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四位公子对兵器的需求,铁面生告诉太史卓群,五日后便可来取武器。之后便让太史卓群领着诸位公子自行返回。众公子执意留下看观看一番,铁面生也不推辞,自顾自的开始了武器坯料的锻打,只见他将一块黑漆漆的矿石放在一口方形的铁器中,置于熔岩之中,表面的黑粉瞬间焚尽,露出当中金灿灿的庚金精石,铁器很快便烧红,矿石逐渐融化,铁面生用特制的长钳剥去表面的黑料,不断搅动,之后倒在一块模具中,用铁锤反复捶打,以祛除其中杂质,无片刻,一块庚金提炼干净,铁面生趁热将庚金锻打成薄片,那小锤在他手中仿佛有残影般,一番操作看的一众公子眼花缭乱,而与此同时,铁器中放置的镔铁块也烧的通红,铁面生用铁钳夹起赤红的铁块,将庚金片放在上面,换了一个大一些的铁锤,运起功力,猛地一锤咋下,一瞬间,星光四溅。
瑾双冷哼一声道:“除了这山洞唬人,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云山眼尖,他惊讶的道:“未必,你们且看他周身,是不是有什么在涌动。好像是,传闻中的,内功外化?”
云渊疑惑的看着铁面生,开始并未有什么异样。云河走到云渊身边道:“渊弟,你且看他每一次落锤。”
“铛!”
“铛!”
“铛!”锻打的声音在这山中格外清脆,云渊看清了,每一锤落下,铁面生身周都会产生一圈肉眼难辨的细浪,向四周荡开,直至虚无。
在一旁的太史卓群也看的呆了。
瑾宿小声道:“师尊曾经说,真正的高手,内功臻至化境,便可以此外放,或可杀敌于无形,或可护己于身周,想不到,这位铁面先生,竟是位精通内功的人。”
瑾双却不屑一顾道:“我怎么看不见,我看你们是热糊涂了。此处太热,我要出去了”说罢,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瑾双走到如珩身边时,如珩有些嘲弄的道:“我看某些人是嫉妒了吧,人家锻造的武器连陛下都爱不释手,可惜,他没有”
“哼,你不也没有,在这装什么识货人”瑾双的余光扫过如珩身后,发现一块坯料的尖正冲着如珩的后背,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自顾自的往入口走,却在二人即将错身时,用胳膊肘往如珩胸上猛地一拐,如珩没有防备,愣是一个踉跄,被推的倒退数步,眼瞅着要撞上那坯料的铁尖,一股不易察觉的气浪扫在那铁尖上,那坯料顿时转了半圈,下一刻,如珩撞了上去。
“你干什么?”如珩莫名其妙被推了一把,正要上前去跟瑾双理论,然而瑾双却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锻打坯料的铁面生,冷哼一声,不理前来争论的如珩,径直往入口走去。
太史卓群见状,连忙招呼众公子辞别忙碌的铁面生,退出鸿庐。如珩本想计较,瑾成瑾宿却来做和事老,对如珩说瑾双就是这个臭脾气,莫要见怪,如珩看着瑾双走在前面的身影,高声道:“哼,我不像某些人,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瑾双身形一怔,握紧拳头,也不回头,自顾自往驿馆的方向走去。
云渊一直在回忆刚刚他看到的一幕,他一直在认真的看着铁面生的一举一动,忽见他手中锤一抖,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浪迎面向他劈来,从他的耳侧划过。那气浪虽不霸道,却含着不小的力量。
原来,这就是高手呀。小云渊在心中暗暗感叹,不由得在心中想起柔姐姐,不知铁面先生和柔姐姐,谁更厉害呢?
其余公子都在讨论入了鸿庐的见闻,尤其是如晦和瑾成瑾宿三位,语气中充满了敬佩和羡慕,不住地猜测铁面生为他们铸造的兵器到底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传闻中的几把神兵那样,一出动天地。而瑾宿却和如珩云山激烈的讨论着何为内功,云山言曾听父亲提起,从军打仗之人,一般练得是铜皮铁骨的硬功,俗称外功,以提升力道,身法等为主,瑾宿道,师尊说天师府一脉主修内功,以炼元气,锻根骨为主,习武时,以内功浸润经脉,虽然他不懂,但是可以将师尊传授给他的一套入门内功心法分享给大家。见识过铁面生内功玄妙后,众公子对这套功法都来了兴致,众人返回驿馆后,瑾宿连夜为众公子每人誊写了一份,作为礼物送给了他们。
这几日,公子们每日都想再去鸿庐,然而太史卓群去询问时,却得知铁面生已经有了口令,此五日拒不见客。公子们只好作罢,开始研究瑾宿誊写的入门心法,名为《坐忘经》,对于修炼的效果,瑾宿骄傲的道“师尊说,天师一门极重根骨,俗称天资,天资聪慧者,初学便有小成,愚钝者则需苦修,如今在下已是小成境界。此经初学可强身健体,小成便可御化敌劲,大成更可借力伤敌!可谓是天师府人人必学的防守心法。”瑾宿坐在蒲团上,学着天师府道尊的模样,对着众公子装模作样的讲着,“山有玉,草木因之不凋;人怀道,形体得之永固。资蒸以时,变质化神,练神入微,合道冥一
···
散一身为万法
融万法为一身
引根骨以御气
坐忘无我清净
造化之道自然”
如晦瑾成和云山是练外家功夫的,只是按照口诀练了几下,便觉得浑身筋脉不畅,瑾宿猛地记起道尊曾经说过,修外劲者超三年,便不可再修内力,反之亦然,内力与外劲此两股力量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晦也猛然记起父亲曾经嘱托过,内外不可兼修,三人只好作罢。
