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子田定死了,二大王田豹接替田虎自立为晋王,那么田豹便成了燕军新的讨伐目标。
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道:“趁田豹新立,众心未服,现在可以进攻汾州,可一鼓而下。”
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也道:“乔道清降了,房学度死了,田豹手下没有此等人物,取之不难。”
朱武却道:“时机未到,后面还会有变,且再等几日。”
众将又是一片狐疑,田豹已经称王,不知还会有什么变化。
过了三日,又有消息传到,驻守晋州的三大王田彪听闻二哥田豹杀了侄子田定,自立为晋王,勃然大怒,劝说正在西京河南府与童贯酣战的枢密钮文忠、都督唐昌一同起兵征讨田豹。
燕军众将这才明白朱武在等什么,田虎之死,田氏宗族争权夺利,将掀起晋军内乱,还是燕王有先见之明。
作为晋军的战略要地,在与童贯军的西京河南府防御战中,晋军投入了钮文忠及麾下安士荣、褚亨、于玉麟的三支军马,总共三万八千人,又征调泽州唐昌一万兵马前去支援,三大王田彪也派出麾下猛将凤翔、王远率领两万晋军相助。
这几支人马在钮文忠的统一指挥下,打退了童贯的数次进攻,双方互有损伤。
田虎、田定相继死后,田豹称王,遣使通知田彪、钮文忠上表称臣。
既然二大王田豹都有称王之心,三大王田彪岂能甘心落后。他积极联络钮文忠、唐昌,历数田豹不尊太子田定、悍然弑主的罪状。
钮文忠、唐昌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二大王和三大王都来相招,不知道该听谁的。
与田豹直截了当地称王不同,田彪懂得笼络人心。他利用田豹名不正言不顺自立晋王的鲁莽行为,挑动钮文忠和唐昌的不满情绪,然后许诺消灭田豹后,若拥立自己为晋王,将任命钮文忠为都丞相,唐昌为枢密使,共享富贵。
钮文忠、唐昌二人心动了,起义造反,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名利双收、泽被乡里,都丞相、枢密使在藩王属下已是位极人臣,不能再高的职位了。
田豹手中原本只有三万人马,杀死田定后兼并了他的两万人,总共握有五万兵马。而田彪、钮文忠、唐昌三处加起来也只是七万余人,若征讨田豹,便无足够兵力防守西京河南府,不可不虑。
权衡得失利弊之后,田彪觉得还是争夺晋王的名分比较重要,于是说服钮文忠、唐昌,全线撤出西京河南府,以晋州为根据地,大举进攻汾州,讨伐田豹。
晋军战略放弃西京,童贯捡了个大便宜,兵不血刃拿下河南府,立下大功,转头便向朝廷奏凯。
与此同时,远在西京道大同府的孙安也收到田虎、田定相继丧命,然后田豹、田彪兄弟二人为争夺晋王之位兵锋相见的消息。他决定按兵不动,守住西京道,不蹚这个浑水,静观其变。
但同在西京道大同府驻兵的国舅邬梨闻知妹妹邬王后被朱武杀死,悲痛万分,定要起兵去为妹妹报仇。孙安无奈之下,只得放他与徐威、唐显、池方等将率领本部人马一万人回河北。
河北形势大乱,使另一个人晋军重量级人物也坐不住了,那便是在南京道驻守涿州的原晋军右丞相太师卞祥。
朱武曾经许诺让他做晋王,如今晋王田虎已死,第一顺位继承人太子田定也被田豹杀死,第二顺位继承人田豹自立为晋王,却遭到第三顺位继承人田彪的讨伐。实力派人物孙安在西京道坐山观虎斗,还有一个实力派人物钮文忠已经投靠了田彪。卞祥认为,此时自己绝不能置身度外。
于是卞祥率领麾下六个统制鱼得源、寇琛、管琰、冯翊、吕振、安士隆和一万八千人马,千里迢迢从涿州返回河东路晋军老巢,要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获取实利。
卞祥敢这样做,只因他有一个坚实的盟友——燕王朱武。
田彪、钮文忠、唐昌将人马全部调集到晋州,进行了重新整编,三大王任命钮文忠为征北大元帅,唐昌为兵马大都督,正筹划进攻汾州。
忽然钮文忠想起一事,道:“不对!朱武在威胜州按兵不动,此事极不寻常。他是要坐山观虎斗,待我军与二大王拼个你死我活,或者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
唐昌也道:“大元帅所言不差,朱武诡计多端,相比较二大王,更应提防燕军。”
田彪此时利欲熏心,一心想做晋王,哪里听得进去,便道:“田豹擅杀太子,僭立晋王,若不征讨,孙安、卞祥被其蒙骗相继归附,我等还有什么机会。不如趁他羽翼未丰,一鼓作气攻下汾州,传檄孙安、卞祥,再与朱武决一死战,重振河北声威。”
钮文忠道:“观眼下的河北形势,燕王拥兵六万占领威胜州,二大王屯兵五万据汾州,我军有七万多兵马驻扎晋州,三处势力鼎足而立,若论战斗力,还是燕王朱武强些。微臣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田彪道:“元帅乃心腹之人,有话就讲!”
钮文忠道:“朱武最擅长与人结盟,当年他在少华山做寨主时,便与众多山头结盟,成立了‘绿林西盟’,立足于江湖。后来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晋王与他结盟,从而放心向西发展势力与楚王作战,从此在群雄争斗中拥有了一席之地。投靠梁山并接受朝廷招安之后,朱武更是再次与晋王结盟,一同征辽,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大王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与燕王结盟,共同讨伐二大王,不愁不获全胜。”
田彪犹豫道:“燕王刚刚杀死了我哥哥,是为仇敌,岂可与他结盟。”
钮文忠道:“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朱武深谙此道的精妙之处。目前二大王自立为晋王,他才是燕王的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三大王若与朱武结盟,对双方都有利。倘若燕王肯扶持三大王做晋王,届时与朝廷重修旧好,可以期待重振晋王旧日荣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