来都没有打开。

  张凤白牵着白马,从角落里走向苏瑧,正落在梁若钧眼中。

  他微微皱眉,思绪中回想起几个月前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帝师之女蔡文姬,而赶车之人怒发握剑,当时就对他的那把剑颇为好奇,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又见到。

  “莫非那日冲撞公主时的醉汉也是他?”一切如影在脑海中,直到此刻又上心头,梁若钧不免在心里狐疑起来。

  张凤白牵着马扛着剑,与苏瑧边走边说,似乎越说越气,忍不住骂起朝廷世道来,梁若钧摇头苦笑,不知道这人又与相府有什么牵扯。

  抬头望见天色将晚,他信步走向黄龙戍。

  一路上人声缥缈,好像一切都沉浸散落在晚霞当中,嫣红的天际像是一块裂开的血口,竟也显得格外的狰狞。

  刚一踏上黄龙戍前的那条街,梁若钧就发现了与往日的不同之处,略一打量他就明晰,街上多了很多人,而且一个个昂首挺胸身材挺拔如松,服色虽各有不同,但腰间都一样陪着明晃晃的腰刀。

  从服饰和官帽上可以看出,这些人当中有掌管京城治安的卫戍司,也有兵部。

  “兵部?”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来,显然在这里看到兵部兵勇并不合适。

  可稍微想想他就恍然,他们是为了秦殊观来的,想来朝廷虽有旨意,但他们却连这一晚的时间都不肯放松。

  任秋风在黄龙戍大门前左右张望,一眼看到梁若钧便立即迎了上来,他身后一名不解兵手里提着很大的食盒。

  “你终于回来了”

  自从那日之后,任秋风再也没有提过千语这个名字,人也一改往日的嬉笑,变得沉稳了许多。

  “怎么了?”梁若钧仍步履均匀的走着,好像根本没有受到这一路上的变化带来的任何影响。

  “我不信你不知道,宰相之子明日午时就要拉出去斩首了,这在整个京城里都是天大的事”任秋风目光扫过那些肆无忌惮朝黄龙戍瞟来的目光,面露不悦。

  “这些杂种平日里真是横行无忌惯了,居然都敢找上我黄龙戍的大门了”他握了一手腰刀,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我的手段”

  “你这是要出门?”梁若钧看了他两眼,知道他在说气话,然后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不解兵。

  任秋风摇摇头,不再理会那些恼人的喽啰,靠近了梁若钧,“我这是奉命到牢里送饭”

  他本以为梁若钧会出现意外亦或是其他的任何表情,但他从其眼中没有看到一丝波澜。

  “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你,跟我一起去吧,最后见见那位身负诸多传奇的宰相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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