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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荆州布眼线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4229 2024-07-06 15:19

  司马晞窘迫的嘴脸让穆帝心里乐开了花,好久没有这么愉悦了,赶紧岔开话题,为袁宏解围:

  “蜀道之难,艰险莫测,若走水路,溯流而上,更是困难。还有,赵人是否乘隙而来,这些,你家大人可都曾考虑过?”

  “回禀陛下,均已考虑周详,筹备停当!”

  司马昱见机又改变了主意,奏道:“陛下,臣听闻,赵主石虎已病入膏肓,势不能久,又有鲜卑人牵制,此时伐蜀料也无妨。”

  何充也趁热打铁,附和道:“太后,陛下,老臣相信桓刺史,可以一试,不妨准奏。”

  穆帝有了底气,问道:“朕意亦是如此,对了,如若伐蜀,荆州是否还需朝廷援助?”

  袁宏谢道:“陛下体察下意,微臣代刺史大人叩拜天恩。如若准奏,还望调拨五万镇军回归荆州麾下,另还需粮草万石,军饷万金以作军需。”

  这口气,这条件,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不仅君臣觉得意外,认为无异于就是打劫朝廷,痴人说梦,就连一直努力保持笑容的褚蒜子也怒了起来:

  “荒唐!是否准奏哀家尚在两可之中,然而就凭你们提出的这些条件,就是痴心妄想,你当朝廷有金山银山吗?”

  穆帝不妨褚蒜子如此盛怒,冷不丁吓了一跳,悄悄劝道:“母后,镇静,镇静,不同意也就算了,这么大声吼,有失母后威仪!”

  褚蒜子愤愤不平的倒非粮草军饷,而是那五万镇军。

  桓温上次就曾打过这个主意,被自己识破,哪知还不死心,借着伐蜀的正当理由又打起了小算盘,这才是她情急之下失态的原因。

  等穆帝提醒,话已经出口了,为了自己的威仪,得赶紧补救一下:

  “袁书曹,伐蜀之事,事关朝廷安危,哀家还要和皇上再商议商议。再者,朝廷府库虽然略有盈余,钱粮之事也得细细盘点,今日就这样吧!”

  一看褚蒜子仓促就要退朝,穆帝急道:“母后,这?”

  褚蒜子不容分说,起身准备离去,穆帝无奈,只好宣布退朝。

  袁宏心里愤愤然,如此的良机良策,岂能就这样白白空耗,不禁朗声高奏了一句,让满朝炸开了锅……

  只见他振衣肃立,面不改色,朗声奏道:“启禀陛下,我家大人说了,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取蜀地,足以广国;得蜀财,足以富民。”

  说完第一句,接着来了第二句。

  “我家大人还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朝廷军国计,为大晋苍生计,无论朝廷准与不准,无论是否支援将卒粮草,三日后荆州当准时发兵。若战败,刺史大人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第三句话更是嚣张!

  “恕微臣无状,最迟等到明晚,无论有无消息,微臣都将返回荆州,恕微臣无状,告退!”

  太意外了,太离谱了,太猖狂了,远远超出了褚蒜子所能接受的极限,她回转身,穆帝也再次坐下,君臣呆望着远去的袁宏。

  人走了,荆州的声音还在大殿回响。

  司马晞气急败坏,为太后张目,斥道:“桓温他太张狂了,视朝廷如无物,一意孤行。陛下,太后,必须要治他大不敬之罪!”

  “武陵王暂且息怒,桓温一意孤行,战败了再追究责任不迟,如果大胜,拿下了益州,那就不是追究他的责任,而要追究我们大势不明,贻误战机的责任喽!”

  何充被桓温派出的这个属下惊住了,也为太后犹豫不决背后的小算盘恼怒。但多年的官宦生涯告诉自己,只能据理力争,不可冒犯主上。

  刚才自己的这番话貌,貌似对司马晞说的,实际上分明是说给朝堂上每个人听的!

  袁宏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大步离去。

  明日就是廷议的最后一天,过了明天,自己就要返回荆州,再也不想看那几个人的脸色。

  回到馆驿,想起朝堂上那几个人窘迫尴尬的脸色,气急败坏的神情,袁宏心情舒畅,哼唱着小曲。今晚要喝上两杯,为自己不辱使命而提前庆贺一下。

  谁知就在当晚发生了事情……

  荆州城里,郗超端了一杯茶水,双手奉上,道:“桓叔,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明知那个女人必然拒绝请援之事,为何还要派袁宏跑上一趟?”

  郗超的疑惑,桓温却悠然笃定,这在他的算计之中。

  “我太了解她了,当袁宏陈述的伐蜀理由无法辩驳之时,她肯定很窘迫,想反对又没有理由,想赞成又心有不甘,只会这样拖着,空耗时日。而当袁宏提及请援条件时,就是给她一个台阶,她正好以此为由拒绝。”

  郗超更加不解,惊道:“那不是正中了她的心意?”

  “看样子是这样的。不过袁宏最后一句话又会逼她就范,因为她绝不愿意见到我们将生米做成熟饭。回去后一定会苦思冥想,伐蜀胜算很大,与其无法阻止,让我独占军功,倒不如以答应钱粮和援兵为由进行掣肘!”

