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则正看着窗外的月景,心中不免感慨万分,本来是看历史的,结果自己成了历史。
他今晚上原想着尝试几次自杀,但吊脖子太难受,刀割太疼,撞树撞房梁都是鼓不起勇气,奈何被限制住,倘若是在外边,跳悬崖或许更痛快。
回到床上,门外的护卫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打在了木门,投进了地上。
则正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抱着个枕头,咕噜过来,咕噜过去,竟然真的睡着了。
翌日
一大早上,不待天亮,则正就起了床,他昨日就从幼芜那里打听到了蓝衣袍姓甚名谁,住在院子的何处,因此一起来,爬了窗户——因为禁足令还在,只不过家丁们只在门上落了锁,窗子倒是留下了,那些护卫们也没想到他起来的这么早,所以暂且无人值守门外。
顺着幼芜所说的路线,则正直奔了蓝衣袍丁铁的住处。
门上了锁,但窗子倒是开着,习武的丁铁体格好,火力壮,一年四季有三季总要在窗户边上留个缝,夏季更是要支棱一晚上窗子,因此他这落了门锁的屋子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则正悄默声息的顺着窗沿爬到了屋里,窗子许是很久没保养了,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丁铁到底还是习武的,听到声音有了反应,动了动身子,但他约莫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没有想到自己的屋里会有人潜进来,翻了身,却又继续睡了。
则正蹑手蹑脚地来到丁铁身边,用尽浑身力气拍了拍丁铁的美臀,又盯着他的后脑勺,想看他转过身来的反应。果不其然,大梦初醒的丁铁扭过头,被眼前的一张大脸吓得不轻,大叫了出来。
“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怎么胆量这么差。”
刚缓过神来的丁铁面色铁青:
“郎君,咱可不带这么开玩笑的,把我吓死了你们家可少了一个精明的护卫。”
则正不再纠缠,只是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丁铁:
“你昨天打我一拳,我今天吓你一次,算是平了,快快换衣裳,跟我出去。”
丁铁有些不解,昨日的禁足何时被解了,老家主不是说没想好结不结婚之前不放他出来吗。
看着丁铁疑惑的神情,则正自然知道为何,只是给他做了个笑脸,说到:
“我爹自然是没解了我的禁足,但你替我打掩护不就好了吗。”
丁铁回莫过味来了,原来这小子是自己偷跑出来的,赶忙拒绝,可则正却是早有后手,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皮本,丁铁看见后脸却更青了。
“堂堂大护卫竟然喜欢看这些言情画本,真是羞煞旁人了。”则正有些戏弄的口吻,看着丁铁扭捏的表情,“咱们一块走,你领我出去,这个本我就还你,不仅还你,你郎君我还给你买几套,任着你看,不领我去的话,它,”则正指着小白本,“就要出现在我爹手上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则正看着丁铁,更是想发笑,这一幕就好像电视剧中警察抓捕罪犯,白匪审特工一样,被抓被审的那个永远不承认自己的事情。
“别死鸭子嘴硬,这玩意都是我妹妹告诉我的,这个本也是她给我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来你这里威胁你。”
丁铁这才急了:“郡主怎的回事,不是说好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吗,现在倒好……”
正当丁铁犹豫之时,一阵敲门声却又响起,是其他巡防的护卫:
“丁大哥,刚才是你在叫吗?”
丁铁正欲张口,却看见则正指着那个白本,示意他不要讲到自己。
“没事,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护卫还想问什么,丁铁却故作急态,言到自己还要睡个囫囵觉,护卫也不敢多叨扰,就提着剑离开了。
送走了护卫,丁铁率先开了口:
“出去便出去,我会吩咐护卫们给你打掩护,但回来你答应我的……”,
丁铁看着那个白本,又看向则正,眼里满是渴求
“大可放心,不仅这个本还你,我再给你买一整套。”
丁铁听到保证,喜笑颜开:
“甚好甚好,这个本可是好看,可惜我只是看了十几页就被郡主抢过去了,事不宜迟,少爷咱快快出发。”
从偏门出去,丁铁才想起来问到则正要去哪,则正问了医馆的所在,就让丁铁拉着去了,大街上人不多,毕竟还不到起床的时候。
忽然,则正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问过丁铁京里可有一个苏姓老郎中,丁铁直说:“是哩,先前郎君不是一直在他们医馆看病吗,现在我们所去也是苏家医馆,有何不妥吗?”
“自然没什么,那个苏家医馆的大夫可是苏启明先生?”
