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吗?”
“禀陛下,奴才看清楚了,的确是倾国倾城,身姿丰盈,千娇百媚啊。”太监张居翰道。
“哎,便宜他了。”李晔暗自神伤道,可转念一想,自己又能怎么办呢?朱全忠掌管着全部的御林军和京师九门的兵权,如果这次自己不装糊涂,要不了多久就会祸起萧墙。那些清流又怎知皇帝的苦衷呢。
太监张居翰好像看出了皇帝的无奈,眼珠一转,进言道:“皇上切莫遗憾,有一桩美事,老奴正要禀报。”
“哦?”李晔诧异道,“什么事?”
“皇上,这几日,阴山府都督赫连铎来京城述职,这个赫连铎可了不得,据说这个人富可敌国,在京城包了一条街,每日领着族人吃喝玩乐。”
“赫连铎?”李晔有些感兴趣地问道:“可是大名鼎鼎的吐谷浑酋长?”
“正是,奴才听说他因为辖地受到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攻打,不得已逃到长安的。”
“既然是来京述职,为何朕从未见过?”
“这……陛下,这位胡人不懂礼仪,想必是尚未来得及朝见。”
“他不来,朕倒要去会会他,他现在在哪里?”
“听说,现在他住在城东的望春楼。”
“望春楼?”
“是啊,奴才听说,这望春楼里有一位绝色的舞娘,会跳一曲孔雀舞,每天都有上千人慕名观看,很多达官显贵,挤破了头也难见一眼芳容啊。”
“孔雀舞有何稀奇,想当年我朝玄宗时期的霓裳羽衣舞那才是冠绝华夏,可惜啊,舞本已经失传……”
“禀陛下,听说这孔雀舞就是在霓裳羽衣舞的基础上改编的,不仅保留了原舞的精华,而且更加美艳动人啊。”
李晔听得来了精神,道:“好,那明日就陪朕看一看!”
第二日
繁华的东城闹市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行商的,开店的,各色人等摩肩接踵,当然,更多的是和李晔一样来看热闹的路人。大街上,各色行人喧闹鼎沸,路边,各式店铺鳞次栉比,彩旗、彩灯高挂,沉寂已久的大唐终于有了点盛世景象。
李晔穿越拥挤的人群,满眼都是喧闹的景色,欣慰地笑了,或许,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托祖宗之福,大唐振兴有望。
正在这时,李晔隐约听到,远处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主仆二人赶忙从人缝中挤过去看。
只见,三尺多高的擂台上,竖着一面斗大的旗子,旗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蛮王”二字。
旗下,一个胡人长相的武士,赤裸后背,散发披肩,双臂有青龙纹身,粗壮异常。
李晔从未见过有这般凶悍的武士,不禁一惊。只见那人站在台上环顾一周,大喝一声:“还有谁敢来挑战?”
“哈哈,你们大唐的男人都死绝了吗?”蛮人武士大声咆哮道。
暴呵之下,台下噤若寒蝉,无人敢应。
只见,刚刚同这蛮人武士搏斗的男子,痛苦地蜷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
拥挤的人群中,李晔双拳紧握,怒目圆瞪,大声道:“如此,岂不笑我中原无人?!”
蛮王朝李晔的方向望去。
只见李晔竟一个健步冲上台去,三下五除二,和那蛮人扭打了起来。
“哎!皇!!!!”太监张居翰在下面急的直跳脚,可又不敢大喊,害怕暴露皇上的身份,招来更大的麻烦。
那蛮人一惊,竟一个踉跄后退几步,险些跌倒。但下一秒便锁定了李晔,一个勾拳打来,李晔一闪,躲过一击,那拳砸在柱子上,竟将整根圆柱拦腰打断。
李晔一惊,万没想到,此人竟有如此力道。
二人苦战了三个回合,李晔依靠灵活的身手,多次避开那蛮人的大力暴击,那蛮人也急眼了,使出了最后一招,大回环!
所谓大回环,是西北蛮族的武林绝技,就是用一只手撑地,利用腰部的扭力,在空中做出大回环的翻腾,然后利用重量,一击对手致命。
只见那蛮人猛地腾空而起,众人连连惊呼,张居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晔忽然起身飞跃,腾空跃起躲过了那一击暴打。回头看,地面已经竟被那蛮人砸出了一个大洞。
乖乖,此等力量,不仅中土所无,就是寻遍天下也是数一数二。李晔不禁对此人望而生敬,两人谁也伤不到对方,一时僵持在台上。
李晔与那蛮人四目相对,不断在台上周旋。
此时的李晔已无意再战,但转念一想,若就此打住,恐怕落得下风,毕竟是天子,面子上恐挂不住。
就在两难之际,一个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咕姆噜,咕姆噜,哇啦哇啦,大家都是朋友嘛!”
只见,人群后走出一个高鼻深目的胡人,衣着华丽,满脸红光。
这人径直走向李晔,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年轻人,我们见过吗?”
李晔瞟了一眼此人,确定并未从朝堂上见过他,放下心来,道,“鄙人只是路过。”
“噢,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中原武士,也是唯一能连接这蛮王三招的人,我非常敬佩你,可以交个朋友嘛?”说着,便伸出双手迎了上来。
李晔退了两步,拱手道:“不忙,不知阁下是?”