如珩,云河,瑾双和云渊继续练习吐纳,几位公子悟性不错,天资也颇为聪慧,只练了三个时辰便觉神清气爽,周身轻松畅快,腹中竟也不觉得饥渴。云渊还小,这心法对他来说太过晦涩,只是跟着练了几遍口诀,却不似其他三位公子那般初学便能感受到体内有一丝内劲在游走,更没有感到瑾宿所说的周身轻盈舒适之感。经中说述的口诀和经络等直让他犯迷糊,看来他便是瑾宿口中那天资愚笨的那种,又练了几次,云渊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独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云渊索性不练了,比起诵读这经书,他更喜欢的,还是跑到驿馆后面去看侍从们喂马,故而趁一众哥哥们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去了马厩,他喜欢看马,尤其是太史卓群的马,雪白的毛,头顶还有一撮红发,云渊总在想,为何这匹马长得跟太史卓群那么像,这匹白马叫北风,太史卓群还有好几匹马,但是最爱的便是这匹,而这白马似乎也依仗主人的喜爱,特别高傲,不是太史卓群亲自喂的草料不吃,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北风竟不反感云渊,每当云渊小手抓着黑豆去喂时,北风总是吃的特别开心,故而接下来的几天云渊兜里总是装着一把黑豆,没事儿就往马厩跑。
第三日,太史卓群罕见的换下了燕城军的制式赤甲,穿着一袭白袍和白兜帽,准备独自出门,云渊连忙跟了上去,待太史卓群牵着北风来到驿馆门口时,却见身着白裘袍的云渊站在门口,小脸通红的云渊见到太史卓群,赶忙靠前,眼底满是期待的问道:“你要出去骑大马么?”
“禀小公子,属下要出城办一些事情。小公子快回吧,外面冷”太史卓群蹲下身子对云渊道。
云渊却摇摇头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么?”
太史卓群犹豫片刻,叹了口气道“秉小公子,属下要去城北祭奠亡故的家人,公子万金之躯,去那儿实为不便。”
“那好吧”云渊叹了口气道。
太史卓群上马后,看见云渊依旧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期待,心有不忍,然而一想到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便对云渊道“小公子,属下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再带您骑马”
“好呀好呀,我等你”云渊鼓着小手道。
“驾!”太史卓群驾马出了驿馆,云渊吹着小腮帮蹲了下来,忽然听见客馆门口传来瑾双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偷偷跟着他出去呢?”
云渊行了一礼道:“太史将军说···”
瑾双却打断云渊的话“好歹也是广安公家的三公子,居然要听一个下人的话,真怀疑你是不是亲生的。”
云渊本来想回“我本就不是”忽然记起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阿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李武义的亲生儿子,东都府的三公子,你记住,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要这么说,就算是有一天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问你从哪里来,你也要咬紧牙关,你就是我广安公的亲儿子,往后,广平公主就是你的娘亲,阿渊,切切记得。”
“那娘和柔姐姐呢?”当时的阿渊这样问道,他只记得广安公长叹一口气,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哀伤,摸了摸他的脑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就是广安公家的三公子呀。”云渊认真的道。
瑾双眯着眼靠近云渊嗅了嗅,语气中充满嘲弄的道:“别以为我看不出,就算你是广安公亲生的,你的母亲也绝不是广平姨母,闻一闻就知道,你身上,没有一丁点皇家的血脉。”
云渊好奇的举起手闻了闻,只有衣服本身的香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味道呀”
“这是骨子里的,改变不了的,罢了,跟你说这个干什么”瑾双厌烦的踢飞脚下的石子,那石头撞在对面石阶上,仿佛一个铆足了劲儿的小家雀,想要一飞冲天,半道上却失了力气,被风卷到不知名的角落里去了。
云渊哦了一声,又向驿馆门口走了几步,试图向外张望,瑾双却道:“你是不是想跟上去看看”
云渊点点头
“那就悄悄跟上去,就算被他发现了,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这合适么?”云渊心底有些动摇。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过一条北都府的狗而已”瑾双嗤之以鼻道。
“这样说太史将军不好,一路沿途对亏他保护”云渊试图纠正瑾双的观点。
这句话却把瑾双都笑了,他哼了一声,走到云渊面前,排了排他的肩膀,道:“那你可得跟上去好好谢谢他,他可是一个人出去的,这天寒地冻的,他遇到什么不测,你也好去回来叫人。”
“嗯···也是,那我去了,你不要和哥哥们说哦,我去一会儿就回来啦。”云渊想了想道。
“嗯,我绝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一会儿我帮你引开门口的侍卫,你出去”瑾双眯着眼笑道。
“那谢谢瑾双哥哥啦”云渊行礼道。
“客气了,快去吧”瑾双说着,让云渊先躲在门口,自己则对站在门口处的卫士喊道:“那个,你们俩,过来一下,本公子有话要说。”
侍卫一看,说话的竟是乐安公家的三公子,连忙一路小跑进了驿馆,云渊趁机跑出了驿馆。瑾双见云渊出去了,神色一变,冷冷的对两位侍卫道:“这里面可都是身份尊贵的公子,你们可要看好了,不能随随便便放人进出。”
两位侍卫一愣,连忙道:“嗯,城守大人和太史将军吩咐过了,末将等定不会让闲杂人等随便进出驿馆。”
“嗯,没事了”瑾双随便回了一句,便揣着手回温暖的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