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挡住縻貹,一个用青龙偃月刀,一个举开山大斧,都是能劈山裂石的重兵器,两般兵器相交,声音震耳欲聋,方圆十数丈内,楚军不敢靠近。
楚将柳元、宋将秦明相继赶来,二话不说,一个抡长刀,一个提狼牙棒,加入战团,形成以二敌二的局面。
有“大刀”关胜和“霹雳火”秦明两员虎将断后,宋军已全体突围。阮小二、阮小七回头见二人又被縻貹、柳元缠住,陷入重围,怕他俩有失,便令孔明、孔亮头领带兵先去,“立地太岁”阮小二、“活阎罗”阮小七各持一条蓼叶枪,去帮关胜和秦明。
楚军被“神火旋张”和“伏焰”两条火技烧得焦头烂额,吓破了胆,又被宋军突围成功,心气已泄,哪里还挡得住阮小二、阮小七两条大虫,被他二人杀入包围圈,与关胜、秦明汇合一处。
今日一战,刘敏亲率九万大军,一无所获,不但被宋江十支诱敌的马军牵着鼻子兜了一圈,而且军营被烧,军用物资几乎丧失殆尽,好不容易围困住这支纵火的人马,又被“神火将”魏定国两条火技烧死大批将士。如今只有关胜、秦明、阮小二、阮小七四人还在包围圈中,如能杀死或者擒住这四员宋将,是刘敏唯一自我救赎的机会。
刘敏收拢楚军,四面围定,他与谢宁两个指挥官亲自下场,定要将关胜、秦明、阮小二、阮小七四个宋将一举拿下。
二对二变成四对四。
从实力上对比,关胜、秦明略高于縻貹、柳元,阮小二、阮小七乃水上战将,陆战实力也就是欧鹏、邓飞的水平,比宣赞、郝思文尚逊色一筹,而刘敏、谢宁的武艺与欧鹏都在伯仲之间,因此这四员宋将与四员楚将的纸面实力相当,宋将略微占优。
但是,楚军尚有数万人分布在四周观战,若有不利一拥而上,关胜等人面对这支庞大的军队毫无胜算。
刘敏大声喝道:“你四人现在放弃抵抗,下马授降还来得及,休要执迷不悟,枉自送了性命!”
关胜冷笑道:“先顾好你自己吧,连日来楚军损兵折将,又被烧了兵营、粮草、辎重,王庆岂能饶你,便是回去了,也难逃死罪!”
一番话刺中刘敏痛处。
自从他领兵进攻唐州,战局一度顺风顺水,斩了宋将马万里,消灭一万五千唐州守军。但宋江率军救援唐州之后,先是自己手下贺吉、郑捷、柏仁、张怡被杀,后有援军中毕先、翁飞、耿文、薛赞、季三思、倪慑、潘忠等七员战将阵亡,前前后后损兵数万。如今军营被烧,败局已定,无力回天,不撤只有死路一条,撤军回去仍是死罪难逃。
刘敏一下子陷入绝望。
秦明在旁察言观色,见刘敏脸上阴晴不定,心念一动,计上心头,说道:“刘将军、谢将军原本就是朝廷命官,与关将军和我同朝为将,因世事难料,误入歧途。何不趁此机会弃暗投明,率军重归朝廷,当可将功折罪,不失官复原职,二位将军当熟思之。”
这几句话说到了刘敏、谢宁的心坎上了。对呀,当初淮西王庆进攻永兴军路,朝廷不派援军,致使商州、华州守军兵败,刘敏、谢宁先后被擒,不得已而投降,非战之罪。
既然宋江领兵征讨,若能率领麾下数万楚军回归朝廷,这场功劳不小,非但命可以保住,官职也有恢复的指望。哪怕就是跟在宋江手下当差,也强似与他为敌,几次三番遭受蹂躏。
听了秦明的话,刘敏、谢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儿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刘敏放下手中兵器,道:“不知宋元帅肯接纳否?”
关胜一看有戏,心中大喜,道:“我兄长为人最是义气,梁山一百单八将,那个不是慕名来投,宋哥哥都深相接纳,结拜为兄弟。几位将军若能反戈,宋元帅必倒履相迎。”
谢宁道:“‘云里金刚’宋万死于楚军箭下,听说宋元帅发誓血洗楚营,只恐怕会归罪于我等。”
秦明道:“两军相遇,各为其主。但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将军有心相投,如今化敌为友,我等自会与宋元帅进言。能化干戈为玉帛,拯救两军将士于水火,善莫大焉。”
刘敏和谢宁大喜,齐声道:“多谢二位将军玉成之美。”
刘敏当即便要传令下去,全军阵前倒戈,投降宋军。
不料縻貹忽然从旁杀到,手起斧落,将刘敏砍于马下。可怜刘敏号称“刘智伯”,未在战场殉职,却死在麾下将领手中。
谢宁大惊失色,喝道:“你想造反吗?”
縻貹怒目圆睁,道:“早知你等降将靠不住,竟敢阵前通敌,死有余辜!”高举战斧,又砍向谢宁。
谢宁措手不及,武艺又跟縻貹差距明显,尚未做出抵抗动作,就被縻貹一斧挥为两段,死于马下。
连续两员主将都被縻貹砍了,面对这样重大的变故,目睹这一切的数万楚军都惊得呆立当场。
关胜、秦明、阮小二、阮小七也被縻貹的举动震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縻貹目视柳元,道:“柳将军意下若何?”
柳元连忙道:“愿听将军号令!”
只听縻貹大喝一声:“降将刘敏、谢宁已然授首,全军听我命令,将这几个宋贼,格杀勿论!”
縻貹恨关胜、秦明蛊惑人心,险些送了楚军几万人的部队,于是下令格杀。
军队各级将领、校尉、士兵最认兵符令旗,主将暴毙,一时搞不清楚军令该听谁传达,各支军马以军、营、都三级为单位,都看自己的都指挥使、指挥使、军使或都头,没有立即行动。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关胜等四人互相一声招呼,四骑同时启动,向着南侧突围。
一时之间,楚军号令、指挥、协同之间出现混乱,不能有效阻止对手,被关胜、秦明、阮小二、阮小七一顿砍杀冲刺,竟冲阵而出。
縻貹、柳元纵马去追,反而被自己的部队挡住,失去了擒住宋将的最佳时机。
好不容易收拾好军马,理顺号令,重新组织追击,关胜等人已经去得远了,被循路前来接应的宋江军护送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