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祝镇中有多少屯粮?”
在做出攻打天祝镇的决定之后,老鹞子便提出了最关心的问题,粮食的问题已经快要成为老鹞子的一块儿心病了。
“没来得及细看,但初步估计应有近千石之多!”
老鹞子神色颇有些激动:“近千石粮,若要能抢到手中,够弟兄们吃两个多月了!”
“天祝镇必须拿下!”被千石粮食诱惑到的老鹞子一拍大腿骨很是豪气的道。
崔庚轻轻一笑,这种情况他倒是乐的多见,临战之前,士气最重要,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能给战斗加成的,他都欢迎。
“天祝镇我等志在必得,眼下首要的问题还是让伯兄先说一说天祝镇的防卫情况吧!”
众人都看向了崔癞子。
“天祝镇原本屯驻的赢军有千人之多,不过又一多半都是临时抓来的民夫,真正戴甲的不过七八百人。不过眼下尚留在镇中的只有不过二三百人,外加一些役夫,总数约有五六百人上下。”
“那其他的人呢?”崔庚好奇道。
“今日午时便有一队近千人的运粮队自天祝镇驶出,向北而去,运走了一大批屯粮,看那车马之数,恐怕有两三千石的样子。”崔癞子解释道。
众人闻言心中同时一喜,初闻天祝镇有上千赢军之时,大家都有些沉重,哪怕这上千人中有一半多是役夫,可役夫大多都是壮劳力,只有发给他们武器,就是一股不弱的战力。
“如今看来倒是天数在我,以老道看此事必成!”田和尚适时插话道。
众人深以为然,同时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增加的几分信心。
崔癞子接着道:“只是天祝镇有一处坞堡,是镇上的几家大户,为结寨自保而出钱修建的,如今正被赢军所占,就连镇子周围外来落户的百姓都被他们驱赶到了五坞堡之内,吾等若想顺利得到粮食,就必须的打下这处坞堡。”
崔庚闻言,心中微微一叹,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若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赢军岂会悬着天祝镇作为押粮的中转站。
只是眼看肥肉在前,怎能轻易放弃。
“伯兄,此处情况你最了解,可有良策助咱们破了那坞堡?”
崔癞子点头道:“是有一条好消息,坞堡北面靠山,因此哪里有一段没有修筑墙垣,而是留了一条狭窄的小路直通后山,往日里都只是作为羊群上山之路。”
“那条路,我也走过了,虽然有些陡峭崎岖,可容百十人通过还是没问题的,只是路程绕的有些远。”
崔庚听完不由抱怨道:“伯兄你这说话一波三折,是做哪样啊,真叫人不痛快!”
众人纷纷附和。
接下来有说了些琐碎的情况后,崔庚便开始排兵布阵。
“明日无论老少,全寨出动!”
又看向崔癞子和瘦皮猴儿两人道:“伯兄,若论勇武,无过与皮猴儿了,我等须以一队勇士潜入堡内,以作策应,但也需有机警之人带头,不妨就由你与皮猴儿挑一队人马去做此事如何。”
崔癞子当场应下:“没问题!”
又向老鹞子和田和尚道:“明日两位负责正面佯攻,新组建的骑兵便交由田当家的指挥,明日坞堡大门一开,田当家须以最快的速度带领骑兵杀入其中,寨主率领步卒随后而入。”
对于此番崔庚的安排两人很是痛快的便接受了。
做好安排之后,崔庚环视诸人一眼,又强调道:“诸位,吾等此行第一要务便是粮食,入堡之后首要的一件事,便是保护粮仓不被赢军自焚。”
若是粮仓被赢军烧掉,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诸人具郑重颔首,待到又做了一番推演无误后,方才散去。
翌日,崔癞子亲自挑选组建了一直百人队,便同瘦皮猴儿一道领着众人早早下山了。
而随后,老鹞子在留下十数名老卒看家之后,便也带着一寨人马向山下而去。
崔庚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他是被人抬着下山去的。
......
天色已经昏黄,此刻正是鸟儿归林的时间,可镇子外的密林之中,此刻却不见一只归林的鸟儿,整个密林一片寂静。
崔庚就着清水吞咽下一块肉干,大战前的等待难免让人感到焦躁,崔庚抬头看看天色,低喃道:“时间差不多了。”
他和崔癞子约定的时间便在辰时一刻左右,如今刚刚好。
崔庚唤来身边的小卒吩咐了几句,便挥手让他离去。
未几,之间密林中一阵嘈杂之声响起,草叶摩挲的声音沙沙作响,吧嗒吧嗒的马蹄声由慢到快,最后化作一道暗影越出丛林。
......
