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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运命唯所遇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4355 2024-07-06 15:19

  褚蒜子清晰的记得,当时,杜芷岸还笑话她头上戴的芍药花和海棠花编织的花环庸俗,桓温竟然赞同她的看法。

  虽然声音很轻,还是飘到了自己的耳朵里,自那一刻,褚蒜子就对他俩产生了仇恨。

  她根本不考虑这种小事值不值得嫉恨,孩提之语她也当真了,全然忘记了桓温在山道上给他们家的帮助。

  总之,谁让自己难堪,她就要用更大的报复来还击,不管事情是多么渺小,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

  现在,自己贵为皇后,操生杀大权,要慢慢消化他俩,文火慢炖,让他们尝尝自己的手段。

  为防范他俩还有什么来往,便借着治理后宫为由,将芷宫内几乎所有的奴仆都换上了自己的人。

  她要将杜芷岸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像人质一样,作为今后要挟桓温的筹码!

  初尝报复的快慰是在博望驿站,她怂恿父亲褚裒揭发了桓温出现在驿站的事实。

  桓温白袍蒙面归来,到后宫拜见庾太后时,对自己抛来的羡慕和魅惑的目光置之不理,她又感受到了侮辱。

  仇恨的心理,让她安排褚华勾结庾希,参与了中秋夜袭的恶行。当然,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真是天助我也!

  复仇的快慰充斥着每一寸肌肤,她要报复,报复木兰的嘲笑,报复桓温的偏袒和无视!

  接下来,她要慢慢的折磨成皇后,还有琅琊王司马丕。

  因为褚蒜子得知,皇帝曾承诺,将来要把皇位传给司马丕,那自己的儿子司马聃怎么办?

  哼,休想!

  蜀地,成汉皇宫,李势怒气冲冲,狠狠的将御案上的几份奏折摔在地上,吓得阶下几位大臣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按理说,李势即位后便拿下了被荆州夺取的万州城,扬眉吐气,一雪前耻,应该高兴才是,为何会气急败坏?

  当然是因为自己的同母弟,在成汉颇有声望的汉王李广!

  即位之初,本想着和大晋一战树立威信,并借机调整其父李寿生前确定的朝政格局,安排自己的心腹亲信。

  不料,还未筹措完备,荆州兵却一反往年被动挨打的姿态,主动进犯蜀地,四处劫掠,还纵火焚烧两国边境,分明是让他难堪。

  原本自己即位,朝野便存在反对之声,认为李广比自己贤能,尤其是在战事方面。

  自己也想牛刀小试,然而心腹爱将却屡吃败仗,畏敌如虎,无奈之下,才让汉王李广披挂出征。

  李广果然不负众望,在桓温得悉成帝病重返京之后,率数万精兵,尤其是帐下的展坚等将卒用心用命。

  李广虽然中箭堕马,仍身先士卒,终于一举拿下了万州城。成汉朝野欢呼雀跃,庆祝多年不曾有过的大捷。

  李势恼怒的正是在大捷之后,不少大臣,尤其是军中将领纷纷上书,奏请封李广为皇太弟,更有益州百姓联名请愿,要立李广为嗣。

  “皇叔,你说说,李广刚刚打了个胜仗,臣民就纷纷请奏,立他为皇太弟,这是何意?朕刚刚即位,他们就要逼宫不成?”

  李福深知李势的秉性,荒淫不亚于其父,而嫉妒之心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势一直妒忌李广,一心要找茬治罪。

  如果此时为李广美言,一定会迁怒于己,可自己又清楚,李广确实有将才,而且绝对没有要逼宫的意思,真是进退两难。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有拙官就有巧官,有忠臣就必有奸佞,只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未必分得清,侍中王嘏就是奸佞之人。

  李势未立太子前,王嘏便为其出谋划策,摇旗呐喊,干了不少坏事。

  李势即位,他便荣升侍中显位,朝野中正之士无不恨之入骨,尤其是李广的拥趸。

  用其功,立己威,剪羽翼,徐图之!

  这是王嘏给李势开出的治疗心病的药方,李势找到了对付自己亲弟弟的办法,转怒为喜,喜笑颜开。当晚便亲临王嘏府邸,赏以重金,吩咐王嘏依计行事。

  酒过三巡,李势还没有回宫的意思,王嘏知道主子的喜好,屏退众人,竟然唤来自己的小妾陪侍。

  这小妾原本是益州城青楼名伶,年方十八,比王嘏的女儿还小,赎身后纳为小妾。

  青楼出身,自然精于此事,熟谙各色客人的喜好。加之美艳绝伦,尤其是年轻娇嫩,稍稍使出三成的手段,就惹得李势心旌摇荡,醉眼迷离。

  王嘏见此,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先离席而去,李势把持不住,上下其手,在席上即成其好事。

  王嘏真豁得出,拿自己的女人献媚。

  李势也做得出,别人的老婆,玩起来更刺激。

  二人颠鸾倒凤,淫声不断,折腾到筋疲力尽,直至三更方归。

  不久,得知成帝既崩,康帝新立,蜀人专以伐丧为能,派兵主动进犯荆州边境,有了万州城的防守和供给,加之新胜余威,成汉士气正盛。

  而荆州的庾翼还在为成帝守丧,准备不足,晋军步步后退,蜀军乘势攻入晋地,占据不少镇甸,直逼夷陵城下。

  没有汉王,我成汉照样可以打败晋人!

