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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杀戮到鸡狗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4259 2024-07-06 15:19

  石虎丧心病狂,决心要为儿子报仇,命人在宫城之北堆上柴草,上面架设横杆,横杆的末端安置辘轳,绕上绳子,把梯子倚靠在柴堆上。

  然后,让人将石宣押解到下边,又让石邃所宠爱的宦官揪着石宣的头发,拽着石宣的舌头,拉他登上梯子,把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用辘轳绞上去。

  宦官砍断石宣的手脚,挖出他的眼睛,刺穿他的肠子,然后又在柴堆四周点火,浓烟烈焰冲天而起。

  石虎则跟随昭仪官以下数千人登上中台观看,火灭以后,又取来灰烬分别放在通向各个城门的十字大路当中。

  他还残忍地杀掉了石宣的妻儿九人。

  石宣的小儿子刚刚几岁,石虎平素非常喜爱他,因此临杀前抱着他哭泣,意欲赦免,但手下的大臣们却不同意,从怀抱中夺过来就杀掉了。

  当时小孩拽着石虎的衣服大叫大闹,以至于连腰带都拽断了。

  石虎又杀掉了石宣周围的三百人,宦官五十人,全都是车裂肢解以后,抛尸于漳水河中。

  临漳城化作了人间炼狱!

  几辆马车沿着漳河岸边的驰道上缓辔而行,恰逢一队队赵兵穿梭往来,押解着数百名五花大绑之人,成排跪倒在河边,呼天抢地,哭彻云霄。

  一个将官模样的人一声令下,刀斧手嘁哩喀嚓,斩首,剁足,砍断手臂,将犯人大卸八块,抛入滔滔漳水之中。

  ”天哪,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尘世坟场。在我朝,就连屠宰之肆也没这样残忍!“

  马车中的二人见此瞠目结舌,摇头不已。

  这几辆马车正是成汉李势派出的特使,专程赴临漳,欲拜见石虎,商讨两国结盟之事。可临漳三门关闭,无奈才沿着漳河绕道北门入城。

  石虎一怒之下,将两个爱子灭门,随即又废掉郑皇后,自己也染了一场大病,常常无端动怒,歇斯底里,刑法失度,喜怒无常。

  身边的仆人杂役和侍者动辄得咎,轻者鞭打一顿,重则下狱治罪,也有被当场砍杀的。

  石宣石邃一死,太子石遵又首当其冲,顶在风口浪尖,动辄得咎。

  每次当他把认为重要之事禀报给石虎时,石虎生气地骂道:“这种小事,怎么值得禀报!”

  有时如果石遵不禀报,石虎又不满地指责:“为什么不禀报,不把朕放在眼里?”

  于是谴责斥骂、鞭打杖击,一月之中多次发生,石遵在众人面前毫无尊严可言,对此忿恨不已。

  其余诸子更是人人自危,生怕祸事殃及自己,战战兢兢,只图保命要紧,不敢多事,就连石闵也选择了明哲保身。

  一日,石遵又惨遭石虎一顿斥责,回到府中,闷闷不乐,只顾唉声叹气。家人禀报,说石闵来访。

  石闵进来就说道:“看太子脸色,就知今日父皇又发脾气了,这下可苦了太子!”

  “谁说不是,为兄现在是父皇的出气筒,有事没事打骂。你们倒好,躲得远远的,还有几个弟弟都缩在州郡享福看笑话,索性就不回来,真不讲义气。”

  石闵劝道:“谁都可以躲,唯独太子不能躲,也躲不了。父皇现在喜怒无常,万一再有奸佞之人摇动齿舌,搬弄是非,难保父皇不会再有什么过激之举!”

  “你的意思是父皇还会产生改立太子之念头?可是,那两个专宠的混蛋已经化为灰烬了,还能死灰复燃?”

  石遵不以为然,心里恨归恨,但是他以为没人再能觊觎自己的太子宝座。

  “太子,臣弟的意思是,该警惕还要警惕,他俩为何会突然得宠,还不是因为郑皇后。而郑皇后也不就是一夜之间,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让父皇对其言听计从。没有了郑皇后,难道就不会有别的皇后?”

  “那依你之意该当如何,你千万别藏着掖着,现在我俩兄弟是最亲近的,你得帮我渡过难关。”

  石闵深知石遵为人,拉磨的时候到处找驴,卸了磨之后也常常杀驴,越是异常亲热就说明他在找驴。

  自己在石遵眼中就是那头驴,只是大局还未底定,石遵还没有要杀驴的想法。

  而石闵相信,自己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臣弟的意思是,在父皇身边多安排一些自己的人,看看都有谁接近父皇,父皇平时想些什么,做些什么,这些对太子都有帮助!”

  石闵话至此,意味深长。

  石遵点头赞同:“言之有理,今后不能重蹈覆辙,再出现郑皇后这样的母子。否则,我的太子之位,又要岌岌可危了。”

  “太子高见,如今父皇龙体已大不如前,更容易被小人挑唆煽动,太子要将父皇完全纳入视线之中。这样的话,不管什么皇后,那都是无源之水。今后,太子可随心所欲,掌握乾坤。”

  石遵疑虑道:“随心所欲,掌握乾坤?难道你让我……”

  石闵含糊道:“太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今后之事今后再议。眼下,臣弟来是想提醒一下太子,事情看似徐缓,实则紧要得很。”

  “闵弟但讲无妨!”