“哈?你还不认识我啊,我是吐谷浑人赫连铎,这儿的人都认识我。”
李晔上下打量着这位珠光宝气的番邦酋长,果然是孔武有力,气度不凡。
刚刚和自己鏖战的蛮王此刻也走下台,朝赫连铎鞠了一躬。看都不看李晔一眼,便扬长而去。
“幸会,刚才这位蛮族武士如此勇猛,不知是何来路啊?”李晔问。
“噢,这是我们吐谷浑勇猛的武士,名叫白义诚,本来是吐谷浑一部的首领,但常常亲自上阵,所以人称蛮王,蛮王不懂你们中原礼节,让大家见笑了。”赫连铎解释道。
“没有没有,这蛮王武功冠绝天下,令人敬佩。”李晔道。
几番寒暄后,赫连铎邀李晔去他的会馆一叙。
会馆名曰“望春楼”,原本是玄宗朝举行皇家典礼的场所,安史之乱后国力孱弱,便高价卖给了富商,后几经周转,就落到了赫连铎的名下。
会馆内虽不及外面热闹,但却别有洞天。来这里的,都是大唐真正的达官显贵,巨贾名商。李晔很惊讶,想不到京城里竟有这般藏龙卧虎的去处。
众人围坐一起,赫连铎陪李晔坐在最中间的包间。这里视野开阔,整个会馆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音乐响起,只见,万花丛中,几只清丽的玉足露了出来。
伴随着脚踝银铃响动的,是西域最著名的蛇裙肚皮舞,丝竹悦耳,舞姿艳丽,真真是完美交融,珠联璧合。
水蛇舞的音乐渐渐散去,舞场内的灯光暗了下来。
慢慢地,一声天竺风格的笛声徐徐传来。众人定睛细瞧,只见一只巨大的花篮从天而降,花篮里的奇花异草染得满室芬芳。
只见,一位绮丽的女子,缓缓从花丛中撑起身子,千娇百媚间尽显柔弱。这时,一支芊丽的玉手缓缓举起,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苏醒在万花丛里。
众人纷纷对眼前的一幕赞叹不已,啧啧称奇。李晔坐在包间,看的真切,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见过的奇妙光景。
只见那女子扭动着俏丽的身腰,不时望向李晔。一望之下,李晔的脸竟然红了,身子不知何时也不自觉地随着她的音乐扭动起来。这一幕,都被坐在一旁的赫连铎看在了眼里,他微微一笑,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此刻李晔的内心虽如百爪乱挠,却仍然尽量克制住荡漾的心壶。
那女子的孔雀舞跳得如此惟妙惟肖,宛如一只大开大合的瑰丽孔雀,在李晔的身旁翩翩起舞,时而做欲飞状,时而又恨不得直接扑到李晔的怀里。
诚所谓:明眸善睐恰似秋波之月,粉黛倾城宛如西窗之雪。凌波微步,罗袜生尘,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此时,李晔的眼里,除了这女子已容不下他物。自己虽然身为皇帝,但纵有万里江山,又何足道哉?
一个声音涌上心头,眼前这个女人,自己要定了!
舞罢,赫连铎陪李晔来到后台,见那女子正在卸妆。
女子见到李晔,赶忙起身行礼。
李晔微笑地摆手,问道:“不知小姐从何而来?芳名几何?”
女子含笑俯身,一抹微雪似露非露,抬眸望向李晔,娓娓道来:“小女何孔雀,生在敦煌,自幼随家人赴西域学舞,遂名孔雀,承蒙张议潮大人恢复河西,小女子才得以来到中原。”
“嗯,何孔雀,好瑰丽的名字啊。”李晔言道,一时却被面前女子身上摇动的碎宝石晃的眼晕,心中不禁暗暗忖度,对眼前这个女子又多了几分喜爱。
“小姐一路辛苦了,现在住在哪里啊?”李晔问。
“奴婢住在望春楼,多亏赫连大人收留。”何孔雀含羞低吟道。
“望春楼”,李晔若有所思道:“不如,朕给你换个住所,如何?”
“朕?”何孔雀乌黑的大眼睛困惑地望向李晔,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李晔笑了笑,说:“住在皇宫,如何?”
“皇宫?!”何孔雀惊得差点喊出来。
李晔轻轻地把手指放在她的唇边,她才下意识地控制住没有喊出声来。
“公子,公子是什么人?”何孔雀惊诧地问道。
李晔微抹唇角道:“我乃,大唐天子。”
“天子,皇帝?公子,您,您是大唐皇帝?!”何孔雀不可置信地望着李晔。
“要不然呢?”李晔的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何孔雀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环顾四周,轻叹一口气。
“姑娘,没吓着你吧。”李晔略带温柔地说。
“奴,奴婢不敢。”何孔雀的脸颊扫过一抹红晕,恰巧被李晔捕捉到。
李晔缓缓开口道:“其实我和姑娘一样,只是这茫茫人海中的过客罢了,今日能和姑娘相会,乃是天意。”
何孔雀抬起头,仿佛重新认识了李晔,无比仰慕地望着这位大唐天子。
二人相谈甚欢,竟不知夜幕已至。
李晔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会馆,回到宫中,立刻下旨召何孔雀入宫。
京郊一处茶楼内,张居翰和一位胡人模样的富商正在品茗。
“赫连大人,您交代我的事都已经办妥了,后面的戏就要您唱了。”
“感谢张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