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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曹化淳上演无间道【4k大章求收藏、推荐票】

  今日早朝平平无奇,各大臣是例行奏事。

  退朝后,朱由检回到乾清宫,便命人将昨天看过的奏疏发到内阁票拟,并且特意将起用徐光启的敕谕摆在了最上面的位置。

  对于处理政事的流程,朱由检暂时没有做太多改动,基本上是通政使司呈递上来,朱由检先看一遍,然后发到内阁。

  内阁票拟好之后,朱由检再看一遍,然后命人拿到司礼监批红。

  非必要情况下,朱由检不会直接跳过这两个程序。

  之所以要遵守这个流程,是因为朱由检觉得跟现在的阁臣相比,自己在处理这些政务方面,还处于非常稚嫩的阶段。

  穿越带给朱由检的,是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和大局观,并不意味着他在方方面面都超人一等。

  朱由检给自己目前的定位,是处于皇帝实习期。

  实习期就得多向老前辈们学习。

  这么些天批阅奏疏下来,朱由检着实从这些内阁大学士身上学到了很多处理政务的方法。

  能够在财政赤字严重,党争内耗的情况下,维持整个朝廷的运转,不出太大的乱子。

  朱由检认为,现在这帮内阁辅臣的水平还是不错的,暂时没必要大动干戈。

  ……

  此时,文渊阁内,退朝回来的几个阁臣已经回到了班房。

  内阁大学士现在共有四位,首辅黄立极,次辅施凤来以及辅臣张瑞图和李国木普。

  四人已经搭班子一年有余了,彼此之间还算融洽。

  黄立极拿起今天的奏疏,抬头第一份便是:“命徐光启官复原职,即可入京。”

  看到这一份敕谕,黄立极顿时有些疑惑,徐子先什么时候入了陛下的法眼。

  不过,看到敕谕下面那封天启六年的奏疏,黄立极便心里有数了。

  想必是因为之前陕西督粮参政洪承畴的上疏。

  徐光启闲职在家,去搞农业研究这件事,黄立极是知道的。

  去年徐光启还特意上疏,说荷兰薯和朱薯耐旱又高产,适合在缺水的地方种植。

  但当时的内阁首辅还是顾秉谦,黄立极有心帮助徐光启,奈何做不了主。

  于是徐光启的建议便被搁置了起来,后来事情一多,黄立极也就忘了这件事了。

  徐光启是黄立极的同年,两人都是万历三十二年的进士,又在礼部当过同事,两人的关系一直保持得不错。

  在黄立极看来,徐光启是个办实事的人,对于政治斗争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虽然黄立极觉得徐光启整日花时间研究那些奇淫技巧不是什么正道,但并不妨碍黄立极对徐光启的赏识。

  “诸位看看陛下这封敕谕如何。”

  黄立极心里已经决定起复徐光启,只不过为了避嫌,便把起用徐光启的敕谕递给其他三位阁臣看。

  施凤来瞧了一眼,便说道:“老夫没有异议。”

  首辅和次辅都同意的事情,张瑞图和李国木普自然不会反对。

  毕竟徐光启是他们三个的前辈,资格最老。

  官场起起落落是常有的事情,今日抬举他人,便是结下了善缘。

  见几个人都没有反对,黄立极便提笔写下同意,贴在这封敕谕后头,等待送进司礼监批红。

  ……

  而此时,东厂胡同魏忠贤的府邸门前,曹化淳在请求入见。

  曹化淳还带来了一万两银子。

  五千两是之前司礼监秉笔李永贞送的。

  而另外五千两,则是左都督田尔耕私下派人送过来的,说是恭贺曹化淳掌印御马监,请曹大人喝茶。

  而现在,这一万两银子变成了曹化淳用来打进阉党内部的敲门砖。

  曹化淳觉得挺有意思,这两人,一个是魏忠贤在司礼监的得力助手,另一个则是魏忠贤的干儿子,都与魏忠贤关系密切。

  两个都是机灵人啊,看出阉党这条船没这么稳当,已经提前在寻找退路了。

  只不过李永贞和田尔耕不知道,他们就算送了钱,也逃不了被杀头的命运。

  魏府的门房大爷,成了阻挡曹化淳的第一道难关。

  来之前没有预约,门房大爷看着曹化淳面生长得又年轻,又是个没有胡须的。

  这样无足轻重的小宦官门房大爷见多了,因此态度很是傲慢,示意让曹化淳速速离去。

  遭到冷遇,曹化淳也不懊恼,从袖里拿了一百两银子递上去给门房大爷,道:“请禀告‘九千岁’,就说御马监的曹化淳请求入见。”

