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终于察觉到了苏渭的异样,却未做他想,依言诵道:“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顿了顿:“这首是《望天门山》。我最喜欢的倒是那首《行路难》。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妙,太妙了。”
当然妙,而且这《行路难》共有三首,眼下还有两首没有面世呢。
实锤了,果然是李白。
苏渭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和李白同处在一个时空。在苏渭的记忆力,李太白应该是开元天宝年间的人,出生于安史之乱之前,可他通过小苏翻遍史书也只找到了安史之乱,却没有找到李白的名字,不仅没有李白,杜甫,孟浩然这几个也没找到,这让苏渭疑惑了好长一段时间却没有丝毫头绪,最终只能放弃追寻不再过问。却又怎能想到,李白早在十年前便已经声名鹤起,也无怨,小苏只是个武痴,于诗词歌赋一点兴趣也没有,自然不会主动提起。
李白的突然出现,让苏渭不得不感慨,看来很有必要尽快重新了解下这个世界还有哪些牛人啊。至于李白为什么晚生了八百年,苏渭仍旧想不出丝毫头绪,最后只能归咎于时空之神。
得知和李白同处一个时空且似乎很快便能见到,激动是必然的,感慨是有的,忐忑也是有的,当然,还有一丝丝的失落,毕竟有李太白在,苏渭想要独步文坛的野望基本上已经宣告破产了,总不能先把李白后半生所做的诗词先给抛出来吧,苏渭自觉还没有那么下贱。
思绪拉回,正巧李旭见苏渭不在那么大快朵颐,便将话题拉回了银荒这件事上,只听其小声问:“那大兄可有什么良策解此危局?”
知道李旭问的还是银荒,苏渭却也只能叹气,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谁都知道缺银乃国之大患,也都知道重建一个金融体系是最有效的办法,可这个办法却有个必要的前提,那就是天下一统,而若想天下一统就必须用兵,用兵就得用钱,实在是个死循环,怕是唯有破而后立。
苏渭并没有将这些说给李旭听,他不想浇灭李旭心中的热情,便迂回的说了句:“若能拉动内需,若需可以缓解一下,你可照着这个思路去想,改天我们再聊。”
李旭以为苏渭在考较他,便不再追问,却在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苏渭见状呵呵一笑,乐的清闲,继续扫荡桌上的酒菜。
酒足饭饱,花费了八两银子,可了不得,相当于一个四口之家三个月的开销了。苏渭当然不会付钱,倒不是没有,只是纯粹的觉得皇家欠他的。
酒足饭饱再逛东市,新奇劲却少了很多,溜达一圈虽是满目琳琅却也没有啥太过夺目的东西,不久已是申时,日头西斜。苏渭便说:“行了,就到这吧。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吧,你该回府了。”
不仅李旭该回府,苏渭自己也是如此。武道一途,一曰天赋,更曰刻苦,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而之前的小苏的习惯就是每日抽出申时和酉时这两个时辰用来练武,雷打不动寒暑不缀。苏渭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保留住这个良好的习惯。所以,和李旭相约明日早间在国子监见面后立刻往永阳坊跑去,李旭想要给苏渭找辆车却被苏渭拒绝了,他选择跑回去权当热身了。
东市和务本坊相隔甚远,苏渭本以为跑回去将是个不大不小的考验,可事实却让苏渭惊喜莫名,二十多里路,竟不到半刻钟就跑完了,而且身体还没有任何的不适,要知道,他现今不过是八品的体魄,就这八品,苏渭估计已经和前世所知的那些优秀的运动员的体魄相当了。于是乎,苏渭对那传说中的上三品更加憧憬了,练起武来也更加用心。
值得一提的是,苏渭的体魄虽然只是八品,可他的武学根底却绝不仅仅是八品。要知道,那六千里的血战,他是和小苏一起面对的,虽然他之负责判断局势给出最合理的命令,躯体仍旧由小苏操纵,可苏渭毕竟也在这幅躯体里面,在那玄之又玄的状态里面,苏渭不知觉间便掌握的小苏的武道精髓,此时施展开来全无挂碍,举手抬足间仿若羚羊挂角浑然天成。
老太君站在屋檐下看了许久,老怀大慰,对旁边哄着孩子的七夫人说:“渭哥儿练武时你们可多看看,对你们的武道很有好处。”
老太君的话,七夫人自然不会怀疑,现今或许已经少有人知道,老太君也曾是金钢境,这鹤发童颜的模样便是铁证,她现今只是老了故而没有了金钢境的实力,可等闲四品还是奈何不了这老人家的。而且,苏渭的一身本事皆是老太君所授,据苏渭估计,要不是老太君年事已高筋骨衰退,观其武学早已应该有望冲击二品指玄。
入冬了,天暗的早,红蚁和其他六位婶婶相继回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苏渭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拳脚,浑身热腾腾的冒着白气,舒爽的很。
见他停下,红蚁贴心的递上毛巾,叮嘱莫要着了凉。苏渭莞尔一笑:“若是着了凉,这武不练也罢。”
门内大婶招呼吃饭,苏渭进了屋,却没见秦棠,问过方知,秦棠是公主府的女官,平日里皆夜宿公主府,昨夜也是巧了正好赶上苏渭醒来。
苏渭哦了一声坐上饭桌,和一家一起吃饭。还是有些尴尬的,七位婶婶因为是从小看着苏渭长大的,今日又干了一天活计,此时都是刚洗了澡穿着随意。她们虽已不再年轻,但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毫不见老态,又都是美人,于是乎苏渭眼前尽是春光,为掩体内热血,只能埋头苦吃,狼吞虎咽一番后便推脱要准备下明日的教案,火急火燎的逃离。
回房之后,又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平复,这才掏出纸笔,继续勾画造船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