天祝镇坞堡之内,留守此处的是一名五百主,外加一位搜粟都尉。
此刻二者刚刚用过晚饭,正准备抓几个两脚羊娱乐充实一下无聊枯燥的夜晚,便只见有小卒满脸慌张的向二者跑来。
搜粟都尉职位是要远远高过五百主的,前者是俸以石记大司农属官,而后者不过是军中的低级军官,只是二者职责不同,一者负责筹粮运粮,另者负责保护粮仓安全,因而此地将校士卒归五百主辖下。
见手下兵卒如此失态,作为上官的五百主当场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人,有贼人攻打坞堡,人数众多!”
五百主顿时一惊,复问道:“什么?”
“有贼人攻打坞堡,人数众多,甲器精良!”
搜粟都尉此刻也顾不得摆架子,一把搂过兵卒的衣领沉着声道:“可看清楚了?此地怎会有贼人!”
兵卒有些畏怯,颤声道:“小人来时,贼人里坞堡不过千步之内!”
搜粟都尉满脸惊骇的看向五百主,厉声道:“粮仓绝不容有失,否则你我性命难保!”
五百主急忙向兵卒发令道:“快去通知众人,同上寨墙御敌,将......给那些役夫也一并分发武器,一同带来。”
兵卒刚准备转身而去,便又听堡内惊慌声响起。
“走水啦!”
“快去救火!”
......
搜粟都尉听了,抬头看向起烟的方向,顿时急红了眼,转头向五百主几近嘶吼道:“快去灭火!”
五百主也是一惊,若叫大火蔓延,烧了粮仓,就算是击退外面那伙儿贼人,自己也难逃一死。
“传令下去,分一百人对到寨墙御敌,其余之众快去救火,勿要让火势蔓延!”
兵卒略有犹豫道:“大人,堡外贼人众多,是不是......”
“是你娘个求!快去传令!”
五百主心中抱着一丝侥幸,坞堡寨墙坚固,有一丈之高,据堡而守,贼人非数倍之众无法攻下,便是能够攻下,也不是一时半刻之事,等到堡内火势一灭,危机自解。
想罢,便跟上搜粟都尉的脚步,向着起火之处赶去。
等到了地方,才发下起火之处离着粮仓还有一段距离,且大火也并没有烧起来,空地上只有一堆冒着浓烟的潮湿干草。
五百主提起的心刚要放下,可看着着那潮湿的干草堆,忽然心中一个咯噔,大叫一声:“不好!”
调虎离山!
随即便想要组织人手去寨墙上支援,才刚转身,便听到一阵雄浑的马蹄声起,向着此处由远及近。
五百主心中有了不好的念头,忙喝问道:“出了何事?”
便见前方有兵卒狼狈而来,边跑边大叫道:“不好了,贼人攻破寨门打将进来了!”
五百主顿时面若雷击,三步并作两步抽刀上前抵在那人胸口道:“汝欲乱吾军心呼!”
言罢,举刀便向下砍去,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轱辘道脚下,众人皆惊。
五百主颇有大将风范,持刀急声道:“众将士与吾共击贼军,若有退缩,便如此僚!”
声落,便转身带头反向冲杀而去,一众兵卒役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三三两两的跟了上去。
只是还未走出多远,便见空中一支箭矢急射而来,正中五百主的眉心。
刚刚被五百主聚拢的军心,便就此戛然而止!
一队甲胄齐全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眼前,虽只不过百人,但那种万马齐喑的气势,让这些大赢士兵心中齐齐一颤,有些人腿肚子忍不住打颤,握着武器的手臂开始发抖。
只见那股骑兵当先一人勒住马身,脸含煞气俯视众人道:“三息之内,手中持械者,死!”
当啷!当啷!
在失去了自己的主官之后,这些大赢士兵最终没了反抗的勇气,手中的兵器不断向地上丢去。
......
搜粟都尉自知断难活命,心中愤恨这伙贼人断他活路前程,在五百主被杀的一刻,他便抄起燃起的火把,向着粮仓而去。
休想得到一粒粟!
搜粟都尉甚至被自己的豪情壮举给自我感染,只是等他来到粮仓时,才发现十数名贼人持刀而立,目光森森的看向了他。
搜粟都尉忽然觉得自己的豪情壮志是多么的可笑,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只是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他的心中一片灰暗。
直到他被一人踹倒在地,眼见那贼人却并未举起屠刀,反而是将他看管起来了,搜粟都尉心中又燃起一丝活下去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