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赞闻言还了一礼,正色的道:“原来是王教头,久仰久仰。”
王文斌道:“岂敢岂敢。”
宣赞突然翻脸,与身后步军司士兵讥笑道:“谁信呢,几个街头混混也敢冒充殿帅府的人,给我打,不教训一下,还道我们当官的吃干饭哪!”
王文斌在殿帅府大小也是个教头,尽管自从八年前出了那档子事,伤了腹下横膈肌,武艺大不如前,但是凭借平日里擅长察言观色、左右逢源,倒也混得不错,成为高俅心腹。他几时受到如此轻蔑,不禁勃然大怒,双拳紧握。
“啊呀!”宣赞盯着王文斌的手,拦住刚要动手的手下,夸张的说道,“你个泼皮还想打人,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王文斌“嚯”的举起拳头,刚要击出,却被旁边一个同伴双臂夹住,在耳边低声道:“不要打,有诈。”
王文斌蓦然省悟,面前这人好像故意在激怒自己,难道有什么图谋?想到这儿,背后一阵发凉,就像被猎人盯住的猎物,慌得一批。
宣赞见对方不上钩,改变策略,道:“现下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说,跟我去步司衙门走一趟,不死也扒你一层皮。”
王文斌上前盯紧宣赞,低声道:“殿前司与你步军司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要欺人太甚,不然高太尉去你步军司问罪,须不好看!”
“哈哈哈哈!”宣赞大声笑道,“这厮打着高太尉的旗号招摇撞骗。我且问你,高太尉要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若能说出来我就信你是殿帅府的王教头。”
替高衙内盯梢林娘子?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王文斌恶狠狠的说道:“你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了。”说罢,“呛”的一声抽出一柄雁翎刀,霍的挥向宣赞。
宣赞见王文斌出手,正中下怀,取钢刀在手,与王文斌搅在一起。殿帅府和步军司其他人登时打了起来,巷子里一片混乱,街坊四邻都出来看热闹,也不怕溅身上血。
王文斌怒宣赞阴阳怪气的羞辱了自己一早晨,一刀紧似一刀,定要劈翻宣赞。宣赞与王文斌的武艺原在伯仲之间,但王文斌的主战兵刃是长枪,而宣赞的主战兵刃是钢刀,二人现在都使用步战短兵器,宣赞就沾了刀法娴熟的光,十几个回合以后,宣赞渐渐占据优势。
他手下的情形正好相反,一是人数少,二是武艺比不上殿帅府的高手们,不多时,就被迫缩成背靠背的圆形阵自保,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正斗到分际,一人分开围观百姓,走到近前,失惊道:“这不是王教头,何故与人争斗?”
王文斌正落下风,看见来人急忙道:“徐教头快来帮忙,此人是侍卫步军司的,诬陷好人。”
这人正是徐宁,闻言“呛啷”一声抽出随身佩戴的龙泉剑,便要加入战团,只听宣赞道:“且住,你真是殿帅府王教头?”
徐宁加入,王文斌有了底气,怒道:“看我有了帮手,你认怂了?告诉你,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打的连你老婆都认不出。”
一句话戳中了宣赞痛处,他老婆是郡主,因嫌他貌丑,含恨而亡,他一身武艺,却因此始终得不到重用,只落得个“丑郡马”的绰号,如今王文斌无心说让他老婆也认不出,他如何不怒。
宣赞大喝一声:“我老婆关你何事,有种的不要帮手,我与你拼个死活!”
这次轮到徐宁喊声:“且住!你不是侍卫步军司防御使保义、‘丑郡马’宣赞?”
王文斌道:“你认得他?”
徐宁道:“他相貌奇特、武艺高强,又是步军司的,敢是宣防御使。不知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宣赞大声道:“什么误会,一群人在巷子里鬼鬼祟祟,非奸即盗,我问他为高太尉办何差事,他又说不出。”
徐宁道:“对啊,王教头带人在这里做甚?”
王文斌沉声道:“高太尉交办的事,怎能乱说,徐教头你须晓得殿帅府的规矩。”
徐宁喏喏连声,往边上一瞧,假装吃惊道:“这里不是张教头家,怎么围了一群人,是他家出事了么?”
王文斌看看张教头家的大门,一直没开,院墙内也没动静。突然心想,坏了,这么长时间喧闹,如果张教头一家暗中从后墙翻出,自己也不知道。如此一想,冷汗直流,如果放跑了张教头和林娘子,高衙内那里怎生交差。
王文斌急忙一跃来到张教头家门口,顾不得拍门,翻身上墙,往院里探视,只一个老佣人在院子里收拾东西。
王文斌跳进墙去,四处张望,逐屋搜查,不见张教头夫妇、林娘子、女使锦儿的踪影,不禁大惊失色,揪住院子里的老佣人道:“你家主人呢?”
老佣人看了他一眼,道:“去找林教头了。”
王文斌又是一惊,道:“哪个林教头?”
老佣人不耐烦的道:“他女婿,还有几个林教头……”
王文斌跌足不已,终于还是遭到算计。
他打开院门来到巷子里,对着宣赞狞笑道:“是你放跑了张教头,如今别想走,跟我去见高太尉说个明白!”言讫,上前便要揪住宣赞。
徐宁急忙拦住,问道:“高太尉为什么要你看住张教头,他犯了什么事?”
王文斌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旁边人群中有大胆的百姓嚷道:“还不是高衙内看上了林教头家的娘子,让这群狗守在这里。如今林教头被刺配远恶军州,高衙内整天来逼迫张教头,搅的街坊四邻鸡犬不宁。”
王文斌大怒,回头看着人群,大喝道:“刚才是谁说的,站出来!”
宣赞冷笑道:“我觉得这事儿得到开封府说个明白,让顺便把林教头的案子也拿出来重新对一遍,评个是非曲直,我就不信偌大的朝廷里,没有明白人儿。”
王文斌欲待动手,又怕打不过宣赞,向徐宁求助道:“徐教头,不能让这厮走了,抓他去殿帅府,不由他不说出幕后指使。”
宣赞哈哈大笑道:“好啊,殿前司抓步军司的人,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规矩,你殿前司要独揽兵权啊,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