  大爷收了银子,听到还是御马监的,瞬间亲热多了,说话也变得客气起来,“你在这候着吧,我这就进去禀报。”

  魏府内宅,魏忠贤躺在床榻上,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但内心却是忧思万千。

  魏忠贤本以为给皇上献上了四位绝色美人和几箱珠宝财货,就可以重新获得信任。

  但在宫内打探到的消息来看,皇上经常在乾清宫批阅奏疏到深夜,根本就没有让这些美人侍寝,似乎是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尤其是昨天,涂文辅惊慌失措地跑来司礼监,告知李承祚被杀的消息,魏忠贤心里就更慌张了。

  李承祚任腾骧四卫营都指挥使的时候,跟涂文辅关系密切,魏忠贤也收了他不少孝敬。

  朝廷上下都知道李承祚与阉党相交莫逆。

  李承祚就这么被杀掉了,魏忠贤觉得,这是朱由检要对他动手的一个信号。

  魏忠贤变得脾气暴躁起来,一连几天茶饭不思。

  干儿子们贴心,给魏忠贤出了个主意,让他请辞东厂提督这个职位,好试探陛下的态度。

  魏忠贤心里犹豫不决,也没有什么心情在皇宫里面待着,干脆称病在府里头待着。

  “砰砰砰。”

  门房大爷走到魏忠贤门外,轻轻敲了敲门,道:“老爷,门外有个叫曹化淳的内侍求见。”

  曹化淳?

  听到这个名字,魏忠贤猛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来,心想曹化淳怎么过来了,难道是皇上有密旨让他来宣?

  想到这里,魏忠贤急忙道:“快快请他进来,咱家这就出去。”

  门房大爷应声说好,随后匆匆往府外跑去。

  曹化淳没有等很久,便看到大门打开了,方才还傲慢的门房大爷小跑步走了出来,此时已经弯了半截身子,语气恭敬地道:“这位大人,老爷请您进去。”

  曹化淳笑了笑,指着旁边装着银两的箱子道:“麻烦大爷派人帮我把这箱东西一起抬进去。”

  “好嘞好嘞!”

  一路上,曹化淳细细打量了魏忠贤这座府邸,占地极广,不下数百亩,修建得非常气派。

  端的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连片,便是皇家宫殿也不过如此。

  等到曹化淳进到中堂时,看到魏忠贤已经在里面等候,便加快了脚步走上去,双手作揖,俯身行礼道:“属下见过‘九千岁’。”

  魏忠贤迎上去,笑道:“呵呵,曹如不必多礼,一别数年,你依然是风采如旧呀。”

  说场面话是魏忠贤的绝活,哪怕跟眼前的人有再大的间隙,魏忠贤也能够笑如春风,断然不会当场翻脸的。

  “哪里哪里,属下比不得‘九千岁’呀。”

  曹化淳说完之后,左右看了几眼在旁边服侍的仆人。

  魏忠贤会意,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咱家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等看到四下无人后,曹化淳打开带过来的箱子,露出一锭锭的银两,道:“入京至今,皇上安排的差使太忙,属下一直抽不开身。

  今日冒然登门拜访,主要是来向‘九千岁’请安来了,这是属下的一点心意,特意孝敬给‘九千岁’。”

  魏忠贤粗略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大概是一万两银子,曹化淳出手这么阔绰,想必是有所欲求呀。

  “曹如回来京师不久,需要花销的地方很多,你的心意咱家领了,这银子还是带回去吧。”

  不知道曹化淳的来意,魏忠贤哪里会收下这笔钱,不过是一万两而已,远远未到让魏忠贤冒这个风险的时候。

  听到魏忠贤拒绝,曹化淳也不气馁,语气恭敬地说道:“不敢欺瞒,属下今日是有求于‘九千岁’来了。”

  酝酿了一下情绪,曹化淳带着诉苦的语气,接着说道:“属下昨个挨了皇上的板子,此时内心是惊恐不已。

  ‘九千岁’您在宫里头威望崇高,深得皇上的信任,属下想让您帮忙说几句好话,好让皇上消消气,这事也就糊弄过去了。”

  曹化淳说完后,担心魏忠贤不信,还特意拉起了衣裳的下摆,露出里面缠着绑带的臀部,丝丝血水渗出来。

  原来如此。

  魏忠贤心里想着,难怪刚才就觉得曹化淳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

  “宫里头规矩众多,稍有差错便是大祸,便是咱家,也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的,你是哪件差事犯了忌讳,皇上为何要责你?”