“没错啊,少爷今日是怎的了。”
则正没有回话,只是让丁铁快些领路。
一路上丁铁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那本言情画本,则正本是无心听两句,可丁铁讲得越来越眉飞色舞,剧情也越来越刺激,让则正忍不住也和丁铁聊上了一两句,走了几分钟,二人就来到了一个小巷。
“拐过这个弯,便是医馆,不过郎君,您要是还看原来的病,我看就不必了。”
“为何?”
“郎中也说过,郎君这个病是打小从身子里带出来的,治不好。”
“胡说,快带我过去就是了。”
少爷们出门很少带钱,一般都是下人来帮少爷们付账,回府报销,但如今是偷跑出来的,想来是报销不成了,丁铁虽是不愿花这个冤枉钱,但也只能不情愿地做了。
医馆刚刚开门,几个小伙计还在忙活着,见着丁铁和则正,就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到了坐诊的台旁。
不过多久,老郎中就走了出来,见二人,疑道:“二位是来开药不成?老朽记得给郡王开的药量足以支持到下月了,今日怎的又来了?”
丁铁刚要张口,就被则正顶了嘴:
“敢问老先生可是苏启明苏先生。”
“正是老朽。”
“那便对了,”
则正脸上有了笑颜,
“先生的针法可有何进展,没记错的话该是到实践阶段了。”
听则正一言,苏老头有些吃惊,他最近的确是在研究一种新的针法,如果研习成了,那自然是将成为自己的新招牌,不过这个针法他仅在私下里研究,从未与别人提起。
“老朽不知郡王所为何事。”
则正看向丁铁:“看见他的模样了吗,刚才我揭穿你的小破本时你也是这般,现在看来你刚才是不是蠢了些。”
丁铁挠挠头,没有作声。
“苏先生,我来,自然有我的道理,这个针法我知晓一二,是因为它能救我,你不承认,莫不是有别的意思。”
苏老头忙的辩解道:“郡王此言差矣,这针法确实应该能与您的病症对应,但此针法尚未有着临床经验,老朽,不敢擅自拿来,给郡王使啊。”
则正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苏老头那里要了一本现在他研习的针法的记注。
“第二针第三穴改风池,第九针第一穴改四白……”
叨叨了一通,则正把苏老头的记注书上纠正了一遍,让丁铁在旁边也写了数张纸录,随后他就将二者都给了苏老头:
“如若将这几处修正,此针法将成,且就是对应我的病症。”
苏老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则正:
“老朽如何相信郡王,虽说您贵为郡王,但您的医术如何,老朽从未听他人提起啊,如若依郡王之法,医死了人,老朽怕是承担不起啊。”
“你这老头甚是怪,听我的便是,如果你不放心,来我府上拿我试手就是。”则正很是不满眼前这个老头不相信自己,不过想想也是,当初的那个自己要是真的有本事,早把自己医好了,何苦来看医生。
苏老头还是有些不肯相信,但不好再驳了则正的脸面,收了纸录,将二人送出了医馆,临走,则正扭过头,指天言到:“我以楚王府的名义起誓,如此改动将可以练成此针法,不仅是对我的病症有奇效,更是对应多种疑病,先生一定要信我一次,如若不然,先生日后在这套针法上恐怕还要吃很多苦头。当然,先生如果改动后发觉有效,还请来楚王府上,为我施针,为我时日无多的寿命加上一粒强心药剂。”
苏老头听到了以楚王府的名义起誓,有了些相信,没有作回答,只是目送着二人离去,回去思量了下,就对伙计说:“今日医馆上午闭门,我尚有事。”
离开了医馆百丈步,丁铁就急不可耐的问向则正今日此举何为,怎的没听说过他精通医术,则正只是笑了笑,幽幽的回了句:“有族谱是件好事,被父母逼的研习祖宗留下的东西也是好事,不过话说回来,郎君我会的不只这点。”
丁铁自然是听不懂话里的意思,思考郎君的话间,则正已经走了百步远,丁铁对于方才那番话也就作罢,跟了上去
这苏启明先前也提过,是苏瑞的老祖宗了,苏家针法中,第六个收录的便是今日所见的针法,苏瑞小时候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学了一些皮毛,记了运针步骤,但毕竟手生,还是不敢自己贸然下针,所以才跑出来找个医馆,想找他们施针,好巧不巧能与老祖宗见上一面。
说来也是缘分,谁让自己昨晚号完脉,发现自己的病症竟然能被自己研习的不甚精通的针法中的一套所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