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焦躁,道:“等你们合计出主意,黄花菜都凉了。谁耐烦绕这些个圈子,依着洒家去打碎林教头丈人家的土墙,拽上就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敢拦阻?”
朱武道:“带着张教头家眷走不快,不等出城,高俅闭了城门,瓮中捉鳖,一个都走不了。”
徐宁道:“鲁大师稍安勿躁,‘神机军师’肯为林教头出头,必有计策,还是听朱武安排。”
众人一齐看向朱武。
朱武道:“原本我也苦无良策,不过看见‘过街老鼠’、‘青草蛇’二位,却有了主意。”
张三、李四大眼瞪小眼,齐声道:“我们?”
张三道:“朱盟主休要说笑,我俩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只会偷鸡摸狗,如何办得了大事。”
李四也道:“如今便是这点儿功夫也不敢再用,师父常教导说使用下三滥的招数非英雄好汉所为。”
朱武笑道:“孟尝君身边尚有鸡鸣狗盗之徒,但看用来做什么事。你们可愿去救张教头一家?”
张三、李四齐声道:“只要师父教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武见二人对鲁智深心悦诚服,心道鲁智深天生就有令人心折的领袖气质,难能可贵。
鲁智深道:“洒家在大相国寺管着菜园,这二三十个汉子甚是相敬,听洒家使唤,小哥但有吩咐尽管让他们去。”
朱武道:“那就好办。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自从高俅在白虎节堂陷害林冲持刀欲行不轨,将他发配边远沧州,高衙内便日夜纠缠林娘子,搅得张教头一家不堪其扰。
高衙内也是执着,吃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林娘子越是不从,他就越是锲而不舍。
为让林娘子死心,高衙内与高俅商议,派陆谦、富安去沧州,买通差拨,欲陷林冲于死地。因此有了火烧大军草料场的一幕。
谁知林冲命大,鬼使神差的逃过一劫,反杀了差拨、陆谦、富安三人。高俅偷鸡不成蚀把米,由此深恨林冲,向各州府发下文书,追捕愈急。
高衙内也没闲着,见天儿在张教头家转悠。这厮如果把追女娘的心思放在正事儿上,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只可惜给高俅做干儿子,入门即巅峰,除了裆下那点事儿,不想干别的。
因为张教头在,高衙内不敢用强,整日价威逼利诱,张教头不为所动。高衙内终于等的不耐烦,但身旁没了富安与陆谦,没个商议,便找殿帅府李虞候——高俅手下首席心腹——给他出主意。
李虞候没别的本事,心机城府一流,当即给高衙内提出供一条毒计——调张教头从征跟着刘光世去打方腊,留下林娘子还不是任由高衙内摆布。
高衙内大喜,即刻去找高俅央告。
张教头接到调令愁眉不展,长吁短叹,他如何不知高俅的醉翁之意,如今进退两难,只有按照朱武所言,冒险逃出东京开封府,去梁山找女婿林冲一途。
他已经跟全家上下打好招呼,细软也收拾停当,只是纳闷儿,怎么过去了几日,朱武也没个消息。
这一日清早,张教头忽闻门外一阵喧哗,便让女使锦儿去门口看看。
只见“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慌慌张张的在前面跑,“丑郡马”宣赞带着四五个侍卫步军司的士兵从后追来,边喊道:“光天化日也敢行窃,前面的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张三、李四慌不择路,跑进张教头家的小巷子里。受高衙内之托,殿帅府的七八个人恰好就在巷子里监视,看见张三、李四,相互使个眼色,就要扑上去擒拿,领头的是个教头,急忙制止,低声呵斥道:“不要多事,看丢了张教头吃罪不起。”
几个人急忙收手,李四慌张匆忙,不时回头张望,一不留神,与一个殿帅府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怒骂道:“你找死!”一巴掌扇过去。
李四吃打,刚要还手,见对方人多,缩了回去,带着哭腔道:“你等着,这下你倒霉了!”
那人作势还要打,张三拖着李四抱头鼠窜。
背后宣赞带人追来,都穿着轻便铠甲,犹自气喘吁吁,看张三、李四去的远了,尽都显出懊恼之色。
宣赞注意到几个殿帅府的人在旁边溜达,十分可疑,便喝问道:“你们是谁,在此做甚?”
一人答道:“不干你事,赶紧走开,莫耽误了我们正事。”
宣赞冷笑道:“你们干的勾当,以为我不知道?”
殿帅府的人紧张了,都将手暗扣在背后的兵器上,以防宣赞发难。
为高衙内监视和看守张教头、林娘子,毕竟不是光彩照人的事,这些人做贼心虚,最害怕的就是横生枝节,被人说破。
殿帅府领头的说道:“你知道什么?”
宣赞道:“你们跟那贼是一伙儿的!”
殿帅府的人长出了一口气,领头的道:“一边儿去,谁跟他一伙儿,别信口雌黄,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哈哈,就等你这句话。”宣赞阴森森的一笑,一指与李四撞个满怀,又扇李四一巴掌的那个人,道,“搜他的身!”
那人反抗,步军司的士兵近不得身。
宣赞亲自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腕只一扭,那人疼的呲牙咧嘴,宣赞从他怀中掏出一个褡裢,打开看时,里面有厚厚的一叠银票。
“这是什么?”宣赞道,“赃物都在你身上,还敢抵赖跟盗贼不是一伙儿的?”
那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中了圈套,宣赞是在故意找茬,便大叫道:“你这是栽赃!”
“啪!”他脸上被宣赞扇了一巴掌,半张脸红肿起来,这是宣赞为李四还回来的。
“侍卫步军司做事,还要听你教训不成,来人,给我绑回去审问!”宣赞喝道。
“慢着!”殿帅府领头的走近宣赞,施了个军礼,道,“这位大人,借一步说话。”
宣赞傲然道:“有话就在这儿说,不然就去步司衙门里说。”
那人有些愠怒,稳了一下心神,道:“下官是殿帅府禁军教头王文斌,奉高太尉之命在这里办事,还望大人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