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鞭”呼延灼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滑州失守,被兀颜光的辽军占领。澶州徐京、张开见死不救,明显得到朝廷授意。东京开封府更是已成仇寇。燕军目前无家可归。
朱武想了想,道:“去东京汴梁城,向宰相移交兵权。”
众好汉俱都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朱武竟会放弃抵抗,任人宰割。
“黑旋风”李逵嚷嚷道:“都被欺负到头上了,俺铁牛两把板斧杀上开封府,去结果了那个狗皇帝!”
“行者”武松道:“忍气吞声可不是俺武二郎的脾性!”
“豹子头”林冲道:“燕军尚有一万余人,或可找个城池权且安身,招兵买马,卷土重来,天下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众人七嘴八舌,各出主意。
朱武道:“连年征战,死了那么多兄弟,诸位还有争胜之心么?朱武累了,尤其是不想跟自家哥哥为敌。我这就去东京开封府,将燕军移交到宋宰相手上。诸位兄弟有愿走的,拿上银两盘缠,各自散了。愿入朝为官的,随朱武去见宰相,看在昔日梁山结义的份上,谋个一官半职,宰相还是有这个器量的。”
见朱武说得凄凉,林冲心下不忍,道:“燕王有何打算?”
朱武道:“还没想好。或回濠州定远县老家,置几亩田产,安生过活。或去华州少华山,守着昔日山寨,了此余生。”
呼延灼道:“以燕王大才,不如跟宋江哥哥一起辅佐官家,建功立业,一展平生之志。”
朱武看着呼延灼,道:“宋哥哥之才足以安定天下,朱武在朝,哥哥岂能安心,还是在野自由自在的好,宰相若念及故情,也不会为难与我。”
众人尽都沉默。
朱武道:“若各位兄弟再无异议,咱们埋锅造饭,休息一日,明晨一早便开往东京开封府,去见哥哥。”
众好汉心乱如麻,茫然无措,还是林冲识大体,说道:“众位兄弟且先去休息,今日征战辛苦,且安睡一宿,明日再议。”
朱武以目视林冲,从林冲回复的眼神中,朱武看懂了他其实看懂了自己,心下甚是欣慰。
当夜燕军找了个背山的地方安营扎寨,朱武与“九纹龙”史进在一个帐中,饮酒解闷儿。
忽然“铁叫子”乐和来报,“铁笛仙”马麟从南方回来了。
朱武连忙让乐和把马麟悄悄引到帐中,不要惊动其他兄弟。乐和领命,不多时,与马麟一同来到朱武帐中,跟着马麟一同来的还有另一个人。
在烛火的照映之下,史进、乐和才看清那人,只见他面黑身矮,目光炯炯,不是宋江是谁。
史进、乐和大吃一惊,看看宋江,又看看朱武,不知搞什么鬼。看着二人的手足无措的样子,朱武和马麟相视一笑。
朱武道:“你们再仔细瞧瞧。”
史进、乐和听朱武话里有话,依言仔细看向“宋江”,良久方才看出,此人与宋江长得极像,但凑近观察,能看出些许易容的痕迹,看来是一个与宋江相像之人,被马麟刻意打扮成了宋江。
史进、乐和不明所以,朱武令众人坐下,向他们细细道来。
原来,当年朱武带着“绿林西盟”群雄下山,去劫北京大名府梁中书孝敬岳父蔡京的生辰纲,途径赤松林瓦罐寺,与“绿林东盟”的众好汉狭路相逢,争斗之下说清缘由,合在一处,却碰巧发现两个淫贼“生铁佛”崔道成、“飞天夜叉”丘小乙在轮奸一个女子,众人气愤不过,杀了二人。
此后众人又擒获前来与崔道成、丘小乙会合的另两个淫贼王江、董海,一番逼供之下,董海说出了曾头市曾家府的秘密。为了惩戒,朱武命王英阉割了招供的董海,却让马麟去林子里杀掉王江。
马麟为人极为伶俐,立即会意,便提着五短身材、面色黝黑的王江赤松林山背后去了。
那么多兄弟,朱武为何偏偏要派马麟处理此事,这里有个缘由。
当年朱武为了从心理上击溃背叛柳世权的仇人叶春,把从西京河南府新安县龚家村带回来的柳大郎培养成柳世权的替身。
这事非常凑巧,柳大郎不仅与柳世权同姓,模样也长得极像,朱武心生一计,委托“神算子”蒋敬培养他柳世权身上的贵气。
后来蒋敬与“摩云金翅”欧鹏、“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啸聚黄门山,柳大郎也随蒋敬居住在黄门山上。恰好马麟曾经在柳世权门下效力过,于是便担负起教导柳大郎模仿柳世权的重任。
后来柳大郎不负朱武的栽培,活活吓死叶春,帮助朱武报了仇。
这件事让朱武有了以假乱真的经验,一见五短身材、面色黝黑的王江,立即想到一个未雨绸缪的计划。他让有教导柳大郎经验的马麟去杀王江,其实是暗示他把王江藏起来,如法炮制。其他人却都被蒙在鼓里,以为王江死了。杀死一个淫棍,谁也不会记在心上。
这些年来,王江被马麟囚禁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秘密培养,此时正是用他的时候,当成品出炉,果然骗过了史进和乐和,证明大功告成。
王江,便是宋江的赝品。
从在济州郓城县东溪村晁盖庄上见到宋江那天起,朱武便知道此人与自己将是一生之敌。
他们可以共患难,可以同享福,可以一起在梁山结义,可以一同面对敌人,可以成为兄弟,但是,天魁星与地魁星永远是相对的两个首领,不是天翻,就是地覆。
宋江野心勃勃,却终于朝廷,他的志向是做一个治世之能臣,而不是乱世之奸雄。他想替天行道,是替天子产出奸邪,平定乱世,做流芳千古的盖世英雄。
朱武正与宋江相反,他是地煞星的首领,职责是清洗世间,以暴制暴,把天下掀个底儿朝天,大破大立,另换天地。
但是,天魁星天生在属性上压制地魁星,从见到宋江那天起,朱武便在与宋江竞争中处处落于下风。在梁山上,宋江通过各种手段取代晁盖成为一寨之主,而战功赫赫的朱武只是进入了首领团,位居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四大巨头和柴进之下。
不过朱武的城府极深,他宁愿为了今日,花费数年时间暗中培养一个人,只为有朝一日一击必中,实现自己的夙愿。
王江,就是他数年前布下的一颗棋子,专门用来对付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