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杨春在郝思文家中住了几日,日夜密谋。这一日,郝思文下定决心,整治了一桌酒菜,把关胜请到家里。
关胜一进门,就看到朱武、杨春,愣了一会儿。
朱武笑道:“关将军别来无恙!”
郝思文也笑道:“是不是很惊喜?”
关胜道:“朱武兄弟这几年在江湖上掀起不少风浪,传到永兴军路成了全民偶像,我都不知道跟你称兄道弟究竟算光宗耀祖还是大逆不道。”
郝思文拉他坐下,道:“算什么不重要,反正接下来等他说完,你会拍死他。”
“什么!”关胜愕然,他隐约觉得朱武会算计他,郝思文就是同谋。
朱武道:“朱武来见关将军别无他意,就是想游说关将军反出朝廷,自立门户。”
关胜仿佛胸口被人戳了一刀,有种想吐血的冲动,使劲压下内心的翻腾,故作平淡的说道:“你做你的山贼,干嘛拉我下水。”
朱武道:“昔日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关羽跟着刘备以复兴汉室为己任,高居义旗与曹魏斗争了数十年,成就可歌可泣的一生传奇。如今朝廷里‘六贼’当道,与汉末何其相似,关将军反出朝廷是为‘义’,不反大宋官家是为‘忠’,整肃兵马‘清君侧,诛六贼’才是尽忠尽义之举。解州被王庆、田虎阻断与东京开封府的官道交通,正是豪杰用武之时。朱武愿率领少华山军与将军的解州军互为犄角,内与‘六贼’抗衡,外与三大寇周旋,于乱世中开辟中兴之路,复制令祖荣耀。此乃大丈夫所为,关将军以为然否?”
关胜道:“你说的对。”
关胜回答的痛快,朱武颇感意外,又问道:“关将军可愿领解州军脱离朝廷自成一系?”
关胜道:“好!”
朱武费尽心思,关胜却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朱武有种用力过猛闪了腰的岔气感,一时说不出话来。
郝思文、杨春大眼瞪小眼,甚至怀疑关胜敷衍,一回头就把朱武抓起来。
郝思文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哥不多考虑一下?”
关胜端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连干三杯,惬意的呼出酒气,才道:“朱武兄弟说的很清楚了。我又说不过他,与其唧唧歪歪,不如省下时间喝酒。就这么定了,来,再干一杯!”
众人扑倒。
朱武说的道理关胜心中十分清楚,只是武圣后人的光环将他的思维和行止束缚住了,不敢逾矩。如今朱武针对他精心准备了一番说辞,关胜自然一点就透,顺理成章的突破了心理障碍。
关胜执行力超强,说干就干,跟郝思文私下里在解州军的军官中进行了一轮接触。
关胜在解州军中是军神一般的存在,被誉为“西北屏藩、解州柱石”,偶像级人物。宋朝武人没什么地位,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讨口饭吃而已,几乎全军都愿意跟着他,哪管什么朝廷不朝廷。
取得军队的支持进行的异常顺利,不出十日,关胜、郝思文便得到解州一万厢军的兵权。
二人到衙门里与解州知府摊牌,知府十分识趣,二话不说,带着家眷前往京兆府逃难,整座解州城都留给了关胜。
朱武、杨春在解州城里又住了月余,帮助关胜、郝思文理清政务,万事谐顺,这才离开,去往少华山。
自此,关胜率领的解州一万厢军便成了河东路与永兴军路边界的一支独立军事力量,与西南方向三百六十里外的少华山唇齿相依,结成同盟。
此时几近初春,朱武、杨春离开少华山将近一年,终于回到根据地。
这一年来过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同时也奠定了朱武的江湖地位。
少华山群雄闻报齐聚山下。
只见二寨主“神医”安道全、三寨主“通臂猿”侯健、四寨主“跳涧虎”陈达、六寨主“病大虫”薛永、七寨主“金钱豹子”汤隆、八寨主“霍闪婆”王定六骑着骏马一字排开,恭迎大寨主、五寨主回山。
山寨军马也都悉数下山,接受大寨主检阅。朱武惊奇的发现,少华山军又壮大了,加起来竟有近两千人之多。
陈达报告说,这一年来朱武的事迹传回华州,周边乡镇陆续有青壮年前来投军,要为少华山效力。留守的侯健、薛永、汤隆等人对新兵进行整编和训练,购买马匹,打造兵器,编成一个三百人的马军“虎扑营”和一个三百人的马军“蛇击营”,“蛇击营”的设立是为了纪念当年少华山上蒋敬、安道全利用毒蛇退敌的神奇一幕。另外还有五百新军组成的步军“豹变营”、三百人的哨探部队“霹雳营”,再加上原本驻守蒲城县的五百步军“虎啸营”,构成一千九百人的少华山部队。
队伍中不见蒋敬和陶宗旺,安道全说陈达回山带来朱武的口信儿,他便安排人护送二人回到黄门山。朱武却才放心。
“九纹龙”史进率领“龙腾营”五百步军从史家庄赶来,参加少华山头领齐聚一堂的盛会,朱武见了大喜过望,与众头领携手上山,一路上山寨百姓夹道欢迎,争睹绿林盟主风采。
一行九位头领来到中峰主寨议事厅内。众人分位次坐定。
朱武道:“诸位兄弟守寨辛苦,华州军可有进犯?”
安道全道:“来过几回,多亏陶宗旺修筑的防御工事坚固,牢不可破,蒋敬设计联防,数次打退谢宁的进攻,保全山寨不失。”
朱武点点头,又问:“蒲城县呢?”
侯健道:“华州军从未来过蒲城县,好生奇怪。只有从河东路逃窜到永兴军路的小股流民偶有骚扰,都被师父率领的‘虎啸营’解决了,其中良善者,安排在县里从业。”
朱武道:“看来侯健把蒲城县经济搞得好,连贺太守都不忍心加兵破坏。”
众人皆笑。
侯健有些不好意思,道:“有件事须禀报大头领……”
汤隆抢先道:“侯健娶亲了,马上要生猴崽儿。”
这是大喜事,议事厅里马上热闹起来,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猴崽儿取什么名,若是男娃儿,从文还是习武,或者跟安道全学医。汤隆说要将一身打铁技艺传他,遭到众人嫌弃。
朱武微笑的看着众头领喧闹,突然想到,又过了一年,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