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崇祯这么一问,刚才还义愤填膺,誓要与那梁赢国贼拼死状态的一干朝臣们,却是都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个个都三缄其口,默不作声了。
崇祯还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小了,又重复了一遍:“有哪位爱卿,可以督师讨伐那梁贼呢?”
这时候,似乎是怕崇祯一个人在上面光叨叨了,显得太不和谐,于是有一人出列道:“陛下,虽说现下满朝忠义,但是缺乏良将啊!”
“不仅如此,”又有一人开口,奏道:“目下,还缺兵啊。”
崇祯一听这两人进奏之言,不由得一阵的气急,刚才大家伙还那么齐心合力,要诛国贼,保大明,现在,等到用人之际,却是一个都没有;崇祯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这时候脸色发黑,这是准备要治个人解解气了。
而这时,侯恂看了一眼站在朝班前列的当朝首辅周延儒,于是忙出班道:“陛下,臣举荐一人!”
崇祯皇帝一听,有人举荐人了啊,好么,朕就说嘛,堂堂大明朝,怎么会找不出人来。于是崇祯欣喜言道:
“侯爱卿,举荐谁人?”
侯恂当即冲皇帝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复又看向周延儒,道:“臣举荐当朝首辅,周延儒周大人!”
“嗯,说说你的理由!”崇祯道。
“陛下,首辅大人曾出使河南,所以说他对如今的河南有着超过臣等人的了解。”侯恂道,“所以陛下,臣才举荐首辅大人的。”
这时周延儒一听,什么?让自己去督师?周延儒于是哭丧着脸,他是肯定不愿意去的,别管其它的,就现在他跟梁赢属于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怎么可能督师兵马打梁赢呢?
周延儒忙上奏道:
“启禀圣上,如今梁赢现在起码坐拥七八万的兵马,可是如今朝廷没有剩余兵马可以调动啊,臣倒是愿意走一遭,可是,一无饷银,二无兵马,这两手空空,臣委实督不了这个师啊!”
“首辅大人,怎么一为朝廷做点事,你却是这等的百般推诿,你可是首揆,你要给百官树立榜样的!”
周延儒心想:“有难事想起我,要我做榜样了,好处都让你们东林党沾光了,你这样说话,好意思?”
但周延儒自然是不能够说出自己的心思,只好道:“若谷兄,我说的也是实情啊!就是没有兵啊!”
“怎么没有兵?”侯恂质问道,“山东的刘泽清,南直隶的刘良佐、黄得功,湖北的左良玉,这哪一位不是国朝的将军,你只负责督师就行了……”
可是侯恂这话还没说完,周延儒就打断他道:“可是这些,一个个的总兵,没有饷银犒派,他们怎么可能听宣?侯大人?那刘泽清、刘良佐,可是数次违抗皇命,就是一个没有兵饷!”
“黄得攻如今是正在跟张献忠作战,这军报,你又不是没有看过,他能算吗?还有左良玉,嗯,左良玉……”
“诶?左良玉!!”
看着最后周延儒一下子精神大好的模样,侯恂不由得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这姓周的,不会是想到要怎么算计于我了吧?”
他一想到这,马上就拱手启奏崇祯皇帝,“陛下。”哪知他刚说出口,同时说出口的还有周延儒,只是周延儒的声音很大,盖过了他:“陛下,臣有本要奏!”
“哦?首辅,快快奏来?”崇祯皇帝见首辅神情如此亢奋,也不由的心中期待了起来,首辅这是想到了于大明有利好的事来了吗?
“启禀陛下,说起谁督师率兵去征梁赢,臣已是想到一人,此人最是合适!”周延儒笑容满面地上奏道。
“谁?”崇祯也提起精神。
“此人便位列朝堂的朝班之中!”周延儒肃然道,“此人就是,户部尚书,侯恂!”
“哎,周大人你?”侯恂想说话,直说刚说到这里,周延儒就直接打断道:“侯大人请听我说完。”
随后周延儒继续面向崇祯皇帝,道:“启禀陛下,这刘泽清、刘良佐,都是不可倚靠的武将,他们没有兵饷,是万万调不动他们,而山海关的吴三桂自然也不能调动,他是要镇守山海关的,以防女真人的。”
“而之前也说了,黄得功正在跟献贼大战,目下也不好调动他;”
“那么只有一个人能调动了,那就是湖北的左良玉!”
“此人麾下,号称有十万精锐,而梁赢的兵马起码也有七八万,左良玉的兵马正好压过梁赢一头;而此前,招安左良玉的中枢大臣,不是别人,正就是我们户部尚书,侯恂,侯大人啊!”
“有侯大人出马,那左良玉必感恩与侯大人,所以即便是没有兵饷,我想,左良玉也会念着恩情,随着侯大人,去打梁赢部的!”
崇祯听完周延儒的进言,思考了一会,觉得可行,于是就两眼似乎都放光的看向侯恂,道:“侯卿,此事就有你来做了!”
侯恂这时,感觉自己跟吃了个苍蝇一样,自己本来是上奏皇帝,要朝廷给梁赢好看的,结果到最后是给自己“好看了”,这领兵督师出征的事,哪是什么美差,在崇祯朝,不知有多少的督师帅臣,最后都被崇祯砍了的。
自己脖颈就那么硬吗?
侯恂万万没想到,自己挖坑结果自己倒要埋了,一时间欲哭无泪,不过周延儒讲的也都在理上,自己也反驳不过他,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
“启禀陛下,要臣去督师左良玉部攻豫,那粮草军饷还是要拨给他些,就是现在朝廷急缺,但是战事要紧,没有饷,即便臣对左良玉是有几分情面,但到时候,他若是做出不出兵的事,臣、臣岂不是也拿他无法?”
“只有掌握了他左部的兵饷、粮草补给,那就不怕他左良玉再闹什么幺蛾子,不怕他不听朝廷旨意,不发兵!”
要说这侯恂,本来打的主意是要周延儒督师,到时候他肯定不会赞成给周延儒一粒粮草,一分兵饷,可是轮到自己了,那自然又是大大不同了。
而周延儒这时想要,朝崇祯皇帝进言,说让侯恂也不带粮草、兵饷,毕竟粮草、兵饷,朝廷就急缺。
但又往回一想,这侯恂是户部尚书,这朝廷有钱没钱,还不是他侯恂最清楚,于是也就打消了再跟皇帝进奏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