  对褚蒜子,桓温也是赌,当然,是建立在对她了解的基础之上。

  郗超恍然大悟,喜道:“桓叔的意思是,她最终会同意伐蜀,还会派兵送粮,当然,明面上是支援,实则是来分一杯羹的?”

  桓温幽幽道:“是的,但不仅仅在此,抢功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监军,以防我有什么不虞之事!”

  “什么不虞之事?”

  “比如说担心我拿下益州自立!古往今来,据蜀自立的权臣武将不在少数,所以,她最后会同意进军,而且还会派出心腹来监督。”

  “噢,桓叔这是欲擒故纵!”

  桓温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正是!”

  伐蜀计划皆在桓温预料之中,就等着袁宏带着朝廷的旨意回来了。

  而桓冲兴冲冲迈入大堂,送上了几封公函,更加坚定了二人的决心,因为信中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近来,襄阳郡、当阳县、夷陵城等地报称,地界接壤成汉一侧,有蜀人逃到荆州境内乞食。

  原先乞食的蜀人三三两两,倒也无人在意,州衙此前曾下令,要厚待蜀民,因而各郡县照例予以接济。

  不料,近些日子越发增多,而且很多蜀人携家带口,不仅仅要乞食,还要避难。

  蜀人称,不时有蜀兵越境抓他们回去,一旦被抓获,罪刑严重。

  这几天,投奔者更多,据报,每天少说有上百人,既需要大量粮食,还要辟出场地安置,郡县不敢自专,特奏请州衙示下。

  桓温忧喜交加,翻阅着公函,桓冲近前言道:“还有,老四那边也来信了,万州城情况更为严重。”

  桓温疑问道:“乞食嘛,很正常,为何他们还要冒死举家来逃,可曾问过蜀人究竟是什么原因?”

  “问过了,好像是说成汉朝廷下旨,两户之家,出劳力一人去服役,五户之家,出巨木一根交官府。服役的要自带干粮,还不给工钱,蜀人民不聊生,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桓温叹道:“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应该是在聚木造船,就是没想到蜀地已经积弊至此,这是天将亡之。”

  继而一想,他有了主意,万州本就属于蜀地,所以情况更严重,何不让万州做些文章?

  “桓冲,你赶紧通知老四,让他不要节省粮食,多赈济些灾民,顺便挑些年轻力壮的,稍稍整训一番,今后或许能派大用!”

  郗超也喜道:“真是天大的好事!他们不仅楼船没有造毕,还激起了民愤。桓叔,我以为咱们大事将成,只是时日问题了。”

  桓温心潮澎湃,站起身,信步来至后院,极目远眺,青天之下,一道乌云散开,日光直射下来,洒在庭中。

  院角那支木兰树,姹紫嫣红,花开得正盛……

  “咚咚咚!”

  “是袁大人吗?”建康馆驿,二更天,响起了敲门声。

  “滋!”一杯美酒下肚,袁宏很满足,这两日,袁真回家和妻儿团聚了,就剩下自己一人独处。

  为打发时间,庆贺使命完成,于是他让店家准备了几样精致的下酒菜,自斟自饮着。

  “谁啊?”

  “是我!”

  袁宏带着几分醉意,打开房门,探出头来观瞧。

  “啪”一声,一个黑布口袋套在了脑袋上……

  再睁开眼睛,身处阴冷潮湿的地下囚牢,各种斧锯鞭凿等刑具一应俱全。寻常之人,就是不看刑具,光是这阴冷凄惨的环境,还有楼道口渗入的冷风就挨不住。

  袁宏一介文弱书生,胆子更是大不到哪去。

  一个身披斗篷之人走了进来,风帽掩面,看不清模样,一身凶杀之气。

  袁宏仔细辨认,心想应该见过此人,仗着胆子问道:“我是荆州属官,桓温刺史派我来面圣的,你们是何人,胆敢将我拘押在此?”

  来人冷哼一声:“这地下囚牢,辅政大臣那样的大人物都关过,何况你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

  “敢问好汉,我身犯何罪,还请明示!”

  袁宏一见唬不住对方,口气立马软了下来。

  风帽人讥讽道:“现在知道客气了,今日朝堂上那口若悬河的豪兴哪去了,羞辱太后的得意劲咋不见了,接着嚣张啊!”

  “啪!”

  话音刚落,一巴掌甩了过来。这一掌着实有些力道,袁宏眼冒金星,满口鲜血。

  风帽人还不过瘾,手一招,两个狱卒甩着皮鞭走了上来。

  “慢着!”

  楼梯上下来一人,手里端着一个铜盘,上面覆盖着红布。

  “是你?”

  袁宏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

  “是我!既然认出了我,咱们索性别兜圈子,知道你家境困难,这是黄金二百两,够你全家一辈子开销。你呢,只要回答我的问题,不仅不用受刑,这些黄金还送你,今后更能保你荣华富贵。”

  “什么问题?”

  “桓温在荆州都干了些什么?他伐蜀到底是何居心?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然后替我们盯着他,事成之后,金银任你取,官爵随你挑,如何?”

  袁宏擦了擦血水,笑道:“条件是蛮诱人的,不动心都难,不过你们找错了人。桓大人待我不薄,我不会出卖他的。”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不要后悔。”

  来人狞笑一声,背过身,戴风帽之人二话不说,抄起一把铁钳。

  两个牢头撬开袁宏嘴巴,一声惨叫,两颗牙齿被硬生生扯出!

  “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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