  既然是上门讨教的,魏忠贤便拿捏起来了,态度也不似方才那般友善。

  曹化淳凑到跟前,语气带着丝丝埋怨,道:“属下初到御马监,都怪属下立功心切,长多了一张嘴,在那群丘八面前把丰城侯的劣迹抖了出去。

  那些丘八可不干了,竟想要当场哗变,皇上本无杀意,但骑虎难下之际,只能杀掉丰城侯安抚勇卫营的军士了。”

  听曹化淳这么一说,魏忠贤眯起了眼,他原先只是知道朱由检下令杀掉了李承祚,原来还别有隐情。

  这么说来,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

  “你这点心思,能瞒得过皇上?也就是皇上念旧情,仅仅是仗责,没让你掉脑袋算皇上开恩了。”魏忠贤的语气越发倨傲起来。

  曹化淳急忙应道:“‘九千岁’教训得是,属下知道此事不妥,所以特意来请‘九千岁’支个招。”

  魏忠贤没有回话,顺势靠在了背后的太师椅上,右手的手指按在椅边,一下一下地敲击。

  沉思了片刻后,魏忠贤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咱家好像与你有些误会啊,你不会还记恨在心上吧?”

  魏忠贤这时候想起了,眼前的曹化淳原来是跟大太监王安的,而王安恰恰是魏忠贤派人弄死的。

  误会?

  曹化淳内心暗恨道,从天子近臣打发到陪都的冷宫吃灰,整日担惊受怕,指不定哪天三尺白绫就送过来的日子。

  轻飘飘的“误会”两个字,就想糊弄过去?

  曹化淳是骄傲的,当初在内书堂学习,他诗文书画,无一不精。

  可以说是无出其右。

  不然也不会被王安选派过去当时的信王身边伴读。

  但眼前这个大字不认得一个的魏忠贤,却使尽阴谋诡计,逼死了提携曹化淳的老领导王安。

  这样天大的仇恨,曹化淳怎么忘得了。

  不过,在冷宫数年的磨练,早已让曹化淳的心性锻炼得无比坚毅。

  任凭心里记恨万千,曹化淳依然脸色如常。

  况且,之前和皇上谋划的时候,曹化淳就已经做好了要“认贼作父”的打算。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一时的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曹化淳依然语气恭敬地道:“‘九千岁’说笑了,良禽择木而栖,属下当年只不过是内书堂的一个小宦官,跟您哪里有什么误会。

  如果‘九千岁’不介意,属下愿意拜于‘九千岁’膝下,以父母之礼侍奉。”

  听到这话,魏忠贤坐不住了,猛一下站起来,惊讶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曹化淳双膝一弯,直接跪拜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魏忠贤豁然大笑,急忙上前扶起了曹化淳,道:“既然曹如你有这份心,咱家也就不见外了。

  只要你诚心,咱家也绝对不亏待于你,今后必有享不尽地荣华富贵!”

  曹化淳是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这一点魏忠贤是清楚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曹化淳正值壮年,还没有四十岁。

  年纪摆在这里,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果不犯下什么致命的错误,曹化淳今后入司礼监当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魏忠贤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自己已经六十岁了,早晚有一天要退下去的。

  这些年树敌这么多,手段使得忒狠了一些,魏忠贤最担心的就是在自己退下去之后,家族遭到全盘清算。

  如果有曹化淳的庇佑的话,魏忠贤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大可安享晚年。

  想到这一点,魏忠贤心里怎么能够不激动。

  正当此时,门房大爷又来到了中堂外,敲了敲门,询问道:“老爷,司礼监王大人等人在外求见。”

  王体乾过来了吗?

  魏忠贤此时正是欣喜的时候,说话都温和了许多,道:“带他们进来中堂。”

  说罢,魏忠贤又对曹化淳说道:“这是赶巧了,咱家正好给你引见司礼监的人,有他们在宫里关照,你大可放心行事。”

  曹化淳点头说好,心里却想着,那真的是巧了,到时候清算的时候,别说我的刀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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