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开口:“这次下乡工作必须马上展开!需要你们新一团配合。”
“特派员!我还是担心那些地主打咱们的主意。”黄都连忙说道。
他既然已经说出了这个消息,他相信刘星绝对不会对此视而不见的。
“黄连长!”政训督导员李深道:“地主们是靠煽动百姓来发动对我们的攻击。我们现在必须用都督府的宣传来对抗地主的反宣传。”
“怎么对抗?”黄都都有些不解。
“地主们不过是对百姓说,我们有粮,我们准备囤积粮食发财,不会管百姓的死活。所以说,我们现在恰恰要用都督府的宣传来对抗他们。我们有粮,没错。但是我们的粮食根本不够大家吃到明年的。所以,为了让大家活下去,这地主们的地得拿出来让大家一起耕种,一起抢种抢收,收获的粮食大家分了,好渡过灾年才行!”
黄都惊喜道:“李督导,你这话是当真?”
“我说瞎话干什么?”李深对黄都的激动情绪能够理解。
他在前几个月带着营政教员、连政导员下乡调查里面亲自到了农村,对于河南农民的生活之困苦很有了解。这是一个可怕的时代,不仅地主们占有了农村超过6—7成以上的土地,而且还想方设法的把各种税负转嫁到普通农民身上。高达6成的地租,年息100%以上的高利贷无情的盘剥着农民。而城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作坊手工业70—80%左右的利润都被老板拿走了。
能够看清这些社会现实,李深更加感觉到造反灭明的必须性。如此黑漆漆的时代,如此内外交困的时代,中国再不起来造反,那未来肯定是彻底的毁灭。
“黄连长,你怕死么?”李深问。
“这个……当然怕了。”黄都从来不是一个爱说瞎话的人:“因为怕死我才投军,投军有了武器,消灭敌人就不用死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有办法逼地主们把土地拿出来?或者以后怕这个新的制度没办法维持下去。就算是今年逼地主拿出了土地,明年地主们还要加倍的报复?”刘星接过话题问道。
这次黄都没有立刻说话,他看着两位政工长官说出了自己真正担心的事情,他竟然无言以对。
“黄连长,你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对不对?”刘星接着问了一句。
黄都不敢吭声,对于都督府的奋斗目标,以及要采用的手段,他是知道的。革命军里的青年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第一次和教导旅打了交道之后,黄都就知道了。而刘星也绝对不是一个欺骗别人的人。
黄都和同乡刚开始投军的时候,一开始大家倒也不习惯,但是过了一个多月,大家就完全习惯了。中间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不过那些同乡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在革命军的手下干活,是越来越活明白了,原来很多事情完全可以采用不同的方法来处理。
“那些地主宗族们已经骗了大家几十辈子了。这么大的灾,按以前的方法走,肯定是个死,为了自己能活下去,百姓们袖手旁观一次能死么?”刘星厉声说道,“打打杀杀的事情我们来干,百姓们只要相信我们一次就够了!只要这么一次就行。”
黄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是最近才正式加入革命军的。在之前,宇文拔都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合作者”的地位上,都督府的政工人员对于分化吸收黄都同乡方面,可是毫不手软的——组编、打散、轮训、再组编、再打散。到现在,黄都已经彻底失去了对于“同乡”的号召力。所以黄都才会毫不犹豫地加入革命军,人类都是有惯性的,果断离开习惯的群体,这种决断力黄都可没有。
“男子汉就爽快些,说吧,干还是不干?”刘星根本没有长篇大论的去说服黄都的打算:“你是本地军官,对本地形势应当清晰些。”
“我干!”黄都咬着牙说道。
“很好,那么咱们都听刘特派员的吩咐。服从纪律,听指挥。”团政训督导员李深看刘星已经说服了黄都,撂下了最后的命令。
“老黄,既然你说有地主想对我们下手,能说说么?”团长李云隆终于问道。
既然下了决心,黄都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竹筒倒豆子一样交待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光州北边的潢溪镇有个大围子,为首的地主宋江放了话,对革命军现有的粮食很是打了主意。
“潢溪镇咱们不是去过么?”李云隆有些奇怪。
潢溪镇在淮河南边,是处在淮河支流潢水和淮河的交汇处,这次大水导致淮、潢暴涨,潢溪镇也被淹了。革命军四处出击,救了很多人,潢溪也在救灾范围内。
“是我带的队。”副团长钟淮立刻答道,“那个地主横着呢,围子紧闭,硬是不肯接收灾民,我们只好把灾民带回总部这里。现在新一团里面潢溪出身的新战士可不少。这些同志大多数都把家人从给那里带到了咱们光州总部来了。”
“那这位宋江对咱们有什么意见呢?”刘星继续问。
“到底他吃错了什么药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几个新跑来人说的此事。原先我手下就有潢溪的人,前一段又来了这么多人。里面应该有不少人是欠了宋江家钱的。”黄都做了自己的推断。
“咱们就先查查这位宋江是随口说说呢,还是真的有这个打算。把这个查清楚。这件事就由团副钟淮同志负责。”刘星提议道:“而且我把话说头里,无论他有什么打算,既然咱们新一团里面潢溪的人不少,那就有必要先拿他开开刀了。”
明确了方向,大家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钟淮和黄都去找那几个带过来消息的乡亲问明情况。
就在军官团会议散会后,李深叫住了刘星:“特派员,我想介绍一个同志参给你看看。”
“介绍新人有人事部,你找我做什么?”刘星很是奇怪。
“这位同志是女子。”李深回答的很干脆。
“女子?”刘星有些不解:“李团长是什么意见?”
李深皱眉道:“李团长不太擅长处理这个事情,以军事主官为由拒绝了。”
水灾之后,新一团大力扩张人力资源,不少良家子都加入了革命军。而且他们都可以申请自己的家人在革命军组织的劳动团体内工作,算是县里面“以工代赈”。这里面女子可不少,因为军政分开,政训督导员李深身兼组织要务,在妇女数量众多的情况下,刘星不太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性能让李深如此在意。
“是光州附近一个叫扈家庄的地方的人,小名唤作‘三娘’,大名‘扈莹’。这姑娘很不一般!”
光听了李深的一句话介绍,刘星也觉得很不一般。这年头女性能有自己正式名字的绝非小家出来的:“可是豪绅之家的女子?”
“没错,这位扈姑娘能文能武,六艺皆通!对我军的政策理解能力很高。”
“说说看?”刘星有些疑惑,一般来说,自吹自擂的人都不会有什么真材实料的。
李深笑道:“我是听女兵独立营长白洁说的。”
“白洁?我在安庆讲武堂听说过,大都督说她是个奇女子。”刘星想了想道:“既然白营长推荐的,那多少可以信任。具体怎么安排那得考试过、审查考核过。”
李深又介绍了这位扈莹的其他情况,这位姑娘生性豪爽,是比较早加入新一团下妇女劳动团体的成员之一,工作倒也卖力。不过她并不喜欢和女性在一起工作。
“她坚决要求参军啊。”李深最后抛下一枚闪光弹。