  初尝胜果,李势便总结出了这个经验。

  建康宫内,康帝已经多日没有上朝了。说来也奇怪,自登基后,康帝发觉自己体力大不如前。

  虽然自幼体虚,时常生病,成帝还笑话他是药罐子,三天两头就要开方子抓药。药越吃越多,体质却越来越不济。

  庾太后知道他难以恢复,索性由着他访仙求道,只要能延年益寿,也就是了。

  “或伸屈,或俯仰,或行卧,或倚立,或踯圃,或徐步,或吟或息,皆导引也。”

  封吴王后,王宫之内专门建有道宫,找来道教高人指点修炼之术,钻研抱朴子一书中的导引之术,每日如此,从不耽搁。

  虽说体质并无明显强健,至少也还自如。然而好景不长,自成帝托付江山之后,便经常染疾。

  康帝越发坚信,是朝政之事消耗了自己的精力和元气,打破了自己的修炼习性,而这是炼丹之人最为忌讳的。

  因而,自登基后仅仅只召集了一次朝会,便闭门修炼去了。

  康帝无奈的坐在御案上,闷闷不乐,若非皇后连哄带逼,而且成汉兴兵,边境紧张,自己并不情愿来到式乾殿。

  “成汉宵小之辈,再次犯边,诸位爱卿,可有退敌之计?”康帝有气无力的说道。

  会稽王司马昱奏道:“陛下,上次失了万州,士气不振,如今成汉又乘胜来侵,我军势单。臣以为,可从就近的江州增派援兵,并下旨奖劝军士,鼓舞军心,方能取胜。”

  庾冰却不以为然,他有自己的主意。

  “陛下,荆州之北便是襄阳郡,西临成汉,北临大赵,乃兵家必争之地。臣以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桓大人可堪为将,臣建议改授其为襄阳太守,既可防止成汉东进,也可阻止赵人南下,一举两得。”

  言罢,庾冰对着桓温挑衅地问道:“桓大人,你以为呢?”

  桓温一听,便知庾冰用意,这是要将自己逐出京城,到地方任职。好不容易从琅琊郡调回来,又要把自己踢出京城!

  对方心怀鬼胎,自己却不好当面拂逆庾冰咄咄逼人的气势,只得施礼道:“一切全凭陛下定夺!”

  司马晞已经彻底站在庾家的立场上,闻风而动,附和庾冰的看法。

  “庾大人此议甚妥,况且桓大人在琅琊期间,施政有方,经验丰富,深得黎庶拥戴。黄门侍郎褚裒恪尽职守,兢兢业业,臣建议御史大夫一职改由褚大人担任。”

  “不妥,不妥!”

  何充争辩道:“桓大人为当今驸马,远赴边郡实为不妥。再者,御史大夫职责重要,不宜擅动。”

  康帝看着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甚是热闹,感觉自己头晕脑涨,原本想全部照准,恍惚之间,记起了成帝的嘱托。

  “除桓爱卿之事外,其他一切准奏。至于褚裒爱卿,贵为当今国丈,朕自有任用!”

  说罢,刚准备退朝,庾冰眼疾手快,奏道:“陛下初登大宝,日理万机,军国政事繁冗,臣恐陛下日夜操劳有损龙体康健。”

  “哦,庾爱卿有何高见?”

  “臣建议,寻常朝政由四位顾命大臣决断,意见不一,无法定夺之军国大事再报陛下。如此,既可保政事高效,处置灵活及时,也为陛下节省时间,不至于耗损精力。”

  康帝闻言,龙心大悦,自己亲自提出,反倒有怠政之嫌,当即言道:“如此甚好,准奏!”

  桓温躲过了成帝时的暗箭,现在康帝时期,他们索性用上了明枪,还好有何充的支持,有成帝的嘱托,终于躲过了第一枪。

  可他隐约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他们还在磨枪,随时还会刺来。

  因为下朝后,何充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已经在提醒他,做好准备。

  刚回到府中,南康便急急前来问道:“听说皇兄近日龙体不适,今日上朝,好些了吗?”

  “瞧见了,圣上脸有倦容,无精打采的。”

  桓温心里酸楚,庾冰等人在朝堂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弄得他焦头烂额,自己最需要安慰,而南康毫无关切之意,反而对康帝的龙体十分关心。

  或许在她心里,她是大晋的公主,而非桓温的夫人。

  南康根本没有察觉,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成皇后也病了十几天了,这宫里到底怎么了?”

  “你说什么?”

  桓温急忙问道:“成皇后也病了?”

  “吓我一跳,成皇后病了,至于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吗?”南康狐疑的看着桓温,冷冷的问道。

  “不是,我是觉得先帝待我不薄,如今成皇后独处深宫,非常不易,咱们应该去探望一下。再说了,圣上不是也抱恙在身嘛,你是公主,应该多关心他呀,还可以和褚皇后说说话!”

  “对对对,咱们现在就去,我也好久没见到蒜子了。”

  夫妻二人来到芷宫,乍进去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宫内少了往日的生气,冷冷清清,仆佣也难得见。

  此时乃酷暑天气,连消暑的冰块也没有,燥热得很,还比不上自己的府上。

  芷岸卧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把竹扇,无力的摇着。一旁的司马丕倒是很用功,额头汗涔涔的,还在读书写字。

  “公主和驸马来了,快快请坐!”

  “芷岸,你宫内怎么这样闷热,暑天就这样打发?”

  南康边问,边掏出绢帕,轻轻擦拭着粉汗。

  芷岸违心的说道:“没事的,一连病了十多日,身子虚弱,不敢遇冷,热一些兴许对身体有好处!”

  桓温看着芷岸,脸上没有血色,整整瘦削了一圈。

  二人眼神对视了一下,万千心事,欲语还休,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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