  “南阳郡丢失,晋人兵锋直逼重镇许昌,父皇丝毫不以为意。鲜卑人也不甘示弱,去年夺下泗州后,最近又频频在淮河北岸兴兵,不仅包围了淮北郡,还派大军向西驰袭,有染指我汝阴郡的企图。”

  石闵的分析不无道理,而且有凭有据,石遵却只能望山兴叹。

  确实是这个理,鲜卑人知道赵人大军远离淮河,趁其鞭长莫及,才打大赵南土的主意。

  怎奈大赵自诩为天之骄子,横扫中原,如今却风雨飘摇,江河日下,处于燕秦环伺之下,束手束脚。而石虎又不见当年之勇,眼下两兄弟金锁沉埋,能奈之何?

  二人言辞恳切,颇中要害,担心长此以往,晋燕两只蛀虫,会把南土啮咬殆尽,终有一日,赵人会被赶回到塞北老家,屈居苦寒之地。

  到时候,太子也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了!

  石遵愤恨道:“赶牛羊,逐水草,避风沙,戴星月,没有巍巍宫阙,只有星星氈帐。那种日子,宁可死,也不愿再过。”

  两位正自长吁短叹,暗恨铁戟沉沙,英雄无用武之地时,忽然卫士匆匆来报:

  “禀报太子,成汉特使求见!”

  石遵石闵喜上眉梢,真是踏破铁足,全不费工夫。正愁大赵势单力孤,成汉就适时而至。

  不消问,对方定是结盟而来。

  原来,特使几经周转,要拜见石虎,都被大鸿胪拒绝,称石虎龙体染恙,无暇见客。

  特使难以复命,经人指点,这才找到了石遵府上。得悉特使之意,石遵一扫刚才的兴奋之色,犯起愁容。

  石闵心知肚明,知道他因何不安,便道:“兹事体大,臣弟愿意陪太子进宫,共同面圣!”

  石遵转忧为喜,轻拍石闵的肩膀:“我就知道,闵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见死不救的,你一去,父皇肯定不会责罚我。”

  果然,石虎开始大发雷霆!

  “什么特使,不见!石遵,你越来越不会办事了,这点小事也要启奏,真是废物!”

  石遵当众遭受责难,脸上阴恻难看。石闵会意,马上走到石虎阶前进言。

  他心里清楚石虎的软肋,便笑道:“父皇,黄河以南几个州郡,如谯郡、梁郡还有汝阴郡,山高林密,百草丰茂,珍禽异兽众多。儿臣还要陪着父皇纵马挟弓,猎鹰逐兽呢!”

  石虎脸色一松,难得的露出笑容:“还是闵儿体朕心思,好,等今秋,朕带你一起去狩猎。”

  “儿臣谢父皇疼爱,不过,眼下鲜卑人和晋人联手,蚕食鲸吞我大赵河南之地,儿臣担心若再不阻止,他们会伤害那些珍禽异兽。那时,父皇可就没办法围猎了。”

  石虎像孩子一样被挑唆了一下,果然恼怒起来,破口大骂:

  “慕容老贼,司马小儿,真是不知死活,朕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可是距离遥远,路途坎坷,大军远行不易呀。”

  石闵恭维道:“所以,成汉特使才过来拜见父皇,雪中送炭。他们敬畏父皇雄风,愿意为我们大赵充当马前卒,赴汤蹈火,抵御晋人。如此一来,咱们多了一个帮手,对付燕晋就绰绰有余了。”

  “好,朕答应了,具体事宜你代表朕去和他们商定。总之,只要能保住那些珍禽异兽,不影响朕今秋狩猎就行!”

  庾翼获悉赵人的形势后,决定从南阳北上进攻。

  之所以选择南阳,是因为南阳还有一个地利优势,那就是淮河发源于南阳郡内的桐柏山,大军可以绕过源头直接北上,不必烦忧舟船之事。

  北伐方策既定,庾翼想移镇南阳,怕朝廷不许,便上表称移镇襄阳。麾下诸将异议,劝阻庾翼,没有朝廷旨意,师出无名。再者,孤军北上,极易涉险。

  但庾翼不听,未等旨意下来,便率大军进驻襄阳。

  庾冰心急火燎,虽不赞成北伐,但庾翼似乎铁下心,自己只好极力配合援助,便奏请康帝下旨。

  哪知康帝这次却认真起来,他对北伐毫无兴致,当廷问道:

  “舅舅,朕记得自元皇帝定鼎江南,已经几次北伐,不仅未收复失地,兴复大晋,反而损兵折将,就连淮河之北的国土也尽失,情形历历在目,北伐能有什么好处?”

  庾冰有信心说服自己的外甥!

  “陛下,凡事要因时而变,灵活应对。赵室内乱,人人自危,无暇南顾,我们正好挟南阳余威,拿下许昌,捣其腹地。这只是时日长短问题,而非能与不能。陛下如能拿下许昌,收复洛阳,足以彪炳千秋,堪称千古一帝!”

  “这,诸位的意见呢?”

  何充高声反对,说道:“孙子曰:‘兴师百万,日费千金。’夫兵者,凶器也。战者,危事也。兵战之场,立尸之所,帝王不得已而用之矣。更何况今日之国力不足以直捣中原,赵人之实力不至于一触即溃。”

  司马晞如今站在了庾家的对立面,高声阻止。

  “满朝之中,可堪领兵北伐的只有桓温,然而他已力不从心,辅国军也尽数散去。今年伐,明年伐,伐过来,伐过去,什么也没伐到。庾翼将军北伐雄心可嘉,但不知赵人虎狼之师的凶悍,臣以为不可。”

  庾冰噗嗤一笑,脸上挂着恶狠狠的讥讽之色。

  “武陵王真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么多年还心有余悸是吧?难道你的惨败别人一定就会重蹈覆辙,还是担心别人大胜,你脸上挂不住啊?”

  “你?”

  司马晞脸上确实有些挂不住,但又不敢硬碰硬当面顶撞,目光逡巡,企盼有人出来给他雪中送炭。

  谁知朝堂里很安静,这令司马晞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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